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苏狐
其实他也不知道言林究竟是怎么想的。
或许对方还是喜欢他,故意借假结婚的事占他便宜;又或许对方并没有说谎,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学业在和他演戏。
但在眼下这个时间点,言林心里的虚实,似乎并不重要——就算言林喜欢他,他为了后续剧情,也不可能跟对方拉开距离;而如果言林确实只是演戏,那他让对方上楼睡也并没有什么错。
他要和言林保持住现有关系,不能进一步,也不能退一步。
至于他们各自的心里都在想着什么……那似乎并不重要。
大概是有人通风报信小世子让周鸿烟给自己穿鞋。
刚吃过早饭,顺亲王就把小世子给叫了过去,让他对少将军多少客气些。
先不说少将军的爹是朝廷中最有分量的武将,少将军本身也是自带些军功的。
十几岁便见过血,要是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真把人惹急了,指不定得掉几层皮。
虽然顺亲王本意就是为了小世子好,但小世子哪里能想到这些,刚听没几句就有些不乐意听了。
他被家里宠着长大,还是头一次因为一个外人被他爹说教。
“爹,你怎么向着他不向着我呢!”
小世子扯着顺亲王的袖子胡乱撒着娇,有些委屈地开口反驳。
“大将军都说啦,让周鸿烟他照顾我!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都是因为他!”
“您都不心疼我吗?”
顺亲王自然是心疼的,他伸手摸了摸迟星的头发,轻声安慰他:“爹最心疼你,但是少将军是武将,手是用来打仗的,他哪里懂得照顾人。”
“爹和娘得了空会多去看看你的,近绿和近叶也会一直照顾着你。昨天御医说了,你的眼睛只需要多修养一段时间,好好吃药就能好了。”
左说右说,还是不让他使唤周鸿烟。
小世子不满极了,又想着从母亲那边入手,便又唤:“娘……”
王妃握着小世子的手一下接一下的安抚着,但也没有松口,她虽一向宠着迟星,但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招惹上少将军。
“星儿,好好休养着,莫要再生事。等你眼睛好了,想去哪儿玩娘都应你。”
迟星生闷气了,谁也哄不好。
这一股气直到他回到春星院都没有散。
在他看来周鸿烟就是害他落马的罪魁祸首,但他爹娘竟然不让他刁难周鸿烟,还想要他好声好气的对周鸿烟。
这根本不可能!
小世子秉着炮灰就该一直作死的理念,当天下午就开始计划着找周鸿烟的麻烦。
晚饭时,饭桌上摆着的全是小世子最喜欢的菜和特地做出来的补品,香气四溢,近绿拿着碗,近叶拿着筷子,一人一边准备伺候小世子吃饭。
“周鸿烟在哪?”迟星推了推近绿,问她。
近绿一愣,“少将军应该在客房用膳。”
“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近绿和近叶两人偷偷对视,眼神交流,显然明白小世子想做什么,但王爷和王妃特地交代过……
“没听见本世子说话吗?”小世子眨了眨眼,语气有些不开心:“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让他陪我吃个饭不行吗?”
最终她们还是把周鸿烟给找了过来,还没等她们再说什么,就被小世子给赶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周鸿烟随意坐下,声音懒懒:“小世子,这次又是怎么了?”
小世子拿着筷子敲一下碗,“看不出来吗?陪本世子吃饭。”
视线在小世子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双清澈却毫无焦距的眼睛上,周鸿烟看着那长长的羽睫如蝶翼似的颤抖,莫名心痒。
“你看得见菜吗?能自己吃饭?”
这话说得直白且冒犯,放平时小世子估计得气得不轻,但此时他怀着坏心思,并不在意。
“我看不见。”迟星朝着周鸿烟说话的方向看去,有些恶劣地开口:
“所以,你来喂我吃饭。”
大概是早上已经见过同样的伎俩,周鸿烟此时倒是接受良好,顺从地挨着小世子坐下了。
反倒是小世子不太舒服,“你不要挨我这么近。”
他皱了皱眉,身子后仰,试图推开旁边这个紧紧挨着他的人。
但下一刻,他又被人揽了回去。
“做什么?你离我那么远的话,我怎么喂你吃饭?”
这话说得足够冠冕堂皇,叫小世子无法反驳,只得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在迟星看不见的地方,周鸿烟嘴角翘得得意。
小世子越不喜欢的事情他越要做,谁让小世子先不讲道理的。边想着,他边随手夹了一筷子肉往迟星嘴边送,“来,吃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像是在招呼小狗。
迟星冷哼一声,问道:“你夹的什么菜?”
“不先告诉我夹的什么菜就让我吃,你就是这样伺候的?我可不是什么都吃的。”
是,你这金贵人连胃都是金贵的,满桌好菜还要挑。
周鸿烟又看了眼满桌的菜,没有哪一样不是色香味俱全,暗暗吐槽,小世子真是难伺候。
他嘴上顺着迟星:“小世子,我夹的菜是莲房鱼包。”
这可合了小世子的意,他有些得意地将头扭开,装作讨厌的样子,“我不喜欢这个菜,重新夹!”
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周鸿烟的眼睛。
他默不作声吃掉筷子上的肉,恶趣味地又用他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块别的菜。
“小世子,这次我夹的是三色水晶丝。”
“不喜欢!”“天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从还没见过如此强悍的深渊种……”
“那应该不是深渊种。”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这里面只是被污染的何博士而已。”
“不管怎样,都得先把迟星弄出来——你还记得吗,里面的何博士已经被污染了,要是他失去理智,咱们没办法抵抗。但如果迟星不在我们控制下的话,我们连检测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迟星微微眯起眼,纤长浓密的两弯眼睫遮盖着眼里的情绪。
他回复了之前的信息:【别急。这些东西可以用生物溶剂去除。】
他也是猜的。不管何光尘是什么,他一定是生物。
那么,人类研发出的东西,多少有点效果。
“快!快用生物溶解剂!”
一道声音说着,随即门外传来了“嘶啦”一声,像是泼在火焰上的水液蒸腾时发出的声音。
下一刻,那些人类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上帝保佑,那些东西终于不见了!咱们可以进去了。以防万一,这里的东西大家不要触碰。”
那些黑雾似乎感受到了溶解剂带来的疼痛,剧烈的扭曲翻卷起来,小章鱼用两条扒在迟星的裤腿上,剩下的触手无力的耷拉在空中,小声的“啾”了一下,很快消散了。
迟星的睫毛扑闪了一下,一道强烈的光线从门外照进来——
研究院的人拿着强光手电,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迟星?”
迟星微微侧过头,躲避着这道过于强烈的光,回答:“嗯,我在。”
进来的研究员没想到屋子里的黑雾更多。此刻它们节节败退,看上去很是虚弱,他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用摄像机拍照记录。
他们站在黑雾凝成的幕墙前,朝里望去,有一种胆战心惊的如临深渊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沉默之中,才有人率先开口问道:“这里……是怎么了?还有,何博士呢?”
迟星被研究人员反剪着双手,扣上了防止逃走的手铐。
他平静地看着这些不免惊慌失措的人们,风轻云淡道:“这里是怪物的巢穴。”
人群愣了愣,随即爆发出嘈杂的低语声:“什么?你……”
“嘘。请不要大声说话。”迟星打断他们。他垂下眼睫,在强光的照射下,长睫拢住淡蓝色的眼珠,露出脆弱易折的神态,“他在沉睡呢。”
经过联邦总务处的商量,迟星被带回了研究院。
方才他们在迟星家里发现的异变超脱了所有人的想象。为了防止离他最近的迟星也受到污染,迟星也要像何光尘那样,在研究院的检测室进行基因分析。
迟星被送上了那台巨大到有些骇人的机器,传送带将他的身体缓慢的送入仪器中的时候,迟星甚至能听见门外那些研究员的交谈声。
“这绝不是普通的解离反应。”索兰博士也来了,他戴上了那副老式方框眼睛,面色严峻地下结论,“我觉得,用‘变异’来形容他更为准确。”
另一位研究员叹了口气,他端起屏幕,展示给端着书写板的同事们看:“是啊,你们看这里。他的行为完全符合塔纳托斯——或者说,任何一个深渊种的习性。喜欢用自己的能力影响人类、对人类散发无休止的恶意、还有现在的,在深渊月筑巢沉睡的习惯,无一不是深渊种的表现。”
“至于他的能力,相信大家在之前也已经领略过了。我能以一种很谨慎的态度,很遗憾地告诉大家:以现在我们的努力,很难直面对抗他。”
一位男研究员提问道:“AI智脑是否计算了直面对上后我们的胜算?”
研究员意味深长的看了提问的男研究员一眼,语气带着些落寞:“算过了。胜率是0.0012%,对我们来说,这样的概率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人群中立刻发出了低低的抽气声:“天啊……那我们的出路在哪里?”
迟星闭上眼,听见仪器和自己骨头共振时发出的轻响。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觉和嗅觉变得异常的好。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就连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也能看见东西。
那个研究员说得没错。
现在的“何光尘”是人类无法抗争的存在,他真像一名凌驾于所有人类之上的神,想让他们灭绝,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既然知道人类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抵抗何光尘这样的“神”的存在。那么,迟星自然不会押宝在研究所身上。
检测机器在他头顶发出了长长的“嘀嘀”声,迟星被送了出来。
他听见一门之隔的地方,男研究员刻意压低过、却仍然对他来说很清晰的声音:“我想,我们的出路,在迟星身上。”
迟星被送到了一间名义上是“休息室”,实际上变成了牢笼的房间。
他像平常一样,焦急地询问了一下把他送来的研究员的安排,得到的回答是“不清楚”后,迟星就像是失去水分的玫瑰花,蔫巴巴地坐在软椅上,手肘靠在桌子上,有些忧愁的撑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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