作者:苍迹
法天大阵的影响可以斩断,可若是等百城界中那些大修士空出手来,恐怕就算关闭法天大阵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杜子腾却是洒然一笑:“不会善罢甘休?嘿,正合我意啊。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生杀主宰……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确也不想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王七一怔,明明是这样自大的话,不知为何,他却偏偏听出了一种意气风发与锐不可当的气势来,竟叫他一时神为之夺、心为之折。
便在这时,远远地,一道声音传来:“小七,发生了何事?”
然后这声音的主人才像看到了杜子腾一般疑惑地问道:“你身边这位是?”
王七心中一时复杂难言:“族长。”
他对王氏宗族将他困于此地支撑法天大阵自然是怨愤难平的,可若只说宗族的族长一家,他却是十分复杂,若不是族长,他从一介幼儿能衣食无虞地长这么大,甚至有机会能够接触到妖灵器……恐怕也绝不能够。
王七一直关在这座宅邸中,他天真,杜子腾可不天真。
看到那远远而来王氏族长,杜子腾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保证王七的平安不过是为了维系法天大阵、允许王七接触妖灵器也许更是为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对方那疑惑又谦恭的表情令杜子腾更是说不出的厌恶。
装个屁啊装!
谁TMD不知道你过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小木棒擎天撑地,整个太原城连同妖圈谁看不见?何必这么假惺惺地端个架子?想让王七引荐不会直说?
此时心境更上层楼的杜子腾根本懒得虚应,他一抬手,掌中太原碑令上紫色光华一亮,下一瞬间,他的声音就遍传太原城:“各宗族、各门派、各势力的领头者,一刻之内,立即到王氏府邸前来!”
这道声音夹着对于太原城绝对掌控带来的威压,令所有修士心头一滞,皆明白这乃是强令,只要想在这太原城待下去,就绝不能违背!
那王氏宗族的族长面上十分不好看,眼前这景象,王氏府邸中一片断壁残垣,王七显然已经恢复自由,这年轻的强大修士手握太原碑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方才亦是有意借着王七与对方的交情来结交,可谁知这修士这般不给脸面,非但没回应,还直接动用太原碑令呼喝起来,这与当面一耳光有什么区别!
他好歹是居于高位者,很快控制住了情绪,没流露出什么来,但袖中妖灵器却已经激发,可下一秒,他便面色大变。
杜子腾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劝你们歇了那乱七八糟的心思,法天大阵联系已断,太原现在是座孤城,更何况,”杜子腾冷笑一声:“方才法天大阵可是要灭城的,你们还真以为可以求援?哼,想离开的也可在一刻钟内离开,没能离开又不愿意过来的……我丑话可说在前面,整个太原城皆在我手中,你们可别怨我出手无情!”
这王氏宗族的族长深吸一口气,已经重新换上一副卑微的表情俯首第一个站到了杜子腾身前。
然后,一个又一个身影很快出现在杜子腾面前。
哪怕是半个时辰前杀得血流成河、恨不得你死我活的戍圈军首领亦是率几个部下一言不发地立在了杜子腾面前。
杜子腾眼光冷冷一扫,亦不去理睬那些没来的:“十三个,很好,自今而后,太原城中便以你们这十三股势力为首。”
“我不管原来的太原城什么样,从今天开始,有几条规矩你们给我记住了,第一,这段时日里整个太原城不许再有任何纷争,谁的地盘出事、谁的人闹的事,嘿,你们自己看着办;第二,停止妖圈狩猎。”
杜子腾此言一出,这十数个在太原城响当当的人物都立时面色大变、神情激动地出声反驳起来:“不狩猎修士要如何修行!”“不狩猎哪来的产出!”“不狩猎便没有妖灵器,我们还怎么和其他城池做交易!”
杜子腾瞥了他们一眼,不耐烦地道:“一群蠢货!你们整个城池中可有修为超过金丹的?这都想不明白,越是依赖狩猎,越是依赖妖灵器,你们便在这歧途上走得越远!永远只配在这法天大阵下苟延残喘!怎么?今日差点死在阵下还没叫你们明白过来?”
杜子腾这番不留屋面的话却是令这十数个领头的面色一凝,俱都低头认真凝思下来,数十上百载的修行生涯中……他们似乎真的太过依赖妖圈的产出与妖灵器了。
杜子腾手一召,张胖子一脸茫然,然后才在身旁路游的推搡下站了出来,他看着周遭这些大人物,就算是做再多的梦,他也再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同这些人并肩站在一处。
杜子腾却是指着张胖子道:“我会在他这里放一批功法,你们这十来人中,谁对太原城的新秩序贡献越大,这功法便先授予谁,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数枚玉简就那样飞到了张胖子怀中。
功法?这可是来自眼前这神秘人的功法!对方可是一人力扛了那样恐怖的毁天灭地之威的!
数道灼热目光就牢牢盯向张胖子,一时间,张胖子牙关有些打战,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个儿还有被这么多大人物同时“看中”的一天。
不过眨眼间,张胖子已经从东集市里不名一文的骗子混混变成了各个大佬口中的“张修士”“张道友”“张贤弟”……
杜子腾不去管那头的混乱,招过一旁有些懵懂的路游,杜子腾手中小木棍随意挥洒,一个隐匿大阵已经布下:“你想把那个法子带回你族中的吧?”
路游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骇:“我、我没有!如果大人不答应,我绝不会做的!”
杜子腾却是一笑:“不必紧张,我把这些东西都写在了玉简中,你可以把这些法子都带回族中。”他的瞳孔中似有光华灼灼耀目:“不只是那种让你的本命妖术更上一层的法子,还有其他妖族的本命妖术。”
路游先是大喜,他自己从杜子腾那枚妖灵器中获益良多,甚至不必借助那妖灵器也发现自己的身形快了许多,已经能日益感觉到妖气的浓郁了,自然是希望能传给同族的,可又怕开罪杜子腾才一直隐忍下来。
但他随即又红了眼圈:“大人不要我了吗?”
第286章 带我离开
杜子腾不知这只兔子何以这般多愁善感,却也相处了这么长时日,亦感于对方的情谊,他面上笑道:“不是,而是我希望你去为我、为你的族人做一些事情。”
杜子腾顿了顿,目光遥遥看向那片草海,又看向了那只已经褪去光芒的银蛟头颅,想到那曾经生机勃勃的草原和现在全无生气的猎场,心中不知为何,充满了一种深深的遗憾。
那个不知是幻境还是真实的世界中,哪怕是危机重重、甚至一只兔妖都差点能要他的命,可是,却是那样生机勃勃、充满魅力。
万物竞生,各绽锋芒,那才是真正的妖族模样吧。
法天大阵之下,那样的世界再不可见,如果再过上几十年,恐怕会彻底消失,那该是何样的遗憾!
杜子腾脸上神情更郑重了些:“路游,你恐怕从来没有正视过你体内巨大的潜力,我给你的法子只是一个初始,更长、更远的道路需要你自己一步步去走,若你能走下去,便会知道天高地远,世界广阔、力量之道没有尽头,才能不辜负当初你离家一场。”
杜子腾的话让路游听得怔在当场,当初他愿意跟着杜子腾一起离开,只是因为不甘心困在那个逼仄阴暗的地底洞穴中,想同兄长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杜子腾话语中描述的一切,他不能完全理解,却是不知为何,胸膛中隐隐沸腾,有种难以言说的激动。
看到这只兔妖闪亮的眼眸,杜子腾微微一笑,哪怕是只胆怯的兔子,但他愿意迈出安全的地底之家,选择他是绝不会有错的。
杜子腾不再多说,他只凝视那银蛟头颅,在那个亦真亦幻的百城界中闯荡一场,他真正见识过妖圈中那些妖族真正强大的模样,又知道如路游这般孱弱的妖族缺陷在何处,初初提供一些改进之法不过是令他们略微能有些喘息之力,最后到底能直到哪一步,也要看他们自己了。
看着路游噙着不舍一步一回头的离去,杜子腾摇头一笑,转回身来,面孔上笑容一敛,如结了层寒霜般杀气凛冽,令那些团团围住张胖子的“大人物们”心间一抖,不得不收敛。
杜子腾的声音十分漠然:“你们想必对于这个东西都是十分了解的。”他手中轻巧地抛了抛那枚太原令。
这十来人的眼珠皆是不由自主随着那玉牌上下而动,纵然变了些模样,那气息却是绝不会错辨的,定是太原令碑,这东西……可是太原城城主府,亦是城主掌控城池的法器,竟然被此人这般随意收在手中,好似浑不在意。
杜子腾却是懒得理会他们这些小心思:“此物之下,太原城一切皆逃不过我掌心,他是奉我的令行事,”杜子腾一指张胖子,凌厉眼神扫过当场:“若教我知道你们使什么龌龊手段,嘿,这石碑和法天大阵硬撼或许不足,但要在太原城中捏死只蚂蚁还是很容易的。”
这淡然的语气令众人不寒而栗,心头转着的那些念头一时间俱都压了下去。
杜子腾只召过张胖子入阵。
张胖子这几日的经历简直似是天上地下走了好几遭,命运的起伏变幻比他一生都要多姿多彩。
他此时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却知道杜子腾乃是对他的命运干系最大之人,急急奔到杜子腾身边道:“大人,您让我在城中散布功法,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现在的张胖子已经是对杜子腾心服口服,像那只兔妖般向杜子腾表示投诚亦是自然而然。
既然愿向杜子腾效力,张胖子自己揣摩着,大人把功法这种要害之物交予自己,必是有什么事情让自己去办,先明白大人的意图,才能好好办事。
杜子腾却是摇头:“不必办什么事,你只管挑了那些对妖圈敌意小的、心意真诚的人发了功法就是。”
张胖子一愕。
杜子腾却是敛了眉目,肃然对张胖子道:“你可知道,你手中所握之物左右着太原城今后数百年气运?手持重器,唯胸怀坦荡心底无私方可不偏不倚,牢牢握持。须知你一念之间,于整座城池数万生灵的命运便是天壤之别!”
张胖子心中一凛,但却是心思清明:“大人放心,我必不负您所托。”
张胖子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功法关系着太原城的命运,也不论大人是因为什么缘故要叫太原城中的修士习得这些功法,但只要大人的吩咐,希望他大公无私地散布功法,他都会照做。
更何况,大人方才对那些“大人物们”的话语间,已是最大程度保障了自己的安全,没有后顾之忧,他自来孤家寡人一个,又没有什么牵挂,没什么可迟疑的。
张胖子一个混混能这般坦然应诺,杜子腾脸上也缓和了许多:“语术算计皆是小道,偶可为之,但于你现在而言,倒不如收了心思,先图大道——将你这一身修为先捡起来。”
张胖子老脸一红,却是垂着头老老实实听杜子腾分说起这些功法的要求与适用范围来,他知道这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能得到大人的指点,字字句句都牢牢记在心上。
安排好了张胖子,杜子腾眉宇间却见一抹疲色,这密集的时日之内,他全不停歇地处理了许多事情,城外勾起斗争、进入城内又遇上王氏中一系列事情、甚至还隔空与法天大阵几轮交手,到现在布置好太原城中格局,每一样都颇心思,现在大局初定,他自然有些疲惫。
一旁那王氏的族长却是面上几番犹疑,似是想过来与杜子腾说些什么。
杜子腾可懒得理会这些心思,在他看来,这百城界中,真正值得提防的,是那法天大阵背后的布阵者,一个大阵,左右一界数亿生灵的生气命运,自号“法天”,虽是狂妄,可却也真的不差太多了。
这王氏族长充其量不过是百城界这棋盘上一粒略大些的棋子,不值些什么。
那王氏族长见杜子腾满脸漠然,不由有些悻悻,反而出声唤王七:“小七,既大阵已隔断,你身体可无碍?”眼神却是朝杜子腾这边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
杜子腾要笑出声来,这是要用王七身上的秘密来勾自己做交易了?
杜子腾尚未出声,王七却已经回身,他此时周身漠然退却不少,方才杜子腾对于路、张二人的交待并没有避开他。
既然能自己摸索出妖灵器之道,王七就绝不是个蠢人,只是他自幼成长环境的封闭与不友好令他养成这样的性子。
此时对于王氏族长的出声,他只是淡然道:“无事,大人已经为我解厄。”
那王氏族长原本放在杜子腾身上的注意力却在震惊间重回王七身上,他竟崩不出地出声惊道:“这怎么可能!你可是……”
然后他很快收声,只周遭那些太原城的修士睃来的眼神中皆掩不住好奇,却又失望他竟然没讲出来。
王七却根本未加理会,兀自道:“族中养育一场,我无以为报,这是我百余年来于妖灵为器一道上的感悟。”
他手一扬,一枚玉简朝那王氏族长飞去。
对方兀自沉浸在极大的震惊中,别人不知道王七的来历,他却是知道的,甚至对于王七的命运,他虽然看着是王氏族长,却根本亦没有置喙的资格,现在这王七竟然说有人为他解开了枷锁,这怎么可能?!
和这样的震惊比起来,王七后来说的话,这族长竟是没能听进去,直到那枚玉简飞来,他才下意识地伸手接了,随即才反应过来王七的意思!
王七这分明就是恩怨两清、要脱离宗族!
在周遭太原城修士惊愕又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这王氏族长却是难以置信,愤怒地道:“王七,你敢……”
杜子腾却是冷冷一哼。
这王氏族长登时收声,心中却是又急又气,他们整支族人留在这破败又资源匮乏之地,大半都是因为王七的缘故!
好不容易看着这看守的小家伙一天天长大,甚至成了妖灵器师这样的摇钱树,他怎么甘心看着对方脱困。更何况对方身上还担着他们整宗族人的干系!
这族长深吸了口气,换了副声音道:“我知道你在族里受了不少委屈,现在既然这位……大人已经为你解开了,你便回到族中又如何?毕竟都是族人,这里也是你长大之地,纵待你不那么周全,毕竟让你平平安安长大到现在,你就不顾念一些旧日情分?”
王七却是沉默不语。
这族长见怀柔有用,又道:“更何况,小七,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这一切,我族中皆……”
杜子腾却是不知为何,突然上前一步冰冷地道:“王族长,妖圈已经禁猎,你还是老老实实先操心王氏今后的生计为妙!”
然后手一挥,那隔绝大阵直接将一切窃窃私语隔在了外面,竟是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王七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杜子腾,这全然与这位大人一贯的风格不符,难道是族长哪里开罪了大人?
杜子腾却是不想解释,这王氏族长方才隐隐约约的言下之意竟是间接证实了杜子腾的猜测,知道得这么多,王七放在这里显然不是巧合,这王氏宗族……恐怕并不简单。
在杜子腾蹙眉思虑间,他思虑的主角却是突然郑重地开口恳求道:“大人,您带上我一起走吧!”
杜子腾惊讶地挑眉。
王七却是一笑:“我知道您要离开,所以,带上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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