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致哈莉特
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怎样地关系留在他身边,对他来说也不重要。
我真正想要什么,比起他剖心剖肺地给了我他乐意给的全部来说,同样不重要。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燕鸣山已经忘记的年少的我,还是他现在放不开手的,要永远抓着的现在的我,对他的重要性,我都从未怀疑过。
他需要我的爱,他喜欢我对他的喜欢,他迷恋一个人对他无关一切全心全意地好。
我一早便明白这点,只是始终纵容,当断不断着,看着它逐渐分化演变,走向“纯粹控制欲”的极端。
当断不断,于是不得不断时,痛总是来地更猛些。
我疼,于是我要燕鸣山陪我一起疼。
我要他疼地能从偏执中醒过来,以第一天见我时,那样不含情绪,不含一切的眼睛看我,问问我也问问他自己,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到底还能不能说爱。
但显然,想让燕鸣山感觉到疼,是一件挺难的事。
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也确实太难失去对事情的掌控感。
我到法国来的这许久,从他身边撬走的东西,也只有一个林梦了。
那天我在电话里和决裂,第二次当着外人的面,否认了我们的关系。我以为燕鸣山不说伤心难过,至少会害怕担忧,不再那么执着于对我的管控,还我一定的自由。
没想到等着我的不是喘息的契机,而是燕鸣山的变本加厉。
我的一切,精确到三餐吃了什么,每道菜夹了几口。我出门做了什么,和谁见了面,说了多少句话,内容是什么……他了如指掌。
甚至我的工作,他从不干涉的、甚至会鼓励我去实施自己想法的工作,都被他荒谬地做出了限制。
先是不允许和女艺人亲密合作,后来连男人也不许。
我的反抗没能如我所愿换来燕鸣山被刺痛后的收手,倒像是因为咬了狮子一口,激起了狮子的胜负欲和征服欲,让他更加暴虐地试图将我重新收服。
我知道,我恐怕不能再奢望靠燕鸣山的觉悟,试图等待他的清醒,可我同样找不到破局的关键,虽然和他相隔万里,却依旧被他“包围”。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在抗争。
只是从大张旗鼓,变得无声无息却依旧不容忽视。
我如他所愿住进了他的房产,但选了一座精装修的,没什么他个人风格的房子。
房间里依旧有许多监控,让他时刻能够看见我,获得属于他的安全感。
我并未抗拒这些镜头,甚至多数时候会呆在监控正前方,以保证他能够看清楚,当他来讯时,我并非是出于别的什么特殊原因才错过了电话或短信,而是看到了却刻意忽视,不愿意听他的声音,也一个字不想回。
我在这些行为中寻求到了一丝安慰,觉得无论如何,我的冷漠一定程度上能够报复到燕鸣山,却最终得知,这一切对燕鸣山来说,是又一场我的小打小闹。
那时林梦来给我送品牌方赠与的礼物,手机放在桌子上,亮起时,我看到了熟悉地转账信息。
“怎么回事?燕鸣山怎么还在给你转钱?”
我抓着林梦问道。
数额不小,远超他曾支付给林梦的工资,也多于他给我的“零花钱”。
所谓零花钱,是我和燕鸣山签了包养协议出,里头规定了的每个月要给我的“情人费”,供我吃穿用度,供我吃喝玩乐。
但这条过于赤裸冷冰的要求,在第二年就被我叫了停,原因无他,我不想要这种金主和情人的交易。
而现在林梦告诉我,燕鸣山一直守着那份我早已为以为废止了的协议,恪尽职守地履行着金主义务,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失了责。
“燕总叫我不用告诉你,直接拿钱给你买东西就行,但我看你之前也没用过燕总的前,就每次都替你存到你放他转给你钱的卡里了。”
我忽然冲他伸手冲她伸手。
“卡拿给我吧。”
“啊?”林梦不解,但还是从自己包里掏出了钱夹。
“他是金主我是小情儿,花了吧,连带着之前的一起,能花多少花多少吧。”
我拉着林梦去了顶奢云集的步行街。
看到好看买,看到难看的觉得稀奇也买。买完了丢在地上不管,看着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一个个替我拾起来,艰难地抱在怀里继续对我的尾随。
开始时我获得了些快感,但很快就没剩下多少了。
燕鸣山给我的钱太多了,多到我无论如何消耗,买多少的奢侈品,都好像消耗不完。
作为金主,他好生合格,作为情人,我又在多少人眼中获得了滔天的独宠。
我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不想再走下去,一步都不想。
我抬头四处看,找了最近的一家咖啡馆,推门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位置。
我什么也没点,把林梦也挥手遣走,街上有认出我的人我也不在乎,谁来拍我,我就冲谁微笑。
在窗边,我一坐就是一中午,等到咖啡店的人多了起来,我也依旧呆呆坐着。
如果服务员没有打扰我,我想我能就这么发呆到明天。
“付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
服务员用法语冲我道,她喊出了我的中文姓氏,看起来是认出了我。
想也应该,毕竟如果不是名人,放任一个没点餐的人在店里坐上一中午,怎么看怎么是赔本的买卖。
“但……店里现在的客人有些多,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否先将位子让给这位先生和小姐?我们稍后会为您布置一个新座位。”
本就占用了别人招客用的位子白坐了许久,我没有再多留的打算,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再费劲给我准备一张新桌子。
我起身,打算打手一挥付下全场所有人的账单当做赔罪,站起身对上服务员身边的人的脸,却愣在了原地,久久没能动静。
“蒋开?”
面前的人显然比我还要震惊,他神色僵硬,活像是见了鬼。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许久前还在国内时,和燕鸣山在阳台上,接到的来自郑荭的电话。
“法国的分部,实在不行就丢给蒋家,他们会乐意接手。”
猛地回神,我忽然改了主意。
“一张桌子而已,”我弯眼笑了笑,“我可以和这位先生和小姐共享。”
第60章 残次品
我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迅速出了声。
“不用了。”蒋开看都没看我,拽着身边的人就要往外走。
很神奇,哪怕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再见到过他了,但当他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我竟然也没觉得有多陌生。
我对他的记忆跳过了仍旧清晰的那些过往的不快,最终停留在了已然模糊不清的,在课桌前的回忆。
当时我满心满脑子想着一了百了,没想过再拥有未来,然后他看见了我,然后撑着头问我叫什么名字。
有些时候,我会想我和蒋开之间,无论是最初类似上下级的支使,还是后来不尴不尬的收场,都有些遗憾。
我们原本或许能够成为朋友。
只不过富人的骄傲,让他不屑于与我肩并肩为伍。而我的自尊使我抗拒向任何人低头求和,只在燕鸣山面前自卑又敏感。
但遗憾也只是遗憾。
我对他这个人没有太多的好感,也算不上讨厌。
眼下叫住他,也并非是为了叙旧,而是夹带了我另类的私心。
蒋开的抗拒我预料得到,于是我并未试图寄希望于他。
我扭头看向他拽着的人。
“那这位漂亮的小姐呢?”
我叫住的人拉了拉蒋开,冲我转过了头。
“付先生吗?”
她认得我?
我挑了挑眉,觉得或许有戏。
果不其然,她冲我笑道:“久仰大名。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挺希望能有机会跟您共进下午茶的。”
于是蒋开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他身边的人按着坐在了我的对面。
从始至终他的头都朝外扭着,没看向我,也没看向他身边的人。
这让我觉得有些难办,毕竟在我突然成型的计划里,他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小姐,您怎么称呼?”
“我姓孟。”她拿起了咖啡,抿了一口,温声道,“付先生叫我孟颖初就行。”
孟?
我将这个姓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蒋家靠着蒋文,这么多年没倒过,依旧维持着老牌家族的名声。
而能和蒋开一起出行,甚至像是蒋开特意来作陪的人,必定也不是什么家世无名的人。
可我搜寻遍我所知道的有钱人家,唯一一个地位高,有和我周身的人有所交集的,也就只有一家人姓孟了。
那个曾经和燕鸣山有过婚约的孟家。
会是他们吗?
如果是,孟颖初又缘何会跟蒋开呆在一起?
一切猜想,我压着不动声色。
我只是和她随意聊着天,试图引起些蒋开的注意。
谈笑间,我发现孟颖初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她身上没有太多富家千金的骄矜高傲盛气凌人,同我说话时,语气措辞都平易近人。
“我总觉得付老师有些熟悉。”
我会错了意:“或许是孟小姐无意间刷到过有关我的什么消息吧。”
她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咖啡放到桌上,二郎腿叠放在一次,手交搭着放在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