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迹
“不行,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一片吵吵嚷嚷中,杜子腾抬了抬双手,压了压:“现在也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现在仙缘镇上鱼龙混杂的情形大家也是知道的,为了防止华嶷混入其中逃跑所以有几件事需要大家配合一二。”
以华嶷为借口说这种谎话,杜子腾连眼睛都不用眨,完全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而底下的巡镇弟子顿时面容一肃,他们俱是些年轻人,对这等门派赋予的意外重任都是严肃以待,令杜子腾大感欣慰,虽然利用别人的正义感很不好,但非常时期,杜子腾压下了心中那点罪恶感,将交待之事一一吩咐下去。
此时的仙缘镇上,毫不夸张地说,确实是一片鸡飞狗跳。
似杜子腾之前这样蛮横的命令自然是一石惊起千层浪,不让做生意就算了,居然还不让人走?!还讲不讲理?!
杜子腾的回答是:非常时期,不好意思,道理是什么?可以吃吗?
这些陡然出现的、列举整齐、完全不打算商量的巡镇弟子令绝大多数准备反抗的修士彻底安静下来,杜子腾第一条、第二条命令算是勉强得到了落实。
而在这第一、第二条的基础上,第三条显然是遭到剧烈的消极抵抗:妈的,限制我的自由还要我出力?呸!
虽然说云横峰上筑基期多如狗,咳,可在整个修真界来看,筑基修士已算是正式迈入修士门坎儿,起码的尊重对待是必须的,杜子腾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横眉冷对的面孔,心下了然,想必这些被“请”来的筑基修士是慑于横霄剑派的强横武力才来,也根本不打算出什么力。
没关系,杜子腾其实也没有指望他们能派上什么用场,只是筑基期修士可以玩的花样远比炼气期修士多,将他们牢牢看管起来十分有必要。
杜子腾能想到打点好仙缘镇上一切事务,已是令剑派中的萧辰心中大感宽慰,对于杜子腾这般简单粗暴却直接有效的法子,收到传讯的萧辰略微思量之后亦是默许,他仰望着头顶那激烈的斗法场景,感知到身后无数在观望的修士,当即决定召集剑派内的金丹,既然有的真相无法再隐瞒,那么,妥善告知亦比流言满天更利于门派稳定。
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二人不过是出于未雨绸缪的谋划竟会在接下来的变故中令一切改变。
此时的杜子腾正遭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挑战,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嘲讽道:“啧,横霄剑派真是好霸气,小小的筑基修士居然也能这般威风!”
杜子腾凝神看去,那是个邋里邋遢、甚至有些疯癫的道人,以他此时的敏锐感知竟全然无法判断对方的修为,在与对方四目相触的刹那,凶猛的威压当头而下,杜子腾神魂一阵剧痛之时只暗道不好,他没想到自己会踢上这么硬的铁板,因为对方赫然是——金丹!
就在此时,一张漂亮如朝阳春露的脸孔出现在门外:“哼,我们横霄剑派就是这么威风,怎么啦!”
话音刚落,比面孔更漂亮的凌厉杀招便是朝着那道人狠狠劈下!
第128章 云横仙阵邪魔入侵
杜子腾与那道人俱是一惊,只见来人生得极其可爱,如瓷娃娃一般,卷卷的长睫似蝶翅一般,粉嫩脸颊如朝霞轻晕,极其动人,此时来人正嘟着嘴,仿佛是那道人一番话惹得他极不开心,那娇俏模样惹人怜爱,只想让人去哄上一哄。
可与此同时,他手上那凌厉至极的杀意直令那道人心中狠狠一颤,居然是横霄剑派内门真传的剑道修士!
来人杜子腾却是认得的,赫然是内门弟子传闻中变态里的变态闻人凌!
横霄剑派剑修之名天下皆知,一个内门真传意味着什么简直太清楚不过,道人纵然高了这漂亮美人一个大境界,亦不敢大意,竟是祭出了一把弯刀来,那弯刀在半空中如一泓清泉竟是映着潾潾波光,刀锋一划,竟是在半空划出一道皎洁光芒,那光芒竟凝成一弯虚影向着来人手中剑狠狠划来,刀光剑影一时相交,威力竟是不相上下,灵力令周遭数名筑基修士被无辜波及。
纵然心中已经对这横霄剑派内门真传的估计比一般筑基修士高出了不少,但道人依旧十分吃惊,筑基期竟能与他一金丹相斗而未明显落于下风,这横霄剑派……真是好生恐怖!
闻人凌心中亦是意外至极:“沈仁快来看,映泉刀……居然是碧月城的杂毛!”
那道人听到这称呼,好歹是堂堂金丹,居然被个后辈唤作杂毛,忍不住心中恚怒:“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然而,有另一个人却比他更愤怒,当即就反吼道:“说的就是你,就一杂毛你还嚷嚷什么!”
那道人一怔,转头一看,见那怒得要喷出火来的正是之前把他们悉数召集起来还妄图号令大家的杜子腾。
杜子腾心中怎能不怒,碧月城?!妈的,小爷可从来没找过你们麻烦,那个牛背商会还带着你们一起玩,居然偷偷摸摸藏了个金丹混进来,要是门派里没人支援,自己刚刚的下场可想而知。
要知道,这仙缘镇最近既没有什么大拍卖,也没有什么大型活动,金丹修士怎么会将这些通过买卖交易就能搞到手的东西感兴趣,因此,杜子腾也没有提防这些高阶修士的出现,否则杜子腾也不会这么大咧咧地下那种命令了,而且,之前镇上也无人报备过有金丹修士之事,显然这道人是隐匿了修为的!
这般鬼祟,说他坦坦荡荡不是另有所图的话,只怕连简铃儿那小丫头都骗不过!
那道人本欲对杜子腾反唇相讥,却听一道懒洋洋好像还夹着睡意的声音低沉道:“啧,既然是碧月九泉之一的道友前来,怎么地不报上家门,难道是嫌我横霄剑派待客之道太过粗疏吗?唉,我这闻人道友手上向来没轻没重,要是一个不好,道友有个三长两短……回头贵派岂不要指责我横霄剑派不懂待客之道?”
那道人被识破身份,甚至连名号都被叫了出来,此时心中已是惊大于怒,对于这人话里话外的嘲讽都不敢再多作纠缠。要知道,被叫破门派还可以推诿,连名号都被人叫穿……他只怕再逗留下去会生出别的事端来。
他奉令前来是打探消息的,方才在仙缘镇上观察到云横峰上有变,消息早已借金丹之法传出去,故而方才才会在杜子腾那般蛮横的要求下暴露修为亦无所谓,他本来以为只有个小小的筑基符修怎么着亦可全身而退,没想到竟是来了几个内门真传。他擅长的不是此等硬碰硬的斗法,又见这内门真传弟子根本不只一个,他结丹不久心中殊无把握,怕是讨不了好,心中权衡之后,当即便抽身想退。
而此时,一把灰扑扑的诡异长剑竟已静静拦在了他必经的退路之上,这道人额头惊出一层汗来,若不是他警觉止住身形,此时怕是已经被串在了剑上,此剑乍一看只觉不动声色,静寂一片无甚特别,然而,此时凝神观望,竟是一片灰色死气凝结其上,看似未有杀意其实内里却是灭绝一切生机,以他金丹修为竟也觉得若是沾上定无逃脱之理。
杜子腾见到这三人全部现身,登时明白,这恐怕是萧辰在峰上的安排,心中觉得温暖的同时亦觉得有些微妙的不愤,最终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些事情的安排上,相较于萧辰,他终是棋差一着,如果没有闻人凌这三人的出现,今日他独自遭遇这个隐匿其中的金丹的话,这个亏怕是要吃定了。
杜子腾只愤愤然的地想到:妈蛋谁能想到这些门派间的勾心斗角居然到了这种程度呢?居然连金丹修士也会派来潜伏!只能说心思肮脏的家伙才能想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小爷心思纯洁得像朵花儿,想不到也是应该的!
周遭筑基修士见到这个阵仗登时有些惊惶又有些庆幸,这横霄剑派当真是蛮横有蛮横的本钱,居然连几个筑基修士都这般厉害,竟是令这碧月城的金丹修士落了下风,好在自己方才没有一意反抗,不然现在可就惨了。
而杜子腾看到那警惕的邋遢道人,脸上更是冷得掉渣,这位金丹简直是在时时提醒杜子腾他不令是在武力值上,好像在智力值上也些微落了些下风。
因此,杜小爷不再迟疑,当即手中数道符箓直朝那道人扔去,举着钱长老所给的金剑传书当成临时号令对所有横霄剑派弟子道:“各位师兄弟,此人潜伏,必是奸细!没准是那叛逆的接应之人!大家结剑阵,一起拿下!!!”
那道人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横霄剑派那群最讲究道义的剑修中会出了这么个全然不讲道理之辈!道理都没掰扯清楚便要群起而攻,简直是正道中的败类!而且那什么叛逆,他听都没听说过,还接应?
不过就这群乱七八糟的巡镇弟子,这道人只嗤笑一声并未放在眼中,还结什么剑阵呢,简直是笑话!
他还没来得及过多嘲笑,无数把威力参差不齐的飞剑已是当头而下,道人心中却是四平八稳,似这等乱糟糟的剑阵本来极易对付,无他,只因为这些弟子修为不一,剑阵中的破绽太多,从哪里都极易突破。
然而,令这道人全然没有想到的是,他选择突破的其中一个角度,本来应该冲出去便能完全避过这波聚集攻击,谁料竟有一大团雷击阴险地候在此处,差点令他吃了个大苦头,若不是金丹修士血厚防高,他几乎便要出个大丑了!
随后的几波攻击更令他叫苦不迭,明明是乱七八糟连阵型都没有一波乱剑,却偏偏在其中夹着刁钻古怪的种类攻击,可能是一根绊人的藤蔓,可能是一丛小小火苗猛然炸裂成的爆炎,甚至还可能是一道闪瞎人眼的强光,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这道人手忙脚乱之余,在这生疏不一的剑阵间隙才终于看清,那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筑基符修竟不时觑空偷偷补上一把符箓,他可算是找着苦主了!妈的,那些令人吐血全不按剑修路子,更没按修真界套路来的阴险下流招数原来都是这小子来的!
更可恨的是,这狗屎糊出来的剑阵+符阵中还夹杂着“各位师兄弟,我们不只要在肉体上凌虐敌人,更要在心理杀伤敌人!来,跟我一起大声喊——”“奸细去死!”“奸细去死!!!”“居然敢帮华嶷那叛逆,该杀!”“该杀!!!”
一开始这响应之声只是寥寥,毕竟对于受着正统教育的剑修弟子而言,肉体上凌虐敌人嘛,师门一直教的是这个,可是在心理上杀伤敌人……这个好像师门不太提倡啊,但渐渐地,那些一边开口一边怒骂的弟子发现,好像这么一边痛骂一边动手……超级爽啊~(≧▽≦)/~
那声音渐渐也整齐划一夹着滚滚波涛和着漫天飞剑符光朝那道人当头而下,净让这道人莫名觉得似这骂声一起,连剑阵威力也莫名其妙大了不少,居然也形成了一群低阶弟子与一个金丹僵持不下的诡异局面。
到得后来,那声音中还夹带了不少私货,诸如种种自行发挥的对这道人及碧月城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就不细表了。可道人却只想吐血,这TMD罪魁祸首的华嶷是谁,他根本不认得好吗???
闻人凌收了剑有点迷茫,转过头来看沈仁:“诶……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要不要打啊?”
沈仁却只喃喃自言自语了一句:“大师兄的口味真是……与众不同。”然后他一扫之前睡不醒的模样,满面正色地对闻人凌道:“你没听刚刚杜公子已经说了吗,这碧月城的道人乃是叛徒华嶷的接应,当然应该上了!”
闻人凌漂亮的面孔上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他素来相信沈仁的话,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还是捏着剑刷地就跳了过去,直令方才适应了这乱七八糟的剑阵正要狠狠反击的道人唬了好大一跳。
而靳宝睁开灰色眼眸看了一眼沈仁,二人不必交谈,竟是同时朝那道人杀去,杜子腾站在后方,一脸快意笑容,他对于剑修的各种攻击再过熟悉不过,手中符箓便如插花一般穿梭其间利用一切空隙朝那金丹修士各种防不胜防的地方下手,只看得一旁的筑基修士个个背心发寒,只庆幸方才这符修说话之时自己忍住了不曾开口反驳。
这众多剑修围攻之下,纵是金丹修士亦难免有失误之时,更何况还有闻人凌与沈仁这等杀器伏匿其中,剑光缭乱之中,根本叫修士难以分辨哪道是炼气期的胡搅蛮缠,哪边是那诡异莫名的符箓攻击,哪里又是闻人凌与沈仁的杀意重重,但这道人没想到,自己失误得这般不是时候,这横霄剑派的剑修补剑得这么是时候!
先前他已经避闪过一次的灰色剑锋竟在他避无可避的当口轻轻刺进了他的胸口,一点灰色登时沾染在金丹修士的胸口,并且迅速扩大,这道人先是一怔,低头一看自己胸前这伤口,再次抬头扫视全场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金丹修士竟会栽在一群筑基炼气手中!
这道人蓦然间双目竟满是凶厉,他仰天长长一啸,手中弯刀如风过月下林一般掀起无数月影交错!
闻人凌与沈仁同时面色大变,不需要过多交谈,二人已是一个抢先挡在了诸多同门之前,接下了这金丹修士蓄满了怒气值的一大杀招,而靳宝悄无声息地退至杜子腾身旁,不动声色地将那些朝杜子腾而来的月影一一击落。
这番大招之后,这道人竟是拿出了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之意,刀刀凶猛,竟以一人之威力压了这许多剑修,众人心中警惕正小心应对之时,这道人那月影之招再现,闻人凌与沈仁再次默契地上前抵御之时,却见那道人竟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艘兰舟,居然就跑了!
闻人凌大怒,漂亮的凤目中满是怒火,一踩脚底飞剑便要追击那逃跑的道人,杜子腾却扬声喊道:“别追!”
闻人凌一愣,却听杜子腾道:“狗急跳墙,穷寇莫追,况且吃了那一剑够他好受的。”
沈仁冲他使了个眼色,闻人凌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飞剑。
而杜子腾却是笑容晏晏地朝这许多被扣留的筑基修士团团行了一礼:“诸位也见到了,那叛徒勾结的净是这等凶恶之辈,为了我修真界的安宁,只好委屈诸位了,方才那番斗法只怕令诸位受惊了,在下稍后令酒家送些酒食来给诸位压压惊,我们横霄剑派还是热情好客团结友爱的良善之地,还请诸位不要因为这小小插曲误会我们才是。”
刚刚那番实力秀之后,这群筑基修士中不少人都是来做买卖的,自然也是眼明心亮,心中只想对杜子腾那句“热情好客团结友爱的良善之地”吐上一百八十口唾沫,面上的态度却是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哪里哪里,杜道友你太客气,横霄剑派向来待客热忱,我们是绝不会误会的。”
更聪明点儿的话说得更漂亮:“这等凶恶之辈自是人人得而诛之,以横霄剑派这般正义的门派怕是难下狠手,杜道友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等杜子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哈哈打完时,闻人凌早是一脸不耐烦,沈仁却是站着打呼,显是已经睡着了,靳宝却是垂着眼睛瘫着脸,全不见方才一击的犀利模样。
杜子腾亦不在意,安排的酒水上来之时,他做了做样子便告辞,回到简家时,镇长那边查探的结果也已经出来:这道人入镇时间并不长,也不过就是这月前后。
杜子腾的脸色蓦然阴沉,沈仁仿佛自长长的睡梦中说着梦话,语调含混地朦胧道:“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九泉之一,何必这么紧张?”
杜子腾声音冰冷:“传讯给萧辰,让他做好准备。”
沈仁终于舍得睁开眼睛:?
杜子腾没有心思解释,那道人方才既然主动出言挑衅又暴露修为,显然,需要他隐匿修为潜伏到仙缘镇来办的事情他已经办好了,所以杜子腾会说穷寇莫追,追也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费力杀个金丹浪费己方实力外,根本没有半分好处。
可对方潜伏时间如此之短……这短短的时日内,最有价值的信息恐怕就是云横峰顶发生的那一切,杜子腾不能肯定以金丹期的修为能捕捉到多少有用信息,但这已经足够糟糕。
更糟糕的是,杜子腾心中有个更阴暗的揣测,在这样的时机派来一个金丹潜伏在仙缘镇上,是不是意味着碧月城已经能确切地推知云横峰上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否则,若是平常地打探消息,一个筑基修士便足够,又不显眼还节约了人手。
消息传到萧辰手中时,在修真界的另一边,一只雪白神骏的鸟儿亦载着消息飞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地抵达那冰雪晶莹的最高处。
光头赤足双耳上却垂着凶兽金饰的男子抚了抚方才抵达的雪鹰,一双鹰目中俱是满意之色,头也没回地朝身后吩咐道:“准备好去觐见神祭大人。”
身后的仆从应是之后,却有些迟疑:“宫主,不必准备祭祀之礼吗?”
这仆从看似僭越的提醒之语却不知为何仿佛极大地取悦了这男子一般,他哈哈大笑,露出的锋利雪牙竟似折射着森寒之光:“我们马上要带去神祭大人此生最期盼的消息,不是最好的祭礼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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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杜子腾的传讯符时,萧辰正召集了一众金丹修士于藏剑大殿商议,此时情况十分危急:长霄真人已然前往天人之岛,一众元婴大长老俱是陷在那魔气外泄之战中,横霄剑派可用的最高战力便是眼前这些金丹修士。
萧辰一目十行读完传讯,心中一声长叹,却并不意外,他横霄剑派能同时拥有八名化神修士,现在还余七位,难道还不许别派有那么一两个?化神修士能感应到这天地之变自是应有之意,但接下来如何应对却需费思量。
藏剑大殿此时是一副从未有过的景象,满满当当坐的俱是金丹修士,而且这些金丹许多彼此之间甚至并不熟识——他们中许多是自长关中被叩醒,还有许多是收到门派最为紧急的传讯自游历中匆匆赶回,甚至此时断断续续有刚刚回来的金丹修士抵达入内。
然而,他们皆有一个共识,门派确是到了紧要关头,竟连云横峰顶都有魔气汹涌。
按门派惯例,星耀宫为六宫十二殿之首,如今大长老们不在,众多金丹又曾见萧辰自斗辉殿上下来,显是掌门曾召见过,定是最为接近真相之人,此时皆静静盘坐,耐心等待萧辰开口。
萧辰并不迟疑:“诸位道友,之前修真界中有传闻,萧某杀害冯长老一事,恐怕诸位皆有耳闻。”
一位久未返回门派的金丹修士只道:“萧掌座不必有顾虑,纵是我等在门派之外亦收到传讯,由三十九位道友共同申明,此事真相已是天下皆知,如今大长老们未能露面理事,掌座又这般召集我等,怕有紧要之事,但请直言,不必因着先前那些无稽流言而有顾虑。若门派有驱遣,亦请掌座吩咐即是,不必迟疑。”
一众金丹尽皆应是,萧辰微微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洗涮罪名不过这短短时间,竟有道友愿意这般相信他。
铁宫掌座铁浩然亦是开口道:“萧掌座,当日星潮消息传回之时,华嶷上蹿下跳,门派内外人尽皆知,纵然闭关当口,但掌门及各位大长老们焉能不知?却未曾对你星耀宫掌座一位做出半点处置,由此便可知师门诸位长辈对你一片赤诚期许,我等自然更无异议。”
炎宫掌座葛春雷亦是急不可耐地道:“萧道友,有话但说无妨,若有谁还用前事来扯蛋,我炎宫第一个不答应!”
萧辰苦笑道:“萧某提及前事倒不是为此……不知诸位有无留意,当日萧某曾言是域外天魔侵占了冯长老躯体,萧某灭杀的乃是那天魔一缕精魂。”
诸位金丹中完全不乏见多识广又心思机敏之人,当下就有人惊呼:“难道我云横峰顶的魔气便是……!”
萧辰沉沉点头,将部分真相道出:“不错,如今师门元婴以上修士恐怕皆身陷与那域外天魔的争斗中,无法分神,且实在胜负难料。”
葛春雷神色黯然:“难怪我之前收到袁长老传讯,令我无论如何需安排一批弟子前往他处……”
不只是葛春雷,在场小半原先在剑派内的金丹皆是收到了这个传讯,萧辰默然,只怕那协助师尊突破境界的剑阵亦是有极大风险,一个不好,所有元婴长老连同师尊都会出岔子,袁师叔素来心慈,这等未雨绸缪的安排也是怕若有万一,起码有些部分弟子能避开风波安然无恙,至少为横霄剑派保存一些火种。
长辈们许许多多的细密心思知道得越多,萧辰便越觉肩头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将另一个消息也道了出来:“适才我接到仙缘镇上消息,碧月城竟遣金丹修士潜伏刺探,我只怕,有些门派会在师门危机之时趁火打劫……”
当场脾气暴烈如葛春雷之辈便已经开始问候碧月城上上下下,甚至是铁浩然这等老成持重之辈亦是浓眉一扬:“我横霄剑派纵是大长老们皆无法抽身,还有我等在此,岂容鼠辈放肆!”
萧辰并不希望众人热血沸腾前去与这些心怀不轨的门派拼个你死我活,横霄剑派执掌正道数千年,想将他们拉下来的人太多太多,一个个打过去,只怕不等危机过去,横霄剑派已是过眼云烟。
萧辰只是摇头道:“诸位先冷静,且听我一言。”
在诸多金丹看来,萧辰是掌门唯一的弟子,百年不到已是金丹,又被指为星耀宫掌座,对剑派掌故知道一二的金丹皆是明白,历任星耀宫主人,若无意外,最后皆是剑派掌门,加上前段时间重重风波最后萧辰能凭自己手段洗涮冤屈,至少天赋心智均无可挑剔,此时便渐渐安静下来,听他如何说。
“当务之急,我横霄剑派危机有二,一是头顶天魔之局,二是修真界内其他虎视眈眈的门派。依我之见,其实二者为一,若能化解天魔之局,令诸位大长老得以脱身,危机之二便也能自然化解。”
其实,萧辰心中清楚,纵然元婴长老们能够脱身,但少了长霄真人坐镇,横霄剑派终于是少了一根定海神针,风波依旧少不了,但此时为安定人心,调动这些修士,他必须这般说。而且他的判断亦无太大差错,只要诸位大长老们能够安然无恙地坐镇,那么其他门派亦有会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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