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致哈莉特
往常空无一人的A班教室门口现在站着三个人。
燕鸣山,年级主任,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听对话推断,或许是燕鸣山的母亲。
我放轻脚步,迅速闪到了转角处,把吃的喝的通通塞进兜里,靠着墙,躲着偷听他们谈话。
疑似燕鸣山母亲的女人冲教导主任开口。
“不考虑。”
“物化学什么的不适合他,他没那个天分,也不够聪明。”
教导主任试图劝说:“夫人您着实太谦虚了,鸣山是我带过孩子里天资最聪颖的了。”
女人似乎笑了笑:“您刚也说,他平日里学习努力。”
“他就是比别人多下点功夫罢了。即便这样,他跟别人还是没拉开大的差距。”
“他差的还远着呢,作为燕家的孩子,太不够格了。”
教导主任说着些什么打圆场的话,我没太注意听。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女人方才的那句不够格。
我,一个自认从来不多管闲事的人,现在满兜里装的都是给拼命三郎续命用的吃的,站在墙角,听拼命三郎她妈轻飘飘地用“天资不够”四个字概括燕鸣山不顾一切的努力。
我莫名有点火大。
“他平时社交吗?”女人还在接着发问。
“鸣山他……比较专注学业。”
这种说法还是美化了些。
燕鸣山几乎从不社交。
用我的话来说,他眼里除了一个个必须要完成的计划目标以外,容不下其他什么人。
“能预见到。”女人淡淡道,“原先我以为,他不怎么像我,至少会更像他爸爸一点。后来发现他连他爸的优点也没继承,一点不会说话。”
“以后还得多劳您费心了。班上几个背景好点的小孩儿,尽量多安排他们坐一起。”
教导主任连声应着,又说了些恭维的话。
我越听越烦,焦躁到想咬手指。
燕鸣山不是就站在旁边吗?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反驳?
他就任人贬低吗?明明我看到的他,根本不是这样啊……
我皱着眉,脑子里一句一句反驳着女人的话,正骂的入神,面前却忽然传来尖锐地喊声。
“哪个班的?不跑操在这儿躲干什么?”
完了。
我脑子闪过一道白光,盯着面前人的红袖标发呆。
这人是学生会跑操查楼的。
以往我都会卡准开始查楼的时间,送完就溜,没一次被抓到过。
但这次我先是被蒋开缠住了会儿,又在这儿蹲着听了半天墙角,连时间过了查楼的点都没意识到。
我人生中慌乱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不多见,拼了命冲她摆手势摇头,祈求她千万别再出声。
我的央求神色显然没被正确解,面前的女生凶神恶煞,眼看就要再次高声喊出正义的审判,我扫到她衣服上别着的名牌,当即开口堵住了她的话。
“我在等你,单霖。”
单霖嗤笑了声,显然不信。
“拉倒吧,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这种手段对我没用。”
我急了,从兜里掏出面包。
“真的,你信我,我专门买了吃的给你。”
我一咬牙,调动我最好看的表情,笑着道。
“你看在我真心想追你的份上,这次就……”
“付景明?!你干什么呢?”
话被人强势打断,我有些僵硬的扭头,看见了面前站着的教导主任。
他身后,跟着燕母,和燕鸣山。
后者正看着我,与我对了视。
那是我和燕鸣山,第二次面对面的相见。
第18章 我的偏执
我站在年级主任办公室门外。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紧,我于是能听见屋里几人的谈话。
“往常都是他爸爸过来,我不怎么过问学校这边的事。现在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这所学校了?”
“按规矩来说,他是有资格的……”
我将脚跟抵住了墙根。
付秋白给够了钱,我自然算的上有资格。但在这群人眼里,我的存在恐怕让这所学校掉了档。
“至少校规要管管吧,不伦不类的,成什么样子。”
郑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也不难听出,这位上层阶级的女士对我有诸多不满。
“不伦不类”是我从郑荭那儿得到的第一句评价。
确实不怎么客气。但相较于之后她对我的其它附加形容来说,已经算是她对我仍未成年身份的优待了。
但当时的我只听这一句也已经足够气愤,几乎是立刻把她和燕鸣山剥离开,毫不犹豫地把她划进了自己的敌对阵营。
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又进行了几轮,郑荭似乎没什么耐心再呆下去了,拎着包准备先行离开。
她推门走出来时,我抬眼看过去,正好和她对上了目光。
她很随意地扫了我一眼,面色没什么变化,拉紧了自己的外套,踩着高跟鞋从,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而我冷冰冰地盯了她的背影许久,巴不得看出个洞。
我的企图还没实现,就先听屋里的人出了声。
“外面的那个谁,你进来。”
我收回了目光,活动了活动腿脚,准备进屋。
刚抬手想推门,我想起了什么忽然顿住,然后迅速了自己的外套,又退到窗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
“晃什么呢在那儿?”
我很轻的“啧”了声,不怎么耐烦地迈进门。
我不是第一次光临年级主任办公室了。
老头挺讲究,也喜欢标榜自己的艺术品味。在几个桌上放了几尊小雕塑,仿的是古希腊还是罗马的作品风格。
往常我犯事儿被叫到这儿来时,听他絮叨地太烦,就会盯着几尊小雕像看,在脑子里上演几出喜剧悲剧,打发难熬的时光。
但今天我显然转移了注意力的目标。
我透过几尊象牙白酮体的众神雕塑,去看后面坐着的燕鸣山。
燕鸣山正低着头不知在写什么东西,敛目时,我更能看清他眼角边的小痣。
他写东西时下笔一直都很重,握着笔的手很用力,能看见明显凸起了的青筋,透着淡淡青色,又有些泛白。
而当他朝向我这边微微抬起了头时,总觉得比我面前的阿芙洛狄忒裸身像显得还要诱惑人一点。
“你听见了没?”
我回神,悄无声息挪开目光。
“啊,对。”
对个屁,我根本什么也没听着。
“你自己想怎么混怎么混,你这种人最好也就是能完完整整三年高中就行了。但单霖跟你不一样,人家家境好,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不要打人家的主意。”
燕鸣山站起身了,我好不容易调转到年级主任身上的注意力又重新落回了前者。
我努力分出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嗯,知道了。”
“还追不追了?”
“不追了。”
“还堵不堵人了?”
“不堵了。”
“还去不去A班,送不送东西了?”
闻言,我噎了下。
老头指的毫无疑问是单霖,我却看着站在他旁边的燕鸣山犯了心虚。
我清了清嗓子,光明磊落:“不去了也不送了。”
“老师。”
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强行中断我跟年级主任的谈话。
“哦,几个报名表都填完了?”
主任一改面对我时的臭脸色,笑眯眯扭过头去。
“嗯。给您放这儿么?”
“哎哎行,放这儿就行放这儿就行。”主任从他手里接过表单,“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别耽误了你学习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