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迹
他也不点明,只在手中捏了一点灵石碎末递到笼子边,这只寻灵鼠粉红色的湿润鼻头翕动着,一双黑色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杜子腾之后就挪到笼子边上,将那点灵石碎末叼了过去。
杜子腾食指自笼间摸到它圆圆的脑袋上,小家伙似有些吃惊地抬了抬脑袋,犹豫了一会儿竟然抬头轻轻蹭了蹭杜子腾的食指,引得杜子腾忍不住微笑。
明竹心下却懊恼起来,没有想到萧大师这样得主人看中的年轻才俊也会喜欢寻灵鼠这样低阶的妖族,果然模样可爱便讨人喜欢吗?
可杜子腾却只字未提想要这只寻灵鼠的话,只是轻笑道:“这小家伙看来挺聪明的,你若看得严实点又放心的话,不妨也放它出来溜达一下。”
明竹本想相赠,但见杜子腾又似没有兴趣,一时拿不准该不该开口,倒是杜子腾主动又道:“我方才自那传送阵过来一路听闻,这交易会的高峰是在‘斗宝大会’上,各界修士、还有各个商盟都会拿出自家压箱底的宝贝出来,甚至还有不少当场成交者,我亦想多停留几日,好好收集一下符箓材料,我已经传讯于明兄告知此事,你不必多虑。”
明竹连连点头,心中不由懊恼,萧大师这样和气的人,自己却连只寻灵鼠都舍不得吗?而且竞宝大会上,若是给哥哥姐姐们寻礼的话,什么样的东西寻不着?自己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明竹懊丧之时,杜子腾却是收到了一道远来的回讯,他打开一看便笑了:“你家主人叫你陪我好生参加那斗宝会,他还言说自己与斗宝会的主人有些交情,已经告知对方好好招待我们。”
那斗宝会的时间已经迫近,明竹顾不上懊丧,年轻人嘛,杜子腾很是理解,便笑笑让他自行安排,约好前往斗宝会的时间,二人便分开休息,而杜子腾自然不会老老实实休息,他那一堆教材还需要好好翻阅。
这周天诸界实在磅礴浩瀚,有多少世界都没有谁能说明白,除了数千个繁华的大世界广为修士所知,其余一众小界实在叫人难以辨认。
各大小世界中各有出产,互通有无十分频繁,这些世界与原本的修真联盟十分相似,修士与凡俗皆是隔离,普通凡人匆匆百载,于修士不过一段光阴,他们可能连修真世界的存在都不知道,便终生困于一隅,最后化为一坯黄土。
除了那些因为身有灵根被入世修士看中、或者提前触发了某些异兆引来修士的凡人,周天诸界的修士还是以修士后代居多。
但修士亦有修士的局限,那便是随着修为增高,拥有子嗣的概率便极低,故而修真界中便维持着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妖族在周天诸界中,勿庸置疑,地位极低。
似明竹这样的小修士虽然口口声声叫明昱主人,二人是主仆关系,但若有一日,明竹自己想要有什么打算,与明昱好好商量了,二人解除主仆关系亦非难事,通常情况下,甚至如果明竹有了好前程,明昱还会多多为他打点。
而如果是向明昱认过主的妖族就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一人一妖便是主奴关系,可以说,明昱一言便可以决定自己手下妖奴的生死,且这些妖奴还不得反抗。这样的关系若按契约必须会持续到其中妖族死亡,若是明昱先亡故,那么他的妖奴亦必定会一同毙命。
而在杜子腾读来的这些读物中,大抵分为两类,有些轻松愉快的话本中,会隐隐地对这样处境的妖族流露出一点同情之意,妖族亦不乏那样的大智慧或是容颜惊世之辈,那些话本中,总是对这样的人物那样的命运表示出一种怜惜,总有言论说:如果不是个妖族,以这样的品貌blablabla……
恩,这样的话本子,杜子腾回忆了一下,好像都是从一些摊主眼神闪烁的小摊上收来的。
而另一类,便都是标题与内容无比正经的玉简中而来,其中描述的妖族,在上古时期曾经令人类几乎族灭,常常反复告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不可因为如今妖族的驯顺就掉以轻心,斩梧渊之誓乃人族立足根本,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绝不能忘云云。
杜子腾敲了一下类似的玉简,材料不错,质料均一,显是大作坊出口、质量有保证,同时也意味着是官方所制。
至少剩下亦还有些近期的要闻八卦之类的,杜子腾翻了翻,无非也就是什么无月界高阳老祖千岁华诞八方贵客云集诸多大能现身、幽茜小山界那株千年临溪可兰引得诸多势力争抢、八一八斩梧渊年轻部领不得不说的威武事迹平息了妖族叛乱啦赢得八部大比啦诸如此类。
随着杜子腾脚边的玉简由小山堆成一座大山,这个陌生世界已经迅速在他的眼中勾勒成形,这是一个庞大繁杂、诸多势力交互,而且隐隐中有一根导火线随时引爆的复杂世界。
杜子腾叹了一口气,他揉了揉额头,对于他来说,这项工作并不困难,只是颇为耗费神识,这么多信息的筛选,以他的识海都快出现枯竭之兆。
这项工作就像在不能触发的前提下仅从结构出发去解析一道完全不了解的符箓,只能将许多边角的信息多多收集、多多揣摩,当理解得足够多,揣摩得足够仔细,便会慢慢拥有一张全景拼图,拼凑出一些真相。
而现在,基本做完这项工作的杜子腾确信,他已经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如果要能做到更清晰的判断,市面上的这些普通信息已经不能提供价值,他需要来源更精准渠道更高的高价值信息。
毕竟,这些玉简的渠道太公开透明,价格也太过低廉,他都没有将手中的好货色出手就轻松换了回来,自然也就不能指望太多。
但即使知道这些东西已经无用,他还是不甘心地把那些要闻玉简又翻了翻,再次确认,这其中周天诸界的八卦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元素,如果、如果萧辰真的和他一样来到了这个周天诸界,以他的能耐,杜子腾相信,哪怕他再困顿,也必会让这个世界认识到他的存在,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翻遍这些信息也看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难道……萧辰并不在周天诸界?还是和他一样,遇到了什么暂时无法给出信息的困境?但神识之中,杜子腾隐隐感知得到,关于萧辰存在的感知那样笃定又安稳,这叫他欣慰之外又忍不住叹气,随即,他又振奋起精神,不论如何,以周天诸界的广袤,当初他们离散之时,有极大的可能,是周天诸界的哪位大能看不惯包子而出手,那么,萧辰也有极大可能是在周天诸界的某处。
哪怕周天诸界的地域大到了他无法揣测的地步,可毕竟同在一处,天地无涯,杜子腾亦有信心可再次想见。
而且,杜子腾笑得狡黠,他会有法子放出风声的。
想到这里,似乎眼前这复杂世界的一切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而到得斗宝大会之时,杜子腾真正见识了一个广阔无疆的修真世界是何等神奇,飞天界因有飞天凌石而闻名,这斗宝会便是在一块块飞天凌石上举行。
远远望去,人山人海犹如自天际迤逦而下,形成一道人瀑,灵光宝气点缀其上,如明珠缀星河,磅礴灵气浩浩而下,沸腾人声直冲霄汉。
杜子腾与明竹刚刚来到第一块飞天凌石下,已经有一身青衣、打扮清爽干净的弟子迎上前来:“可是萧大师,明竹小兄弟?”
杜子腾挑眉,这主办斗宝会的他知道乃是号称纵跨八百界的守一轩,这纵跨八百界的话,虽然可能有夸大,但也可以窥见对方的实力,可就这么一眼将他与明竹认出来,倒不是说有多么不可能,而是一个普通弟子就能在人海中做到的话,这个守一轩,确实有点高深莫测的意味了。
守一轩接应的弟子名叫谢乾元,却是个十分安静内敛的性子,每一次说话却都恰到好处,不只是说话的方式,还有说话的时机,显见是训练有素。
接了杜子腾二人之后,他便祭起一个灯笼样的法器,那些喧嚣拥挤便奇异般地隔绝于外,杜子腾便好像置身于另一重空间般,眼前只有一件件犹如九天银河般阵列于前的宝物灵光。
“这些宝物都卖吗?”环境改善之后,杜子腾脚步亦悠闲从容起来,甚至还有余暇去琢磨一下这奇特大阵的布置,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也许他在这法器内看到的这些宝物才是真的,而那人山人海中看到的只是这宝物投映的虚影,虚实相生,不辨真幻,是一个升级版本的拟真幻境,十分了得。
以杜子腾如今的境界,亦只能揣测其原理,还不敢说能完全理解,周天诸界果然处处有惊喜。
谢乾元道:“您可以看每件宝物底座之上皆有主人标示。”
杜子腾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远处一件法宝。
那是一座光芒夺目的天灵赤霄塔,下面写着数行字:“雪若界鸿影堡造,极其适合元婴修士战斗所用,第一重激发下可发挥三成威能……本法宝不参加夺宝大会。”
把每样功能都描述得吸人眼球、让人垂涎三尺之后说自己是非卖品,这不是搞笑吗?
谢乾元却是微微一笑:“斗宝大会是令诸位舍得将镇门之宝取出来令诸界修士得以一观,参不参加夺宝大会皆是这些宝物的主人自行定夺。”
所以,这种无耻行为是绝对与我们守一阁绝无干系的!
撇得干干净净,但杜子腾也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一个面向周天诸界的大型展会,自然也难免如此。
然后他心中一动:“不知我现在把自己的宝物取出来是否还来得及?”
谢乾元一怔,随即笑道:“您是我守一阁贵宾,我等自然求之不得。”
杜子腾随后取出一物,依谢乾元要求写上介绍说明,却叫谢乾元神色古怪地将它交予了自己的同门。
几人走走谈谈,除了那等符箓材料,杜子腾皆是本着长见识的目的来游玩的,并无什么执着之心,而谢乾元亦一路不骄不躁陪同着。
明竹年轻人心性,谢乾元便捡了那些宝物的有趣典故来说,令明竹眼神向往,而杜子腾神态沉稳意态却闲暇,谢乾元便只在那等符箓材料面前才开口讲解,其余时候亦不打扰他观看。
三人之间倒是宾主尽欢,十分融洽,只是这些宝物实在太多,杜子腾又不是那等目的性极强的观光之人,奔着某个主题而去,几人走下来便十分费时。
眼前这长长星河他们才走了一个开头,谢乾元便道:“二位,那‘夺宝会’即将开始入席,这斗宝会上的许多珍物亦会进入夺宝会中,算得上是精品中的精品,如若不然,我等先往那处去?这斗宝大会晚些再来看也不迟。”
二人自无不允,随即明竹付出玲珑舟,三人上了法器便朝夺宝会而去。
到得夺宝会的“守一如是阁”门口,杜子腾才发现,这个飞天界亦远远超乎他的想像,大能云集、贵宾如潮,天际一道五彩霞光声势浩大而来,仔细一看,后面拖着的长长车舆璎缀珞衔,华贵无匹。
待那五彩霞光降下来之时,人群中发出一声巨大的惊叹,那竟是一只五彩鸾鸟,杜子腾辨认不出,明竹却是跟着明昱有些见识的,忍不住向谢乾元问道:“这是彩凤吧?能用彩凤引舆,难道是若木上人?”
谢乾元微笑颔首。
明竹咋舌:“连合道大能都亲至……”
谢乾元脸上笑容依旧如故,并没有因为明竹的惊叹而觉得什么,杜子腾却是看了明竹一眼,笑道:“好了,今日怕是不只合道大能,以守一阁的本事,怕是大乘修士亦有亲至的吧?”
谢乾元但笑不答,只道:“二位赶紧里面请,阁中已经预留了座席。”
感觉到头顶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法器、妖族在超薄间不经意间释放的强大威压与灵光,杜子腾猛然意识到:若不是看在明昱,或者说是斩梧渊这威信卓著的机构面子上,以他和明竹这等小鱼小虾的身份,再修炼一百年,恐怕这守一阁也未必看在眼里吧?
然而此时,杜子腾便顶着无数刺人的目光浑若无事地向那贵宾间走去。
讲真,整场斗宝会在杜子腾看来,除了这守一阁资源更丰富,可以拉拢到更多的资源,可以吸引到更多的大能,从而吸引到更多人群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多新奇的模式,甚至在杜子腾看来,这什么夺宝会的流程都是一种简化粗糙的拍卖会形式,还不如拍卖会能把握人心,掌控节拍呢。
“若是我对某样宝物感兴趣,应该可以用手中材料兑换后参与夺宝的吧?你们兑换的评估可与外面上的价格持平?”
谢乾元一怔。讲真,这守一阁贵宾之中非富即贵,一众大能修士不趁手的时候也有,绝没有一个人会像杜子腾这般先行问出。
他连忙恭敬地道:“您是我守一阁座上贵宾,哪怕就是手头材料一时出手不便,先参与夺宝亦无问题的。”
杜子腾心中只想:啧,看来这守一阁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还想要交好斩梧渊哪。或者,是明昱背后那交好之人卖明昱一个面子?
可对于现在的杜子腾而言,大把的妖灵材料,他根本就不缺钱,只是想着如何划算地进行兑换而已。
而且,杜子腾还发现他要参与夺宝的一个巨大障碍:他并不知道哪些东西值得竞逐……
原来在横霄剑派自学符箓之时,书册中、师兄们的介绍里、小木棍的口味中(?),都有各种材料或多或少的介绍,但到了这里,这些灵物纵有玉简相助临别,可同一种灵物的高下之别,他全然不知,根本没办法估测这东西的实际价值,又怎么能够参与夺宝呢?
如果要参加亦不过只是赌博性质,去猜罢了。
所以杜子腾表现得兴致缺缺,而他身旁的谢乾元却道:“萧大师既修符、阵,何不看看下面一组的符草,皆是上上之品?”
符草?
杜子腾心中有些发懵,脸上却是十分镇定的:“哦?下一组就是符草了?都是什么品质的?”
“看你的需要的,不过那燃水草我却是知道的,皆是百年以上的佳品,画金丹级数的符箓再好不过。”
杜子腾一脸不置可否:“还有其他的吗?”
谢乾元是知道这些符阵师的难伺候的,反倒是杜子腾先前那些温和有礼的表现令他揣测杜子腾到底是不是符阵师,现在听到杜子腾发问,他却是完全不以为意,和那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符道大师相比,眼前杜子腾的态度真算得上是极客气的了。
“这是炼气期符箓的鸣烟花,这是筑基期符箓的秋寒草……”
随着谢乾元的介绍,杜子腾心中却升起一个古怪的感觉:这周天诸界难道没有禾禾草?
不知为何,杜子腾对于此地没有禾禾草一事十分在意,禾禾草用来制符纸有太多优势,与符墨的兼容性极佳,与灵力的相合性极优,承载符箓结构时十分稳定。
这样出色的材料上哪里去找,如果这个地方没有禾禾草制成的符纸,那么到底是未被人发现呢,还是周天诸界根本就没有这禾禾草?
细细回想,他翻阅那些玉简的时候,确实根本没有看到有哪里提起过禾禾草,纵使因为地域不同而名字不同,可是有些特征是绝不会变,比如对于符箓那几乎逆天的承载能力,可是,杜子腾确定,他根本没有看到过相应的记载。
杜子腾此时恨不得马上买一打各式符箓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如果真是,修真联盟可就是又背靠了一座金山。
只可惜彼时他只顾着留意那些常识类的玉简,反倒是自己最擅长的符类知识未曾看过,简直是灯下黑。
在杜子腾沉思于禾禾草之事时,小木棍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金光,杜子腾心中警铃大作:我擦不是吧!你到底又想吃什么?!
想到这可能会有大乘修士出入、还有众多与大乘修士匹配的宝物的场合,杜小爷的双腿有些发软:他着实不知道,自己那迷人的本命法器到底又看上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来催自己的命QAQ
在查阅那些信息玉简,遍寻不到“建木”二字之后,思及当时白澍的态度,杜子腾早就下定决心,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之前,小木棍绝不能露面。
然而,这只是他老人家一厢情愿的想法,有什么能阻挡一个吃货呢?答案是:哪怕是休戚与共命运相连的本命之主也不能阻拦!
可很快,杜子腾发现,他错怪了小木棍,因为这一次,小木棍是在——示警!!!
第319章 恐怖袭击
一切的导火索不过是杜子腾隔壁房间传来的一阵轻微扰动。
杜子腾本来对小木棍的示警心存疑惑,一切动静皆令他警觉无比,他不由看向身旁那负责接待的谢乾元。
谢乾元打开房门,未见任何异常,只眉头紧皱:“这些房间皆是由大阵守护,论理绝不可能有动静……我这便知会同门去查控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木棍的示警,杜子腾胸腔中悸动得厉害,修真时日越久,他便越是重视自己那冥冥之中的灵觉,他下意识地觉得,恐怕是有什么极大地变故在蕴酿。
可是,此时整个夺宝大会上,各式宝物争奇斗艳,便是那些了宝物而出手的大能们亦是毫掷千金,将整个场面推向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全然看不出什么变动的迹象。
杜子腾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斗宝会的现场,变故……变故到底是自哪里发生的呢?
台上那说诨打科活跃气氛的主持者、还是他身旁含笑向四方展示着宝物的侍从、还是底下那些踊踊跃跃沸反盈天的竞宝修士们?
杜子腾鼻尖涌出一粒粒汗珠,越是看不出迹象,他的心便越是漂浮在半空、无法安稳,他只在神识中一遍又遍地将所有细节全部排查,当眼前哄哄闹闹的一切放慢放大之后,无数的细节便犹如洪水般冲击他的神识空间。
而他耳边只传来谢乾元被放大无数倍听来似乎轰隆隆的话语:“咳,也没有什么,怕是我等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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