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外星来的熊猫
沈迩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他能预想到Sara的语气不会太好,便对沈霞说:“抱歉,Sara最近的情绪有些敏感。”
沈霞挥挥手,她对Sara尖锐的用词早就习惯了。她紧紧盯着沈迩,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有没有考虑回北京工作?中国的汽车市场很大,发展前景也不错。你在迈凯伦7年了,满世界飞,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沈迩听完,毫无表情地盯着她,语气冷了几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吗?”
沈霞脸色变了变,这是沈迩第一次直接谈及自己抛弃他的事情。
她给沈迩添茶,弯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相册。
“我很抱歉,沈迩,但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如果你想要了解,这本相册里有你的亲生父亲,我也可以给你讲讲我和他的事情。”
沈迩混血的长相,五官偏英国人,但一双眼型更像沈霞。
沈霞很理智地说出这番话,语气平直。
她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什么。诸如抛弃你是有苦衷,这是不得已的决定。
相反,她不想提自己做这个决定背后的原因,即使是对自己的孩子。
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抛弃沈迩违背了什么道德标准,在这方面,她有着近乎冷酷的情感空白。
沈迩翻着相册,沈霞开始说:“我是在英国念书的时候遇见他的。拿着国家助学金和学校的奖学金,只能勉强支撑我在伦敦的开销。他……”
沈霞顿了一下,偏头望着窗外,很短的,又扭回来。
“他是一位很体面的绅士,在附近的高中教书。我们约过几次会,怀上你的时候我即将毕业。”
相册上,沈迩看到那种她穿着红丝绒礼裙的照片。她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沈霞也看到这张照片,微微一笑,“那就是他,有点模糊。”
相册里,零星的有几张男人的照片,没有一张合照。
沈霞继续说:“80年代,国家出钱支持我出国读书,毕业我肯定要回国。生下你之后,托给一家孤儿院。”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相册被重新收起来,沈迩沉默地吃完牛扒,然后提出这顿饭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没有其他孩子,才来伦敦找我吗?”
沈霞放下手里的勺子,叹了口气,“或许有些残忍,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面无亏欠的表情,又说:“我觉得Sara对你的教育过于松散,我尝试跟她沟通,但效果不大。不过我很庆幸你最终选择了对的专业,你很聪明,这个高精尖的行业才不会埋没了你的才能。”
这种论调,沈迩不是第一次听了,他打断对方,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资质平平,你还会来伦敦找我吗?”
沈霞没想到沈迩这么尖锐,近乎刻薄地用最坏的臆想推断自己的出发点。
她一时愣住,紧接着所有的恼怒都被激化成慷慨陈词。
“我希望你坚持自己的专业和才能。你的养父母这几年的表现足以说明,他们对你的教育和培养并不重视。”
沈霞指的是他们跟自己争夺沈迩的时间,像小朋友争抢一个玩具似的。学艺术的人总是会突然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毫无理智的事情。
情绪化,且意气用事。
沈迩琥珀色的眼眸变得幽深,像一潭覆上冰霜的井。
他叫来服务员买单。
沈霞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发,意识到自己批判养父母的行为其实是把沈迩夹在中间。
缓和了口气,试探地问:“过两天,学校有一个关于空气动力学的讲座,如果你有时间……”
“不必了,我还有工作,谢谢您的午餐。”
服务归还信用卡,沈迩站起身,礼貌地朝她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沈霞面色赧然,她预期的见面不是这样收场的。
两人并肩往外走,沈迩的步伐在任何时候都是稳的,一顿午餐不欢而散,面容镇静,看不出喜怒。
沈霞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感不妙,突然大声说了一句:“我得知你被一对夫妇收养以后才离开伦敦的。”
分别前,沈霞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唯一一句,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对孩子的解释。
沈迩回头对她微微颔首,坐进车内,离开。
——
下班高峰,一辆大路虎在北三环开得嚣张。
谢至峤不耐烦地按喇叭,走走停停,终于抵达半岛酒店。
他飞奔上楼,把房门砸得哐哐响。
“宝贝儿……”谢至峤一看到沈迩,就忍不住地问:“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谢至峤自然调查过沈霞,虽然没有查到太多她和沈迩接触的资料。但那些咄咄逼人要见沈迩的信息,和沈迩在新加坡流露出的,明显不愿意正面回应的神情。
历历在目。
在他紧张的目光下,沈迩轻轻摇头。
谢至峤进屋后,一直没有看清沈迩的脸。突生不安,他按住沈迩的肩膀,把人转过来。
低头去找他的眼睛,轻声问:“怎么了?我回来了啊,没事儿的。”
他把人半搂在怀里,一边拍,一边哄。
沈迩把额头靠在谢至峤的肩上,他们没有完全的拥抱,留着不小的空间,谢至峤不敢收紧臂弯。
此时的沈迩有一种矛盾的脆弱感,他攥紧谢至峤的袖子,表现得很需要谢至峤。却又不肯完全地贴上谢至峤的胸膛。
他们中间空了一块,谢至峤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儿。
这样的沈迩,比之前数个夜晚中迷茫,怯弱的Alber,更我见犹怜。
谢至峤低头吻在他的发顶,又问:“到底怎么了?嗯?是不是饿了,我叫酒店送上来。你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沈迩终于有反应了,他缓缓抬起脸,声音闷闷的,“谢至峤,我们做吧。”
沈迩的脑子非常混乱,根本没有办法理智思考。他只是本能地靠近谢至峤,说出心底最深,最真实的想法。
谢至峤抚着沈迩后背的手突然捏住他的后颈,沈迩被大力地仰起下巴。整张漂亮的脸,和无神的眼睛暴露在光下。
谢至峤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又加了力道,恶狠狠的逼近,问:“做什么?你要和我做什么?”
谢至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确肖想沈迩很久了。
虽然暂时分不清这份遐想是不是掺杂了工作的因素,但他不能接受被沈迩耍着玩。
晚上一副样子,白天又是另一副嘴脸。出现过几次,谢至峤可以不跟他计较。
谢至峤只当个性使然,他又有求于对方。
他可以陪着沈迩,抱他,吻他。
可这一次沈迩的要求显得非常不尊重。
沈迩把他当成什么了?
心情不好,随便在酒吧找一夜情的对象?
他谢至峤如果要解决生理需求,漂亮的小男孩能从半岛酒店排到天安门。
这么想着,他一手握着沈迩的后颈,重重地抵住他的额头。
“沈迩,你究竟是怎么想我的?随便可以和人上床,你勾勾手指就匍匐在你腿边的狗吗?”
“我不是。”被戳中痛处,沈迩的声音有些委屈。他的神经越绷越紧,耳边仿佛出现了很多纷杂的吵闹声。
扰乱了正常的思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谢至峤解释。应激反应让他的思绪跳跃得很快,有许多想法,他抓不住。
沈迩更加用力地抓紧谢至峤的袖子,琥珀色的眼睛忽明忽暗,望着谢至峤。
满是渴求。
“谢至峤,可不可以跟我做。”
他凑近谢至峤,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求你了,你说话好不好。”
沈迩简直要疯了,他满脑子都在叫嚣,想要听见谢至峤的声音。
告诉他:【Alber,到我怀里来,你可以忘掉夜晚的黑。】
告诉他:【Alber,看着我,现在开始只听我的话。】
诸如以前很多次,沈迩交出自己的权力,全身心地听从谢至峤的指令。
那种轻飘飘仿佛飞入半空,置身阳光下的,全然放松的感觉令他神往。
谢至峤想躲,但沈迩把他抓得很紧。
沈迩无头苍蝇一般,没了方向,扑腾着翅膀却无法飞翔的样子令他心疼。
谢至峤硬的了别处,硬不了一颗心。
他垂眸看着,仿佛被锁进牢笼,围着铁栏杆团团转转的小猫咪。
防线最终崩塌,面对跳上高台,奄奄一息的小猫,谢至峤只能认输。
他一把抱起沈迩,走向卧室。
夏季的夜晚,北京突然刮起大风。
与窗外摇摆的树枝一样的,是两人交叠的身影。
沈迩的攻势很猛,被谢至峤按在床单上的时候,又软软地从喉间挤出很闷的声音。
像小猫叫。
谢至峤无端的很迷恋沈迩这种反差,白天矜贵,冷静自持的Alber,在纯白的酒店床单上,化成洁净的山泉水。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知道Alber会有这样极端的两副面孔。脆弱的,迷茫的,冷静的,淡漠的。
组成眼前这个光裸的人儿。
谢至峤红着眼眶,攻城略地。自此,他不会再放开沈迩,不会让第三个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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