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幽
霍星河本就不嗜好抽烟,戒了就戒了。
风真的很冷,他又待了会儿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去去寒气。
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
第56章 056
五点半, 靠在椅背上小憩的霍星河醒了过来,睁开的眼睛眼神清明、毫无睡意。外面已经蒙蒙亮,有大群海鸥张翅在风中翱翔, 霍星河听着身边绵长的呼吸声, 忽然不想打扰秦枂睡觉了。
他是个执行力满分的人,说论文三号上午九点前给他,就一定不能差一分钟, 不然他铁定给学生不合格处理。
他不仅严以待人,也严以待己。
定下的计划绝对不折不扣完成。
但,他想秦枂多睡会儿。
清寒的海边早晨,昨晚的实践内容不合时宜地咕咕冒了出来, 一旦开闸,思绪就剎不住车。扎实的理论知识在实践运用的时候让他如鱼得水,霍星河就像是高中的时候又发现了一本没做过的数学习题, 打开翻页后发现全都是没有做过的题型, 那种搜肠刮肚, 要把学到的知识倾尽用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秦枂惊诧错愕的反应, 更让霍星河战栗。
这本从未有人碰过的习题册, 纸业都是崭新的,没有卷边、没有描黑、没有破损、没有笔迹……每一笔、每一画,都是霍星河一一烙印上去。
如果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妙, 妙不可言, 言语难以形容。
霍星河没有因为选择题简单就跳过,没有因为大题复杂就专心研究……他在选择题上蜻蜓点水,游刃有余, 把笔尖落在每一个空格上,让A有着落、B有章法;他在应用题上专心致志,重点攻破,不知疲倦,不会只写一个“解”就敷衍了事。
然后……
霍星河惊讶地发现自己掌握了一套解题的密码,能让秦枂唱最动听的歌。
原来,将理论运用到实践,又将实践玩弄得游刃有余,是这种融会贯通的享受。
霍星河突然就悟了。
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有什么情愫自心底涌上唇边。
秦枂累了,让他再睡会儿吧。
日出一个人看,同样值得回味无穷。
静谧的车内,挪动衣服发出的嘻嘻索索声音格外清晰,秦枂动了一下就僵硬住了,他把头埋进衣服里,霍星河的西装,皆是熏人的龙舌兰气息,这酒太烈,每饮一口都把他的理智压榨到了角落,只能够丢盔卸甲地喊着求饶。可打桩的某人在这件事情上格外的执着,仿佛是在告诉他,技术不行只有一次,你看现在行不行。
太特么行了!
秦枂暗暗磨牙,行得他要散架了。
吃独食是要什么长度就有什么长度、要什么硬度就有什么硬度、要什么形状就来什么形状,自己了解自己,总能够找到最合适的角度。可经过昨晚,他仿佛被按进了橡木桶里,随着龙舌兰一起沉淀,这酒太烈了,轻抿一口就微醺,更何况他是全都浸泡在里面。
体会过再去看那些成年人玩具,真是索然无味。
大章鱼的触腕怎么了,能够比得上霍老师吗?
高倍数怎么了,能有霍星河进退有度吗?
持久怎么了,能像霍老师这么有耐性吗?
特奶奶的!
秦枂微笑,很想穿越回去,把那个扔下“技术有待提高”的自己掐死,说什么不好,你说这个,这不是在挑衅是什么!!!这下好了,霍星河这么具有钻研精神,你猜猜他都看了些什么,手是这么用的吗?嘴唇和牙齿能这么配合?腰摆动的频率掌握得那么好,你不要活了啊?!
秦枂刷地掀开了衣服,斗志昂扬的情绪在触及到温柔的眼神时,一下子泄气了。一点红晕自耳后往脸颊上蔓延,秦枂腻腻咕咕地问,“几点了?”
“五点四十。”霍星河看了眼时间说。
秦枂猛地坐了起来,他嘶了一下,“都这个点了,太阳要出来了。”
霍星河忙去扶秦枂,“坐在车子里看一样的。”
“一样个毛线,好不容易来一趟海边的,坐在车子里看和站在岸边看是两码事。”秦枂哀怨地看了眼霍星河,自己腰难受还不是拜他所赐。
“我的错,我的错。”
秦枂忍不住扶额,竟然还会读心术了,还有什么是霍老师不会的?
“下车。”秦枂龇牙咧嘴地挪了一下,他推开车门,果断地说:“今儿个这日出,我一定要看。”
“好。”霍星河忙把外套拿在手上,跟着下车。
海风很冷,他立刻穿上了衣服,又紧走几步把毛线开衫披在了秦枂身上。
“太冷了。”
“要冬天了呗,肯定冷的。”秦枂绝不逞强,就着霍星河的手把衣服穿上。他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旁边车子上发生的事情,很显然那辆车上的人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淡淡的眼神送了过来,秦枂心中感慨,真是一张漂亮旖旎的年轻脸庞,都帅得具有攻击性了。
“怎么了?”霍星河站在上风口,挡着风。
秦枂摇摇头,“觉得旁边车上下来的男人有点面熟,像是个明星。”
霍星河看了眼,让他喊出明星的名字无异于识别口红的色号,后者还更容易一些。不过,这个年轻男人昨晚有一点微末交集,他朝着自己递过烟。
隔壁车上下来两个男人,身高相仿,年龄却有差距。
“两个Alpha。”霍星河说。
“嗯,关系不一般。”秦枂忽然揶揄着挤挤眼睛,笑他们两个像村口讨论八卦的,“像不像?”
“我觉得不像,我们俩像会被他们八卦的。”
秦枂忽然拽了拽霍星河的袖口,他抬起手指着远方,兴奋的声音脱口而出,“太阳,太阳出来了。”
太阳依旧是那轮太阳,历史上无数名人看过、无数草民也看过,未来也会让无数或伟大或渺小的人看,夸父追逐的就是这轮太阳。但秦枂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的不同,它挣脱了大海的束缚,露出了一点绒绒的边,然后慢慢变大,像柠檬泰迪向日葵的花瓣颜色,不是炽热明烈的红、也不是苍白寡淡的白,它是淡淡的柠檬黄。
“好漂亮。”秦枂按着鬓边被吹乱的头发,感慨地说:“我以前一直想着到海边看日出看日落,但一直没有付出实际行动,要不是想天气太冷了,要么就是工作太忙了,要么就是起不来,总之就是有千千万万条理由往后退。星河。”
秦枂扭头,发现霍星河的眼睛就等在那儿,他意识到,霍星河的视线一直在看着自己,而不是看向了太阳。
“嗯?”霍星河疑惑地发出一声。
秦枂轻声笑了笑,“谢谢呀。”
霍星河行动力超绝,要做什么事情说干就干,拖延症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出现,也只有遇上了他,才能够看上海边的日出。
秦枂眼睛弯了弯,他笑着问:“我眼睛里的太阳好看吗?”
霍星河欺身上前,在秦枂垂下的眼睑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很漂亮,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漂亮的日出。”
等霍星河拉开了点距离,秦枂追赶了上去,在霍星河的唇上亲了下,他一本正经地说:“好看就行。”
二人听到了笑声,一同看了过去,看到是隔壁车两个Alpha善意的笑容,年长的那个与他们年纪相仿,还朝着他们摆摆手,好看的桃花眼里溢出了些许羡慕的光。而他旁边那个年轻Alpha冷了脸,不满意地嘀咕了句什么,风把年长者声音送到了秦枂和霍星河的耳朵里,他说:“被拍到就惨了。”
“我就说是明星吧。”秦枂其实想起来对方是谁了,但大家都是出来看日出的,就把八卦烂心里得了。
霍星河点点头,他指向了一个方向,“往那边开车十多公里就到我外公外婆家了,愿意跟我去见见他们吗?镇子上有一家卖早饭的很好吃,豆浆油条都是现做的,还有栥饭团和黑芝麻馅儿的麻球,我小时候就开着的,外公外婆经常买来给我吃。”
秦枂心里面泛起了一丢丢紧张,他低头看着自己,衬衫上的褶子多得像用力挤过水的咸菜,“我们这么去会不会太失礼啊?”
“外公外婆不介意。”
“不行,我介意。”
霍星河目露遗憾,“那下次有机会再来。”
“镇子上肯定有卖衣服的,我们换一身,然后在小旅馆里开个房间洗个澡。”秦枂小声抱怨,“身上黏黏的,湿巾擦不干净。”
“好。”霍星河眼底迸发出喜悦。
太阳已经彻底从大海里跳了出来,秦枂虽然靠在霍星河怀里打哆嗦,但精神上是亢奋的,“走了走了,真是冷死了,你就穿了这么件薄西装,摸着冷冰冰了。”
他的手按在霍星河的胸口上,触手冰凉。
霍星河按着秦枂的手背,也是冰冰的,“有热水,上车喝一口,要是冻感冒了,今天来看日出就不划算了。”
“嗯嗯。”
两个人相继上车,分喝了热水,等准备开车出发的时候发现隔壁那辆车已经开走了。秦枂说起了那个漂亮明星的事儿,霍星河时不时附和,其乐融融。
海棠是个海边小镇,当然,它有个更接地气的名字,闸口镇。作为东州下辖一个县级市里面的镇子,五六十年代的时候老辈人在这里修了六道闸,最后一道闸就在闸口镇,把南湖的水管了起来,不至于连年水涝。
之所以叫海棠镇,因为这里祖祖辈辈是种海棠树的,垂丝海棠、西府海棠等等海棠品种,已经有一两百年的历史。
海棠镇多美啊,自然就取代了闸口两个字成了正式官方名称。
霍星河的外公外婆就住在镇子下的一个村子里。
镇子不大,主要热闹的街就那么一条,霍星河把车停在了邮政的门口,然后带着秦枂去那家早餐店。正在做油条的店老板注意到了这二人,做了三十多年油条,把自己从二十来岁小伙子做成五十多岁大叔的老板一下子就把霍星河认出来了,“杨健奎的大外孙嘛,好久不见,你长得和你俩舅舅真像。”
霍星河笑着点头,“嗯,好久不见。我男朋友。”
秦枂不好意思扭头,人家又没有问你!!!
店老板愣了下,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前天见到你外公还是说起你呢,有男朋友带回来给外公外婆看看,好事,好事。要吃什么?有新蒸好的小笼包,肯定好吃。”
第57章 057
一家早餐店能够坚持开三年就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更何况是三十多年,那味道、质量肯定是不会差的。
老面小笼包没有漂亮的褶子,但面皮吃起来有韧劲儿, 里面的肉馅入口就知道用的肯定是好肉, 只需要简单的调味,而不是用重料去掩盖品质的缺陷。
霍星河还点了豆浆、油条、兹饭糕,可惜芝麻馅的麻球卖完了, 不然咬一口流心的麻团吃起来也是回味无穷的。
昨晚下飞机后,两个人只分吃了从机场带出来的汉堡、炸鸡,又经历过车上的实践活动,早就饿坏了, 吃的拿到手顾不上说话先吃为敬。等各自干掉了一屉小笼包,才放慢了速度品尝美味。
不是霍星河说,豆浆就应该喝甜的, 搭配刚刚从油锅里捞出来香脆的油条吃, 是绝佳的搭配, 但凡提着东西离开摊位十分钟都吃不到现在的口感。
“咸豆浆也好喝,我出差的时候吃到过。”
霍星河眼睛里流露出微微的嫌弃。
秦枂挑眉, 他犹如发现了新大陆, 很少见到霍星河这么明显露出好恶,有时候他就跟个实验室里的精密仪器似的,只会精准冷漠地报数据,而不会对外物有太多的情绪化评价。
“粽子吃甜的还是咸的?”秦枂玩心大起, 他问着。
“咸的。”
“月饼呢?”
“广式月饼吃甜的, 苏式月饼吃肉馅的。”霍星河轻笑,他配合着秦枂的一问一答。
“豆腐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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