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八鹿
这个时候闻亦也会停下,看着盛星河,一言不发。
他知道,盛星河是真的爱他,天真又蛮勇地爱着他。
盛星河每次出门总是那么不放心的样子,让闻亦想起一个故事,他讲给盛星河听:“有一个很懒的人,吃饭都要父母喂到嘴边。有天他父母要出远门,不放心他,就做了大饼掏空,给他挂在脖子上,让他饿了吃。”
“可他父母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是被饿死了。因为那个人他只吃自己嘴巴前面的那一块,甚至懒得给饼转个圈。”
闻亦讲完,说:“你也烙张饼给我挂在脖子上吧,然后就能安心出门了。”
盛星河想了想,觉得那样也不错,他说:“你也可以懒成那样,我会照顾你。”
闻亦头枕在他胳膊上,看着他笑:“你在给我画饼吗?”
盛星河看着闻亦。
我是真的愿意给你做一张全世界最大的饼,大到让你可以躺在上面呼呼大睡,睡醒了一翻身,张嘴就能吃到。
可是这话放在心里很重,说出来就容易被看轻。闻亦这样轻佻的人,肯定会对他的这种感情嗤之以鼻。
所以盛星河只是笑着没说话。
他知道,参宿四还是没有爆炸,他们也没有相爱,现在的日子只不过是无数个潦草的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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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虐小狗,原地黑化。
第50章 暴雨滂沱
蝉鸣停顿,长空斜落秋雨。
瘦薄的黄昏中秋意湿濛,病房里,盛星河刚吃过晚饭,正与连丘视频通话。
两人的关系比起刚开始已经亲近了许多,连丘最近也开始跟盛星河聊一些更私人的事,比如问他的学业,这几年的生活情况。
盛星河才说了一点,连丘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盛星河的话里明明没有抱怨的意思,连丘却愧疚不已,觉得盛星河所有的苦难都是自己这些年的不闻不问造成的。
连丘也说了些连漪当女儿时的事,那对盛星河来说是很陌生的存在。
从盛星河有记忆以来,妈妈就是妈妈。他只把妈妈当妈妈,好像妈妈是天生做妈妈的人。
似乎拥有妈妈,和拥有妈妈附带的养育和爱护,都是像呼吸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两个年龄横跨了半个世纪的男人,因为连漪这个纽带而产生奇异的连接。
盛星河心中伤感,准备今晚留在医院陪母亲,打电话跟闻亦说自己不回去了。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夜雨越下越大。
连丘:“你也跟我多说说你妈的事。”
他同样也想了解自己的女儿当母亲时的样子。
盛星河就给他讲了起来,想到哪就说到哪。
“妈妈和爸爸感情很好,他们很少吵架。偶尔吵起来了都是爸爸先低头。”
“爸爸还在的时候,没有让妈妈工作过。她不擅长家务,做饭也不好吃,但还是每天尽心照顾我们。”
“每天早上,她都会把我们当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我和爸爸的衬衫被她熨坏过好多次。”
盛星河想起那些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可是爸爸还是夸她,说她烫坏的地方都刚刚好,穿上外套完全看不出来。”
“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放学,被一只很大的流浪狗拦住了路。妈妈在家听到我的哭声,拎着菜刀跑出来赶走了流浪狗。”
“妈妈明明和我一样,最怕流浪狗了。”
盛星河又说:“她是那种很喜欢吓唬小孩儿的妈妈。有段时间爸爸经常出差,只有我和她在家。那时候我还很小,她装死躺在地上吓唬我,害我哭到半夜。”
连丘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盛星河:“我哭了好久好久,她才突然坐起来,说刚才是在跟我玩游戏。”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她有美尼尔氏综合征。其实她那天晚上是犯病了,哪有母亲会装死害自己的小孩儿哭到嗓子都哑了的。”
美尼尔氏综合征是一种突发性的晕眩,病人会感觉恶心、胸闷,需要静卧不动,有些患者甚至会因突然的眩晕摔倒。
连漪几年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到了头。
盛星河:“后来她跟我道歉,跟我说对不起害我那么害怕。她说她当时其实有意识,她能听到我在旁边哭,哭得呛住,哭得咳嗽,可她晕得厉害,就是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她说那种感觉很痛苦。”
连丘听到这里,眼眶也红了,深深吸了几口气。
盛星河沉默片刻,突然说:“现在……现在她的感觉和当时差不多吧。明明有意识,却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连丘吸了口气,又极轻极慢地吐出。这几天他们都没提手术的事,可是心里没有一刻放下过。
盛星河突然眼睛泛红,可他又要强,不愿示弱,便低头用手遮住脸,努力地深呼吸。
连丘不催他,默默地等他平复好情绪。
过了许久,盛星河声音哽咽道:“我不能因为她现在不能表达,就假装不知道她的想法。”
雨那么大,雨滴砸在玻璃上敲出悲恸的鼓点。
盛星河开始抽噎,频繁地倒吸气,终于还是绷不住哭了出来,他的声音比窗外的暴雨还滂沱。
“我明明很了解她,我明明知道她会怎么选。”
连丘撇开脸,假装没看到盛星河手掌后面坠落的那颗眼泪。
人生中总会有这样的时刻,沉重的寂静从头顶流过,就像此时此刻。
隔着屏幕,连丘和盛星河两人都不再说话,心里所想的对方不得而知,但是最后达成了共识。
答案永远是比问题更早存在的。
连丘让陈宁开始去联系专家,给连漪安排手术。
清晨,天刚蒙蒙亮,盛星河从医院冒雨回家,陈宁开车送他到楼下,等他上楼收拾几件衣服,就要再赶回医院去。
盛星河进到卧室的时候,窗外雨声喧哗,闻亦还在睡。他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取了几件衣服,然后坐在床边看了闻亦一会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就走了。
陈宁的办事效率很快,当天上午,盛星河就见了一个专家,跟他讨论连漪手术的事。
午饭后,盛星河给闻亦打了个电话,说要几天请假。
闻亦很痛快地答应了,然后才问他为什么请假。盛星河只说了母亲要转院,没说动手术的事。
闻亦这家伙是个享乐主义者,肯定不乐意听这么沉重的事。
闻亦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他有没有要他帮忙的地方。
盛星河说没有。
雨还在下,整个医院走廊都是晦暗的青灰色质地,让人心境沉闷沮丧。
盛星河说:“你的腿差不多可以拆石膏了。”
闻亦:“嗯,我待会儿就打算去拆了,现在在公司。”
盛星河:“你一个人能行吗?”
闻亦:“我没问题啊,你别管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闻亦挂完电话,电梯门正好打开。他一个多月没来公司,一路上他那条五彩斑斓的石膏腿比他本人还引人注目。
闻亦出了电梯,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办公室方向去。路过刘助理的工位时停下,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的桌子:“刘儿,待会儿有人给我送东西过来,你收了直接拿来我办公室。”
刘助理:“好的,白总已经在你办公室等你半个小时了。”
闻亦嗯了一声,就往办公室去了。
看他走远后,刘助理长吐一口气,双手又是合十,又是划十字,在心里默默祈祷。
过了没多久,果然有人拎着一个礼盒过来,说是闻总要的东西。刘助理把东西收了,然后送到闻亦办公室。
办公室里,闻亦和白景两人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喝茶,刘助理听到他们谈话。
白景:“你这些天都住那个盛星河家里吗?”
闻亦嗯了一声。
白景:“他对你是真好啊,照顾你这么久。”
闻亦嗐了一声:“他年轻,对我就是一时新鲜,看我什么都好的那个劲儿还没过。”
“未必吧。”白景提起茶壶给闻亦和自己添茶,说:“年轻人的感情很纯粹,烧起来就是野火燎原。”
闻亦语气还是他惯有的玩世不恭:“他才二十出头,说的话能当真吗?”
刘助理把手里的礼盒递给闻亦:“闻总,你说的是这个吗?”
闻亦接过来看了一眼,说:“嗯,就是这个。”
刘助理把东西交了还不出去,眼睛频频往墙边那个大鱼缸看。
闻亦抬头扫了他一眼,刘助理连忙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办公室。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白景从办公室出来,乘电梯走了。
闻亦多待了一会儿,出来时手里拎着那个礼盒,看样子要出去。路过刘助理的工位前时,他停下了脚步。
刘助理的心立刻就提起来了,紧张地僵在那里,不敢抬头。
闻亦啧了一声:“你娇羞个什么劲?抬起头来。”
刘助理抬起头:“陛下。”
闻亦:“朕问你,鱼缸里的鱼为什么少了一条”
刘助理不敢说话。
闻亦:“说话。”
刘助理声若蚊蝇:“昨天,又死了一条。”
闻亦沉默:“刘儿,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刘助理连忙开始输出早准备好的话术:“闻总,古人云: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几天风雨大作,那条鱼肯定是化龙去了。它留下的龙气祥瑞,一定能保着咱们公司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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