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喻狸
……
沈怀周被送回团里的当晚就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抢救。
大概是陈铭吩咐过,这场枪击宋吟没受到一点皮外伤,沈怀周和艾克却有着不同程度的损害,那颗打进沈怀周的子弹离心脏只有一点的距离,差一点就没得救。
沈怀周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当晚他还能感觉到房内进进出出了好些人,但他只能认出宋吟一个,因为宋吟拿毛巾帮他擦身体的手很软。
“我都这副样子了,”沈怀周控制不住阴暗地想,“他总该不会吵着要走了吧?”
宋吟确实没再说要走的事,他有点内疚。
沈怀周受伤他认为也有一点自己的责任,他看着床上鼻息微弱的男人,皱了皱鼻子,那是一个控制住鼻酸的动作。
沈怀周觉得这伤受得也不算太糟。
强悍的身体素质让他第二天一早就睁开了眼,醒来就看见旁边翘起来的衣摆,盖着有肉感的后腰,他这几天一直在想着的宋吟就站在一边,拿着一条毛巾在盆里洗。
这一晚他感觉到的擦洗都是宋吟做的,沈怀周故意咳嗽了一声,果然看到宋吟慌慌张张地转过头,两只手摆到他脸上,一脸凝重地看东看西。
沈怀周满足地又一次陷入昏迷。
如果宋吟能一直将心思放到他身上,沈怀周觉得昏久点也不碍事,但他身体锻炼得太好了,不出一周就恢复了七七八八。
宋吟尽职尽责地照顾他,在他好些的时候提过让艾克接手他的事,他想回国。
躺在床上一头利落金发的男人,极为不理解地看着他,说怎么感觉有时候你挺笨的呢,回国那么多人盯着你,你怎么能在这种事上任性。
宋吟还是跟他犟,好几次旁敲侧击艾克自己护照的去处,还好艾克被警告怕了,嘴巴管得严。
在宋吟和沈怀周对抗的这一周,内地的势力发生了洗牌,原本是五足鼎立的形式,却因为陈家和陆家的吞并和打压,其他三家日渐衰落,两家独大。
后面宋吟也不提要回了,因为他发现他哪怕在境外,他那剧情进度也在缓慢地前进,恐怕最后只用等陈铭和陆长隋分出胜负,这个走剧情类的副本就能画上句号。
沈怀周的身体早就恢复得能行动自如,艾克和其他几个学员来看他时,他能将人制得服服帖帖,每当宋吟一来,他又装成虚弱样躺在床上。
搞得艾克大骂:“好一个隐没的好莱坞影星!”
这天宋吟又提着盆来给沈怀周擦脸。
他站到床边看了一眼沈怀周,沾湿毛巾给沈怀周擦脸,沈怀周塌下硬如铁板的肩膀,放松地等着宋吟给他擦身体。
然而前两天都会给他细微细致地擦完上半身的宋吟,今天只匆匆给他擦完脸,人就捧起盆跑没影了。
一连好几天都这样。
沈怀周一开始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可看宋吟三番两次逃跑,到最后脸都不太敢帮他擦了,他终于重视起来,在某天一把捉住宋吟的胳膊。
宋吟被他捉得一颤:“你醒着?”
沈怀周沉沉出声:“我当然醒着。”
这几天宋吟捧着盆拿着毛巾,勤勤恳恳地每天都来,看似很在意他的伤势,但每次帮他擦完脸马上就要逃跑,沈怀周早就忍不住了。
他看着宋吟苦恼着急的样子可气又可笑,“我是洪水猛兽吗,还是在我这多待一会要收钱?坐下。”
宋吟皱着眉,很慢很慢地说:“可是你想上我。”
沈怀周表情乃至身体都怔了怔。
宋吟是腔调和气质都很独特的类型,所有人和他待久了,都会控制不住地喜欢他对他好,从他口中听到上这个词,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和你待久了不安全。”
宋吟照顾沈怀周不是别人强迫,但他这些天,每次帮沈怀周擦脸,都会看到可怖的东西顶起来,他第一回很慌张,第二回落荒而逃,次数多了,有些人还以为他在做不正经的生计,搞得他后面都不太敢碰沈怀周的小腹。
沈怀周沉默了很久,他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他眼神幽幽地看着宋吟,神经拉长又紧绷,宋吟说的东西他控制不了,他没想过怨自己,但是他怕又给宋吟找到借口要回国,才安分没几天。
沈怀周抬头望向宋吟的脸,后者眉眼昳丽,眼神湖泊似的温软,他被对方轻轻的呼吸蛊惑,忍不住用力把人拉到腿上:“那……行吗?”
宋吟被后面的胸膛烫了下,扭身避了避想吃人似的呼吸,这才消化掉沈怀周的意思。
“不可以,”宋吟不想留余地,他性格本身也不会拖泥带水,轻声慢语地拒绝,“我不喜欢你,所以不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沈怀周把人抱腿上时将人抱到了受伤的那一边,宋吟隔着衣料感受着后面的纱布,垂着眼睛很轻地补了一句:“但是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来……”
因为这一句,沈怀周的脸色终于好了不少。
也因为这一句,沈怀周可以放下心来不再装病,第二天一早就重新加入到雇佣兵团的训练。
兵团任务重,那是将人往死里操练,哪怕是重伤刚愈的沈怀周每天晚上回来时也被削掉了一层皮,但每次沈怀周都会好好利用淋漓的汗水、不稳的呼吸,把宋吟哄着和他一起睡。
不过沈怀周一直恪守着宋吟的死线,不会真欺负宋吟,对他做什么,顶多会晚上对宋吟动些小手脚,来发泄一下一整天的训练压力。
热带森林不是一般热,这晚上有沈怀周在身边,宋吟睡得很不舒服。
等到早上男人轻声轻脚穿上衣服去魔鬼营训练时,宋吟才稍微感觉凉爽,睡踏实了一点,但也没赖床太久,因为有人从门外闯了进来。
来者不善,那人先是随便睨了一眼床上的宋吟,得出细白嫩肉不抗打的结论后,猛然出声:“沈怎么会把这种人带回来?”
宋吟一晚上被沈怀周纠缠,听到噪音还当又是沈怀周作乱,被窝里的手伸到一边,想让男人不要说话,但他这一伸却摸了个空。
屋里空调的制冷不太中用,本来宋吟就热得不轻,这时被人一吵也睡不下去了,从床上坐起来,掀了掀黏在身上的布料。
散了下热宋吟才有心思去看屋里闯进来的人是谁,他抬起眼,和脸上画着迷彩的年轻男人对视。
那人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训练了半天干巴巴的嘴唇,满是戾气的眉眼,心事全都写在脸上,宋吟从他表情中看出他很不喜欢自己。
男人和宋吟视线交汇上,身上气质瞬间变得犀利,锐气逼人地开口:“你是叫宋吟?”
看到宋吟默认,他紧接着就道:“你不适合这里,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马上订回内陆的票。”
宋吟还没从混沌中回过神,还是懵懵的,反应慢半拍。
那人继续用蹩脚的中文找茬:“我说得不对?这些天你也看到过我们的训练,五公里越野跑你能坚持一千米吗?别说技能格斗,你连打人都不会。”
“你留在这里除了当累赘还能做什么,你只能让沈受伤,他以前可是能一人挑百人都能全身而退的!甚至沈因为你,连任务都没完成。”
“他是我们团里的雄鹰,不应该因为你绊住步伐!”
宋吟抿了下嘴唇,别过脸去。
男人粗声粗气地冲他吼着,因为个子高,给人很大的压迫,宋吟轻轻皱起眉,在心里想这应该是巴普。
艾克这几天和他一起去吃饭的时候,给他打过预防针,说训练营里有个学员被沈怀周摩擦着长大,在高压和羞辱中长成了变态,对沈怀周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敬。
他以沈怀周为榜样,希望沈怀周一直不败不退,不允许沈怀周身边出现任何弱者,连稍微纤瘦一点的人站在沈怀周身边他都看不惯。
艾克说的时候磕磕巴巴的,但宋吟听懂了他想提醒什么,不出意外的话,巴普出现在这里,是来找他麻烦的。
搞清楚这点,宋吟恹恹地挪到床边穿上鞋。
他什么话都没说,难得兴致不是很高,觉得一直在耳边唧唧喳喳的巴普很吵,把巴普练成这副模样,给他带来麻烦的沈怀周也很讨厌。
巴普是趁训练休息中途匆匆跑来的,时间很紧迫,他见宋吟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捏紧拳头:“我在跟你说话!”
宋吟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因为宋吟刚才一直窝在被子里,坐起来也垂着眼睛和脑袋,巴普只能看到他白嫩的后脖子,这时冷不丁对上他的真容,猛地顿了下。
巴普还从来没见这样的小白脸,胳膊细得一折就断,眉毛细细地往下垂,看过来的眸子清澈得能把人映到眼底,微肉的嘴唇带着点秾艳的红。
宋吟从枕头底下拿出一部小灵通,给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打去电话。
刚结束轰炸训练的沈怀周恰好接通,他从腾起的烟雾中走出来,揉了把湿濡的金发,低声去问:“饿了?”
宋吟没回答饿不饿,听到他的声音确认是他本人接的,抿开嘴唇:“沈怀周,你的学员跑到房间里放话让我离开训练营,说我在拖累你。”
宋吟没有明说是谁,但沈怀周似乎一下对上了号,他沉默了下,克制着语调:“你让巴普接。”
通话是外放的,巴普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愣神地去看宋吟捉着小灵通的手指,细瘦白嫩,指腹间还晕着微红,刚看过去宋吟就把电话递给了他。
“沈,”男人愣头青似的板着脸,斥责了一秒自己的分神,这人不像他想的那么蠢笨,还会打电话找帮主,平时一定就是用这种心机缠着沈的,沈走错了路,他不能由着沈堕落下去,开口时声音里不免带上了几分硬气:“我是巴普。”
他刚道明身份,就听到那边他一直以来尊崇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出声:“你个蠢货。”
沈怀周眼也不眨地拔掉嵌进肉里的枝条,声音中的清明也被抽去了几分,他哑声骂道:“回去就收拾你,赶紧滚。”
巴普咬牙回嘴:“沈,你就是被迷惑了,你吃错了药!你知道那帮人背后怎么说你的吗,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人赶走……”
沈怀周不耐烦地打断,不似人前的沉稳和高高在上:“他迷惑我?你以为他是缠着我硬要来的?是我求着他来的,是我强行把他从内地绑来的,我好不容易哄着把他留下来,巴普,你再没事找事,我卸了你的腿。”
巴普是那年训练营里的头一拨学员,没有人比沈怀周更了解他的性格,跟块臭石头似的不知道变通,一件事极难和他讲道理。
沈怀周看了眼后面的人,打算回去一趟。
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巴普本是很气愤的,沈怀周在团里风头正盛,没人能制约得了他,假以时日一定能取代领头羊,这样的人最是忌讳有拖累,可沈怀周句句维护,像是死了心要把宋吟留下来,他怎么能不动气?
他本来想硬来一回,先挂了电话,再上手去拖宋吟。
可刚抬起头,便看到宋吟百无聊赖地探着手,想去够床尾的空调遥控器。
他身上的衣服是沈怀周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最小尺码,但还是有些大,宋吟探身向前,右肩上的衣服止不住往下滑,露出一截长颈。
定眼看去,颈侧满是冲动下蹂躏出来的痕迹,宋吟一只脚绷直点地,拉长上半身时让人只觉妖媚入骨,巴普心惊肉跳地看到一点抵着领口边沿的红肿。
他瞬间弹跳而起!
身边都是糙老爷们,憋狠了也会去红灯区开开荤,巴普没有去过,但也见过猪跑,只是被衣料摩擦,根本不可能肿得这么惨不忍睹。
他一向跟在屁股后面跑的男人,从小标榜为目标的男人,怎么能……怎么能那么放浪?
巴普感觉眼睛很烫,脚底也烫得站不住,脸上红意爆炸,向后踉跄几步,健硕的身躯叮铃哐当撞倒一堆杂物,转身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被扔到地上的小灵通传出低哑声音:“巴普?”
宋吟捡起来,迷茫地盯着远处很快只剩一个小黑点的背影,有点困地出声道:“……他跑了。”
……
宋吟在雇佣兵团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个月。
他住的地方和沈怀周隔着三间房,但离他操练的那一兵团很近,每天一早就能听到他们中气十足的怒吼,宋吟不止一次被他们那些突破身体极限的训练吓到。
宋吟不是很爱玩的人,所以偶尔会感觉无聊,最大的兴趣就是每早起来看看进度条有没有动。
到了原主生日那一天,宋吟收到来自内陆的一个包裹,他疑惑又欣喜,疑惑有谁会费心去记这种日子,欣喜包裹里用水晶打造出的雪人,很合宋吟的胃口。
宋吟抱着盒子朝房间那边走,想把它收到柜子里,步履慢慢吞吞的,走到半中途,眼睫小小抬起,看到前方门口站着个高壮腿长的人。
两道细细乌眉皱了起来。
怎么又是巴普?
三个月前刚见面时对他深恶痛绝,打从心底觉得他软弱的男人,这些天已经不止一次自砸双脚般,出现在他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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