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迹
“二妮!!!”软倒在地的庄老头不知从哪里暴发出巨大的力量,猛然喝住庄二妮,在庄二妮不愤地还要再开口之时,庄老汉竟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直将她打得歪倒在地。
然后,庄老汉看也不看满眼难以置信的庄二妮一眼,再次向宋姓修真者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道:“俺这闺女不晓事,大人不要怪罪。”
庄家几兄弟看到妹妹这样,爹却还对那些修真者卑躬屈膝,年轻面孔上便有些愤怒,年纪最小的虎子已经趴在她娘怀里开始啜泣起来。
庄家老大却是悄悄在他爹耳边道:“爹大不了咱们拼……”
庄老汉抬手也给他狠狠一巴掌:“闭嘴!”
庄家几兄弟全都懵了。
这时,另一路人马也缓缓过来:“呦,宋师弟,你还没完事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可要师兄助你一臂之力?”
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却叫宋姓修真者有些不愉:“不必了。”
随着那路人马走过来,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庄家几兄弟几乎是同时变色,只见那些跌跌撞撞而来的……若不是朝夕相处的左邻右舍,他们绝没有可能认得出来,那还能称之为人吗?他们一个个舌头被鲜血淋漓被勾在一串绳索之上,痛苦到面孔扭曲都无法发声……
见宋姓修真者看过来,那修真者笑容中微带自得:“这是愚兄先前总结出来的一点小小法子,此地门派不征仙赋的时日太久,这些凡人没有一点儿记性,改日定要向掌事好好回禀才是!唉,方才我一个不小心,数目便对不上了,好在,他们浑身上下,就那根舌头没什么用处,串到一处省了许多功夫。”
宋姓修真者亦是满意地点头道:“确是不错。这般一来,省下多少功夫,便能又快又好地完成常事交予的任务了。不知师兄……”
“一点小小法术,不值当什么。”说着,这修真者便将如何串、从何处串进去、如何提溜才能让这些凡人乖乖听话、不发出声音,叫他们走得快些,一一细致地交待于这宋姓修士。
这时庄家上下已经伏倒在地,全身颤抖,庄二妮紧紧捂住虎子的嘴不敢多出一声,便是郭里正也在这浓重的血腥味中胃肠翻腾,不敢再轻易向方才那样上前献媚。
因为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不论他再如何上赶子巴结,在这些仙人们眼中,他与庄老汉一家皆是一般,是随时可以驱赶屠宰的牲蓄,不,或许在仙人们眼中,庄老汉一家是自家草场的牛羊,随时可以享用,而他,不过是用来驱赶牛羊的恶犬……想到这里,郭里正突然退到一边,狠狠掐住庄二妮的手臂,既是要当狗,那便要当一条好狗才能得主人赏饭活下去!
在修真者们愉快轻松恍然大悟若有所得的“交流”后,那串舌之法便以诸多便利推广开来,征仙赋果然是进展快了不少,整个村子一片死寂,修真者们满意地提溜着手中“收获”集中到一处,只待清点完数目便要离去。
郭里正也牢牢掐住庄二妮阴阴地道:“二妮儿,你也跟我走吧,你爹你哥哥们可都指望着你了呢。”
庄二妮嘴唇已然咬出了血,她看着犹如牛羊般被驱赶的父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向满面是泪伸出了手却又缩回去的亲娘、还有嗫嚅着不敢看她的大嫂,沉默着转过头,双目通红,却是连一滴眼泪也没有了,她只默默将侄儿推到大嫂怀里,昂起头,将所有眼泪全部咽下。
便在此时,庄家老大的媳妇突然尖利叫道:“虎子!”
庄二妮转过脸去,只见虎子小小的身子不知为何已经飞到半空中,一个修真者却是道:“听说丹房师兄还缺一味童子心,这小孩子正好有灵根啊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虎子!!!”
那声音如此撕心裂肺,叫底下所有已经麻木的人都情不自禁抬起了头。
庄老汉眼泪早已经流干,也许在许多年前,在那个此地还叫庄家村、后面却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他此时只能默不作声,一声又一声磕在满是石砾的地上,鲜血染红额头。
然后一个年轻的声音仿佛惊雷般响在所有人耳边:“连孩子都不放过,你们简直和畜生有什么分别!不,畜生尚知恩义悲悯,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第543章 凡夫之怒
其实早在看到那些修真者那些暴虐地对待村民时,靳一斯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没有想到,原来所谓的“出事”竟会是这样残暴到令人无法发指的行为。
他曾经在现代社会也听闻过许多不忍卒睹的暴行,可是,这样集体将自己的同胞当成猪羊一般来对待的行为,简直令人无法想像……不,猪羊或许都要更得到善待,至少在现代,还有国家已经出台了动物福利方面的条款,人可以因为食物需求屠宰牲畜,却不能无故虐待它们。
眼前这些修真者,他们是真的将自己的同胞当真了自己圈养的牲畜,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在这么多流血与痛苦、甚至之后更多的暴行之外还能如此淡定、如此谈笑风生。
人类饲养牲畜,最后不也是要杀掉它们来获取自己所需之物吗?这些修真者……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这一刻,靳一斯只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异界之后,哪怕对于这里所谓实力为尊的丛林法则已经感到颇多不适,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从内心底泛出这种刺骨的寒冷来,只觉得眼前一切如此黑暗,如此幽森。
看到靳一斯的神情,追随着草妖一同而来的天冥族人却是觉得眼前这个凡人才是真正奇怪,这等情形虽说那些人族修真者手段狠辣残酷了些,可修真界本就如此,有何可惊讶的,看向靳一斯的眼神中都透着股奇怪,莫非这凡人不知道凡人在修真界的境遇?可周天诸界,哪界凡人不是如此?
好像看明白那些眼神中的含义,靳一斯忍不住低声呐喊道:“可他们同样是人类啊!”
本是同根生……连畜生都不会这样去做!
天冥族人更是觉得这般的呐喊令人啼笑皆非:便同样是人类,修真者修为精深之时寿元千万载,举手投足间便可移山倒海,甚至倾覆界域,而一凡人,便是无病无灾寿元也不过一甲子之数,千斤之力便敢称神力……这要如何才能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些人类修真者一朝踏上大道便斩断红尘凡俗一切牵绊,自然更不可能将弱小的凡人视为己类。
哪怕靳一斯强行与草妖打赌,是想着以防万一回来帮帮忙,在他的设想里,无非也只是一次恃强凌弱的欺压,一次羞辱,而眼前一切早已经远远超过他最黑暗的想像。
这些村民会被驱赶到哪里去呢?看着天上那个巨大的白鹤虚影,它所覆盖之处不知几千几万里,这样庞大的疆域内会有多少人因此而遭受同样凄惨的命运?
这一刻靳一斯的血是凉的,脑海中却有什么热意在不断上涌。
此时,那边再传来庄家上下的凄厉哭号,看到虎子小小的身子朝那修真者飞去,靳一斯再也无法忍耐。
他们所站之处十分之近,听那些天冥族人的口气,那些修真者不过只是炼气一层左右的低阶修真者,根本不可能觉察他们的存在,靳一斯十分果断,一跃出去口中喝骂,却是利用自己的距离优势在半空中将虎子小小的身子牢牢截在怀中。
然后他自地上翻滚起身之时,便将大声抽泣的虎子递还给庄家大嫂,且上前一步,拦在那郭里正与庄二妮之间,寸步不让。
突然窜出个人来,那些修真者俱是惊疑不定:“谁?!”“什么人!”
庄家人一见靳一斯俱是十分激动,庄家大嫂紧紧抱着虎子,看着靳一斯哭得泣不成声,而庄二妮更是嘶哑道:“靳二哥……”
庄家男子俱是双目通红看着那些修真者,看到是靳一斯出手,他们心中感激却又焦虑难言,已经不辞而别的客人却在这等危险时刻回来,救了虎子却也必然将他自己陷入了这等危机之中。
而那些低阶修真者虽没有修炼出神识,基本的气息判别却是知道的,但如此近的距离突然多出一人,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做到,但对方方才的身手偏偏又像个凡人……修真界中诸多诡异莫测的传说实在太多。
伪装成凡人的高阶修真者突然暴起反击之类的事情不要太多,而一个高阶修真者要让自己看起来似个凡人一般也实在太容易,听到靳一斯竟与这些村民认识,这些修真者心中更是疑惧,一时竟拿捏不住靳一斯的真正来历:“我等乃是鹤远门下弟子,现在门派属地之内征仙赋,敢问阁下何人?”
这短短一句话却是极有讲究,我们门派在自己属地范围内征赋,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哪怕对方是高阶修真者,想要出手,也得要看鹤远门的面子!
一旁那郭里正却是不知修真者间那种弯弯绕绕,看清靳一斯的面孔时,他立时大声道:“各位仙长,这是那庄家先前救下的一个凡人!先时不知怎么离开,现在又回来了!哼,竟敢阻拦仙长行事,简直是不知好歹!”
郭里正这么一开口,那几个修真者却没有阻拦,只是牢牢盯着靳一斯一举一动,要看他如何反应。
靳一斯听到那几个修真者开口说了他们自己来历,心中一动,已经知道刚才自己突然现身已经令对方心中起疑,他目光扫过去,那些修真者中身着统一制服的也不过四五人,他们身后的更多还是像郭里正这种人。
靳一斯知道,这小小的郭里正便是眼前这番微妙局势中一颗十分微妙的棋子,那些修真者……在借着郭里正观望自己,他们没有办法断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来历!
靳一斯胸膛之中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眼角余光扫过郭里正那嚣张跋扈狗仗人势的身影,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危险而恐怖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盘旋。
靳一斯虽然是异界人,可是他在异界经历亦非泛泛,而来到这个异界之后,他见得最多的……却是草妖这样站在修真者顶端的大修士,自然而然,这一刹那,靳一斯挺直了背脊,面上带着淡然的冷漠,目光扫过那几个修真者,尤其是郭里正,犹如草鸡瓦砾般视如无物。
一时间,那几个修真者心间猛然一跳,这种眼神,他们竟不约而同脚下后退半步。
郭里正这一生鱼肉乡里,所见过最为了不得的人物也不过就是这么几个炼气一层上下的小修士,站在云端的大修士他何曾见识过?而靳一斯心胸中所谓借时借势翻云覆雨的棋局手段,以这等卑劣心性又怎么可能想像得到?
他只是见几个仙人不再说话,而这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还在这里拦在庄二妮身前,充什么神气样子,他登时就觉得他自己的机会来,闻到鼻端的血腥气,想到仙人们方才将整个村子的人全都串起来,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快意!他郭屠狗一生在这八坪镇作威作福都从来没有过那样风光的时刻!
盯着那陌生年轻的面孔,对方却根本看也不看他,郭屠狗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恶意,你TM也不过和我一样,竟然也敢和那些仙人一样不把我放在眼里!老子今天就要你看看!!!
只听“刷”地一声,他竟从身后家丁腰间抽出一把尖锐的铁戟:“你这小子竟敢不把诸位仙长看在眼里,老子今天就代仙长们教教你好好做人!”
在庄家上下齐齐色变的尖叫声中,根本没有人想到这郭屠狗会如此丧心病狂,他满脸的兴奋疯狂已然高高举起铁戟便要朝靳一斯狠狠刺去!
可是他却忘记了,哪怕同为凡人,他再怎么说也已然上了年纪,而靳一斯年纪轻轻,大抵是在他眼中,靳一斯与那些平素被欺压却不敢作声的乡民一般只是不会还手的羔羊,可他却忘记了,靳一斯不是。
危险的、恐怖的、黑暗的,在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念头在这一刹那终于释然。
靳一斯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平静。
也许在看到所有村民被自己的同胞当成猪牛羊一般串起来驱赶的时候,便已经注定此刻的平静。
这一刻,那曾经疯狂躁动的心脏奇异般地平静下来,甚至心跳都奇异地放缓了节拍,怦——、怦——、怦——,稳定恒一,一如靳一斯此刻的姿势与举动。
所有人,包括那些修真者,都不见靳一斯怎么动弹,只是见他好像脚下一转,一个侧身,下一瞬间 ,一道绚丽的血色长虹飞溅起三尺高的血色水花,场中所有浓重的血腥味全然不敌这一刹那的空气骤然爆发弥散开来的气息,那是新鲜的、炽热的血液的味道。
所有修真者,所有的村民都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抓着自己喉咙嗬嗬作响、却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音、更无法捂住指缝间那汩汩喷涌而出的鲜血,鱼肉乡间、让无数乡民恨之入骨却始终无法奈何的郭屠狗就这样像条死狗般躺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珠里还能看到依稀的难以置信与……恐惧。
是的,恐惧。
这一刹那,不只是已经倒地的郭屠狗觉得恐惧,就是那些修真者也感觉到一种恐惧。
这一刻的靳一斯,半身鲜血淋漓,但他的面孔还是干净的,奇迹般的一滴血也没有溅到,这种干净与那种血迹淋漓形成诡异的反差,也正是因为这种干净,才让这些修真者隐隐觉得恐惧。
因为那张干干净净的面孔上,好像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漂亮、干净、平静。是的,平静得连一丝波纹都没有,从眼神到表情,都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一个凡人会以这种暴烈的方式杀了一个人之后还能如此平静!
那手法十分干净,没有一丝犹豫,纵然感觉不到一丝灵力波动,还是令所有修真者情不自禁胆寒,哪怕是他们中任何一人,以这种方式动手杀了人染了半身鲜血,总归会有一丝心境上的波动,可眼前此人却如此平静。
他们只在那些立在云端、掌握着力量、抬手间杀人如麻的真正强者身上见识过这种淡定,眼前这样平静的,还可能是个凡人吗?而如果是那些真正的强者,他们会和倒在地上的郭屠狗有半分差别吗?
这些修真者的面孔之上,竟开始藏不住那一丝隐约的慌乱与恐惧:“我等皆是鹤远门弟子,身上带着传讯符,一旦出现意外,门派立时可知……”
靳一斯平静的面孔上却奇异般地露出一个笑容:“你们的门派,允许你们可以随便处置凡人?”
此时靳一斯的问话,奇异般带着种叫他们不敢不如实回答的恐怖力量:“本就是门派属地的凡民,自然是任由我们处置,只要按照一定数目提回去给掌事便算完成门派任务……”
靳一斯却好像自言自语般地道:“就因为你们能修真,他们不能修炼,他们就只能像猪狗一样任由你们处置?同样在这天地间生而为人……凭什么?”
凭什么?
这些修真者一时竟有些张口结舌,这话问得这样诡异,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修真者处置自己属地内的凡民,就像农人处置自己地里的庄稼,天经地义,修真界从来如此,谁会问一句凭什么?
有人下意识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是、是修真者啊!”
靳一斯嘴角露出一种讽刺的微笑来,修真者?而那些疼痛到麻木、害怕至绝望的村民双目中竟蜿蜒流下眼泪来……
修真者……他们这一生在这小小的村中,从来听说过有什么恐怖的仙人存在,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修真者呀……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啥会遇着这样的事……
那些眼泪顺着脸上的狰狞伤口,刺痛了心却浑如不觉一般,只是泪水却在不知不觉间殷红胜血。
忽然那宋姓修士在奇怪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猛然大叫道:“师兄!他不是修士!”
他那师兄只是一怔,随即也恍然大悟,是极!哪一个修士会问如此古怪的问题!修真者处置凡人,天经地义,又怎么可能问出“凭什么”这样古怪的问题!这一刹那的回想中,他便已经发现对方无数的马脚,出场时不带灵力便罢了,修真者杀人怎么可能溅上自己半身鲜血,一个小小的清尘符便可避免,更何况,他凌厉的目光看向依旧淡然自若的靳一斯,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大修士,抬手间便能将他们一指捏死,又怎么同他们磨叽这么半晌!
看到他们的模样,靳一斯唇边那种嘲讽更加明显,这种嘲讽连同刚才那一句“凭什么?”好像一个巨大的巴掌扇在场中所有修真者的脸上,令他们脸上或红或青,犹如打翻调色盘般,十分精彩。
是啊,你们不是修真者吗?难道还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不是个凡人?
巨大的嘲讽扑面而来,一时间,这种被一个凡人愚弄的巨大愤怒、夹杂着刚才那一句“凭什么”带来的羞恼令这些修士不约而同祭出了手中的符箓,或是摆出了术法起手式——他们还不过炼气一二层左右,所习着实有限。
看到这样的表现,实在与靳一斯曾经见识过的那些斗转星移变换天地的手段相差太远,他实在表现不出半分敬畏,他这样的表现却叫一个心性格外软弱的修真者怯怯小声道:“各、各位师兄,他、他、他真是凡人吗?”
这般看起来无惧无怖的模样,实在不像伪装得来,倒像是有恃无恐,这种桀骜睥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姿态……真的是一个凡人吗?
这一句问话让那些符箓、那些起手势差点也开始动摇来。
这一次,不需要那修士中的师兄转头呵斥这些蠢货,靳一斯已经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他笑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他一手指着这几个看起来期期艾艾、慌慌张张、迟疑不定的修真者,眼神自一个个村民的脸上看过去:“你们看到了吗?这些……就是所谓的修真者!”
眼前这个人确实是靳家老二,村民们都在庄家见过他,跟他打过照面,他们都见过他下地干活的模样,和他吵过争过那些地里的事儿,听过他吹牛打屁讲那些天马行空不着调的古怪想法,打过趣、起过哄,和他一起抢过吃食……
面对着这样的靳家老二,这些东西一个个古里古怪想动手又一个个畏手畏脚不敢上前……这他娘的,就是刚才敢把他们串起来的……修、真、者?!
庄老汉跪在那里,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的身子颤抖得如风中落叶,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几个修真者,动也不动,血丝一根根暴出来,他却不知道眨眼似,狠狠地盯着,多年以前,他年纪还小时,不敢抬头,他从来没有看得这样清清楚楚,原来,这他娘的,就是所谓的修真者的模样!
那些修真者莫名觉得周遭气氛忽然变得危险,他们中那修为略长一点的修真者觉察不对,当即大声喝道:“都傻着干嘛!不论对方到底是谁,今日你我齐心协力,务必将之拿下!”
几个修真者一个激灵,才醒悟过来,确是他们傻了,对方若是个大修士,他们齐心协力还可争出一线生机,至不济向门派求援时也能少受些责难,若对方只是个凡人……几个修真者的神情同时狰狞。
靳一斯却举起手中铁戟,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笑:“我是个凡人。”
这句自承身份的话无疑让几个修真者瞬间杀气沸腾,可此时哪怕明知对方只是个凡人,对方那森然的笑容却又莫名他们有些隐隐的胆寒。
然后,他们就听到这凡人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被修真者杀,所以我只能杀了他们,父老乡亲们,有一道的吗?”
有一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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