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幽
秦枂顺势侧了侧头在霍星河的手指上蹭了蹭。
逃过一劫,有许多话涌上心头,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
合致的群里面已经炸开了花了,劫后余生的几个人在群里面大说特说,留在现场的小张更是做了现场直播,惨烈程度比新闻里播报的还要严重。
秦枂正和霍星河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国内的电话,妈妈打来的。
“我没事妈,星河正好也在,他反应机敏,救了我们。幸好有他在……什么?!”秦枂猛地坐直了身体,又缓缓地软下了腰,他解释着,“我想慢慢告诉你们的,不是有意瞒着你们。他们只是相亲,又不是领证结婚了,这有什么。”
霍星河看了过去,秦枂摇摇头。
电话里说了什么,秦枂脸色变得难看,他声音僵硬地说,“妈,我们不会分手的。”
秦枂挂断了电话,看向霍星河说,“我爸妈知道你和秦斯相过亲、谈了一年恋爱的事情了。”
“回国后,我会当面向他们解释。”
“我妈说,国庆最后一天让你去见他们,说清楚事情的始末。”
霍星河感觉到了前所有未有的压力,他点点头,已经开始想见面后如何解释,短短几个呼吸间否定掉了好几个开头。这种复杂的情绪归国的路上一直萦绕在心头,哪怕飞机落地了依旧没有散开。
霍星河的车就停在飞机场旁的停车场内,他们回国是晚上十点多,正值国庆,这个点机场内人依然很多。秦枂让韩琳琳他们上了公司来接的车,自己坐上了霍星河的大G,他坐在车内,连续与vone的谈判,高强度的工作结束后仅仅是一天的休息是没办法恢复元气的,他现在就很累。
“不太想回家。”秦枂捏了捏鼻梁。
霍星河系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他脑子里蹦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我们去看海边日出吧。”
“你疯啦,驾车去海边二三百公里呢,开车要四五个小时。”秦枂掀开眼皮,震惊地看着霍星河,“这么大胆的想法,我想支持一下。”
霍星河莞尔,“一路高速,三个多小时就到了,现在这个点走,后半夜到海边,还可以休息休息。”
“我们换着开车。”秦枂说。
“不用,累了我就让 ALex来开。”
ALex,“ALex驾驶注意车速,遵守交通规则,会保证安全,请秦先生放心。”
“那就这么决定了,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霍星河说,“出发。”
距离国庆结束只有三天,也就是距离秦枂带着霍星河回家只有两天。与之前期待见父母的心情不同,霍星河与秦斯的事情没有任何缓冲地在父母那儿揭开后,见父母便意味着摊牌,说不定会受到许多阻拦、说不定会遭受到亲人的反对……秦枂看着窗外黑夜中倒退的风景,他的心情甚至有些抗拒。
没有交流的车内,霍星河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察觉到副驾的秦枂睡了,霍星河轻声吩咐ALex调整座椅。
车在夜色里飞驰,霍星河多希望车子永远就这么开下去,不需要尽头。
第55章 055
高速两侧的路灯飞速倒退, 灯外是无边的暗色。偶有车子从身边飞驰而过,霍星河没有比拼快慢,他稳稳地压着速度、稳稳地开着车。
世界很安静, 车子里有他和秦枂, 恍惚间给霍星河制造了一种错觉,好像世界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其实这样挺好的。
霍星河无声地弯了弯嘴角,有时候真怕自己心里面危险的想法被秦枂知道。
如果他知道自己想用一个漂亮的屋子把他藏起来, 细细的锁链穿过他纤细的脚踝,在他的后颈落下或深或浅的咬痕……这样的自己,还会让秦枂毫无防备地信任吗?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丝毫没有戒心地睡着?他还会朝着自己毫无保留地敞开身体吗?
霍星河轻轻地摇头, 心里面的小人好似在密林里面一铁锹一铁锹地挖土,挖出一个深深的坑,然后把各种占有的、疯狂的、邪恶的想法用锁链捆扎在一起, 最后一起扔进坑里面, 挖出来的土回填回去, 填满后还要踩上几脚,撒上野草的种子, 来年春天, 这个坑会变得和附近一样。
谁也不知道,里面埋了一个阴鸷贪婪的霍星河。
就如同几年前愁狱山内,他举着猎枪结束了那个偷猎者的生命,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霍星河是冷漠残忍的, 他握着枪,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偷猎者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冷风灌进洞里,似洞女残魂唱出来的挽歌。
霍星河扫了一眼后视镜,里面的自己仿佛就等着这一刻, 视线轻轻碰了一下随即错开。
“几点了?”
秦枂揉了揉眼睛,盖在身上的衣服缓缓滑落,明明里面衣衫完整,不知为何霍星河觉得呼吸凝滞,胸前内有什么像是草丛里爬行而过的蛇,慢慢的、稠稠的、阴湿的蜿蜒过去。
霍星河说,“十一点十分。”
秦枂拿过手机,眯着酸涩的眼睛看,“我才睡了二十多分钟,感觉睡了好久,浑身都累。”
“进入了深睡眠了,之前忙得太狠,睡一觉会觉得更累。”
秦枂嗯了一声,他扭身向后去拿放在后座的吃的,在机场买了汉堡、薯条、炸鸡块,喝了一口可乐,他嫌弃地吐吐舌头,“买成了无糖的,好难喝。”
随着他的醒来,副驾的在座位自动抬升。秦枂打开了炸鸡盒子,把西红柿酱挤在了盒子顶盖上,拿了薯条沾了沾西红柿酱,却没有送到自己嘴边,而是非常自然地递到了霍星河的嘴边。
霍星河张嘴咬了下去,唇缓缓划过了秦枂的指尖。
秦枂正低头看着导航,拖动地图看看他们现在到哪里了。收回的手再次拿了一根薯条,沾了点西红柿酱送到自己嘴边吃了,麦麦家的薯条他一直觉得比肯肯家的咸,今天的感受照样不例外。
霍星河的眼角余光把秦枂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眼神暗了暗。
“我查了查日出的时间,海边五点四十六出太阳,我们到了海边之后还要等,可以在车上睡一觉。”
霍星河轻声应了一下,“嗯。”
声音暗哑婉转,仅仅一个字,却呼噜噜地撞进了秦枂的耳膜里,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奇怪。不是霍星河有了什么离奇出格的举动,他正正经经地坐着、认认真真开车,视线专注在车外,或明或暗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可那低低的一声似台风天那夜在耳边响起的呢喃。
秦枂觉得脸有点热。
眼睛控制不住地去观察霍星河,秦枂注意到认真开车的霍星河凌厉的下巴收紧……他忽然起了心思,伸出手按在了霍星河的胳臂上,瞬间感觉到一层衣服阻隔下,霍星河的肌肉绷紧。绷紧的肌肉很硬,摸起来手感很结实,蓄积着充沛的力量。
秦枂玩心大起,他捏了又捏。
他抬起头,看到了霍星河无奈的眼神。
“我现在在开车,现在车速85,离服务区还有二十三公里。”霍星河说。
秦枂讪讪地松开手,“吃不吃炸鸡?”
“你吃吧。”
秦枂忙不迭地点头。
二十三公里飞快到达,秦枂去厕所洗手,霍星河给保温杯里灌满了热水,出来后他却没有找到车。口袋里手机嗡嗡震动,霍星河拿出手机看到是秦枂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霍老师,我把车子开走了,你留在服务区过夜吧。”
霍星河眼中流露出笑意,他看了眼定位,提步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服务区里怪冷的,我宁愿走走舒服点,你在海边等我,我走着过来。”
“还有一百九十多公里路呢,霍老师慢慢走,我在海边等你一天一夜。”
“那可以在海边看日出日落。”
“还有潮涨潮落,月升月落,周而复始,循环变化。”
霍星河走了六百多米,在高大栾树围绕的停车场内看到了自己的车,ALex默默亮了车灯,坐在车内的秦枂也看到了霍星河,他笑着挥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地说:“我看你神经太紧绷了,开夜车危险,就在这里休息一两个小时,醒了继续开车去海边刚好来得及。”
最后的声音不是通过电话传来的,霍星河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在便利店买了咖啡,只有速溶的,冲一袋喝喝提提神。”
秦枂皱了皱鼻子,“虽然忙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挑,但我要说,速溶咖啡和泡面一样,让人想到加班熬夜通宵。霍老师,咱能眯一下吗,不用喝咖啡折磨自己。”
“早点去那边等也是一样的。”
霍星河甩了甩条状咖啡,准备撕开冲泡,秦枂笑着扑过去抢。
大G的车内空间是大,但和外面自由自在的空间绝对是没法比的,秦枂手臂磕了一下反向盘,身体吃痛地踉跄了一下,手下意识按住了霍星河的大腿。手下的肌肉瞬间绷紧,炽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耳后,秦枂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现在,他得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故意把车开到了小停车场内,故意去抢的霍星河手中的咖啡,故意靠那么近,故意伸出手,故意……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是有心人的精心布置。
霍星河扶着秦枂的肩膀,他的视线落在秦枂微垂的后颈上,从衣领露出来的后颈洁白、纤细而脆弱,他轻声询问,“秦枂,我有很多次都想这么干了。”
“做什么?”秦枂明知故问。
“就像是这样。”
霍星河垂下头,把吻细细地落在了秦枂的耳后、侧颈、后颈……
秦枂缩了缩脖子却没有躲开,他伸出手按住霍星河的后脑勺,让他加深这些吻。
“上次从医院带出来的赠品礼包,还在车上吗?”秦枂问。
“在的,忘记拿回家里了。”
“算了……”秦枂的手无力地向下滑落,蜷缩起来的手指扣紧了霍星河的肩膀,“车上有湿巾,别下车去后备箱拿了。”
霍星河按着按钮放平了座位,他说:“好。”
车子贴了膜,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ALex贴心地关掉了车内的所有光源,打开了哨兵模式注意周围环境,它高速运转的算法让它在这一刻做了最高效快捷的选择,悄悄给自己点一个赞,ALex关停了自己的大部分功能,只剩下监控留意外部状况。
蹲伏在大树暗影里的车子犹如秋风里的一片落叶,不断被风吹落又被下一阵风给托起,上上下下、沉沉浮浮。
当它再一次开上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副驾的位置彻底放平,秦枂系着安全带侧躺着睡在上面,霍星河的外套盖在秦枂的身上。秦枂觉得窗外不时闪过的灯光很晃眼睛,就拉起了外套盖住了眼睛,也挡住了晕红的脸和泛红的耳尖。
车内空调开着,霍星河还是看了一眼温度,二十六度。
他的视线放在车外,表情却和缓了许多,嘴角甚至带着一点点自嘲,心里面的小人挖坑挖了一个晚上,刚刚填满的坑又哼哧哼哧地挖开,他就像是贪足的兽需要直视自己那些蓬勃的欲望。
车子一直开着,终将有开到目的地的那一刻。
驶离高速,路边海边风景区的红色大字被灯光照亮,又被甩到了身后。处在开发阶段的海边风景区可以直接驾车上防洪提。
霍星河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夜色里已经停靠了十好几辆车。
防洪提外,落差有五六米的地方是滩涂地。今夜是个明朗的天,有月光高悬在天空,给滩涂上一扭一扭的鱼镀上银白的边。
防洪提上没有安装路灯,只有静静的夜。
正值落潮,海岸线退出了一两公里远,哗啦啦的海浪声却就像是在耳边。
霍星河给秦枂拉了拉衣服,盖住了脚。
他心里面想以后应该在车上放一条毯子,而不是放一件衣服了事。
看了会儿,霍星河收回视线,推开车门走了出去。裹挟着浓浓潮湿水汽的风瞬间灌进了打开的衣领,霍星河放下了挽起的袖子,迎着风靠在车上。
听到脚步声,霍星河淡淡地看了过去,在防洪提上溜达的男人嘴上叼着烟,他手上拿着的烟盒往霍星河那边送了送。
霍星河摇摇头。
男人也不执着,啪嗒,他打开了火机点燃了烟,暗色里出现了猩红的一点,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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