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动作停住,眼里闪过惊喜。

那道影子离小个子愈发近,五官掩藏在帽檐下面,看不清的轮廓带来的压迫感更强。

“还不快点..唔..”小个子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胳膊直接被拧成麻花,刚想凭本能放声惨叫,喉咙又被快速捣一拳,所有声音卡在嗓子眼。

要害被攻击,小个子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想抬手用枪威胁都做不到。

最后是后脖颈遭到重创,直接晕了过去。

攻击他的男人揭开旁边的垃圾箱盖子,精准握住小个子的后脖颈,以一种令人吃惊的速度和动作把人扔了进去,就像扔一袋垃圾那样轻松,接着是手枪,熟练地拆成零件,随着它的主人一同混进垃圾堆。

做完这一切,男人浑身携带低气压向钟商走来,沉稳脚步声在他面前停止。

钟商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眼神像个少年,十几岁的少年。

四目交汇。

冷不丁对上这双眼睛,钟商胸口一颤。

男人把遮脸帽从头顶掀至脑后,露出一张英俊冷冽的脸,五官深刻,眼底蓄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担心也有愤怒,他盯住钟商的漂亮眸凝视,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谁让你来的。”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第一次在他身上见到这么强烈的怒意。

钟商先是一怔,而后咬住下唇,顿时鼻尖发涩发痒,整个眼圈以不受控制的速度泛起湿润的光芒,眼尾那道浅痕印上点点红晕,令人不忍恶言相向。

他不发一言,低头平复心情,马上又抬头,眼神倔强。

男人很久没跟他讲话了,那是特别熟悉的声音,想必是怒急攻心。

“荣..”钟商的下颌立时被捏住,在这里好像没人叫名字,他想了想换个称呼,“博士,还是医生?”

显然,男人对称呼不甚在意,捏着他下巴的手转移到肩膀,就这样把他揽在怀里朝地下室走去,有股掺着淡淡鹅梨味的木质香钻入鼻息,非常耐闻。

钟商像个犯错的孩子缩在对方怀里,他们回到格斗场,没去八角笼或吧台,而是左拐上楼,找到一间接待室,玻璃是单反面,外面看不清里面,但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情景,尤其能看清八角笼里的动态。

进来后,男人的气消了些,摸摸钟商的脸颊和漂亮的耳,然后是头发,他始终抱着他,没松手。

“我很想你..”钟商心虚的小声解释,想到刚才的遭遇也有点后怕,“你很长时间没有..我来这里是找点东西,想不到会遇见你。”

糟糕的借口,真拙劣。

可钟商不觉得自己在撒谎,他的录像机很有可能在这片区域流浪。

有一点必须承认,他来到这儿,真的像傻白甜兔子误入狼窝,欠|干。

黑衣男人,在平地区有人尊称他博士或医生,和英译没关系,因为他既是格斗爱好者,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不过有一次,他在帮人缝完三十针后,笑得诡秘,声称他更适合做编辑,至于为什么,他没解释原因。

总之‘博士’这个称呼一出来,就是神秘和实力并存的代言,关于他的传闻五花八门,还有人说博士和医生其实是双胞胎。

此时此刻。

博士脱掉外套,罩在钟商的身上,他让钟商换个姿势跨坐在他怀里,外套正好盖住腰窝以下部位。

他里面只穿一件黑色汗衫,衣服贴着背肌轮廓,浑身上下的线条漂亮得像头猎豹。

最开始,钟商还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直到裤带被抽走。

钟商的脚指头整个蜷缩,简直不敢相信,脑袋晕乎乎的,陷入沉浮不稳的骇浪。

外面喧声四起,随时会有人进来。

“真的要在这里吗?”钟商软着嗓音,又来装可怜那一招。

男人用行动回应他,一阵窸窣声过后,扶起他的腰肢,明显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的不听话。

不止是惩罚他冒然来到这里,还有他爱撩闲的性格。

钟商趴在对方肩头,难耐的扣着手指,脸上呼呼冒火,感觉鼻息间流动的气息都夹杂火焰,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烧着了,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接下来的十几秒对钟商来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刻骨铭心,头皮发麻。他被迫抬起身子,搂住博士的脖颈垂着眸,在无法逃避的对视中,他一点点,一点点重新坐稳。

匪夷所思的角度,像是在做梦。

钟商咬住嘴唇,脸颊和脖子红一片,不敢抬头四处打量,搭在椅子两旁的长腿拼命往回收拢,无济于事。

男人给他时间消化,慢条斯理地用外衣帽子扣住他的头,过了片刻,他抬起他那充血的脸颊,眼底尽是凉薄和锋利。

暗淡灯光下,钟商的皮肤光滑细腻,双唇诱人,形状犹如丘比特的弓。

这样凝视几秒后,博士对他说出今晚的第二句话,不对,是近一年的第二句:“动两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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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观念就此模糊,大约过去一个半小时。

钟商中途挺不住昏睡过去,迷迷糊糊醒来,睡眼朦胧间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很快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还是装有单反玻璃的房间,他依然坐在博士怀里,两次结束后,对方并没有放开他,也没出去。

他靠在他怀里,明知身在龙潭虎穴,却极有安全感,安心到可以美美睡上一觉。

忽然,身后陡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放心,我会监督他们,有机会参加联赛不容易。”

钟商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他立马全身绷紧,那里也一样,垂在地上的脚丫子抖了抖。

博士注意到他的动作,轻轻撩拨一下他的耳垂,他不敢吱声,用鼻子蹭对方的脖子,只能继续装睡。

他的身体被大衣盖住,脸藏起来,身后的人看不见他。

不过看见好像也无所谓,身后那人说话一本正经,谈的都是正事,好像钟商不存在一样。

博士是真的不爱讲话,偶尔点头已是极给面子。

另一道声音特别耳熟,钟商在记忆里搜索,想起是吧台的墨西哥男。

话题围绕着搏击赛,好像是博士看好的一个年轻选手通过了联赛申请,可以加入到正规俱乐部接受训练并完成比赛。

墨西哥男的意思是,在比赛之前这段时间,他会进行监督。

大概就是这回事,钟商心不在焉地听着,所有感官全部聚集在下边,他不怕被人撞见,可真的很不好意思,又羞又刺激。

时间来到后半夜,等墨西哥男走之后,博士把钟商放在桌子上,钟商的头顶正对着楼下的八角笼,他在这要了他最后一次,完事后带人离开地下格斗场。

一夜的时间很短暂,但足以证明一份最真挚的感情。

钟商后来时常回想起这一夜,尽管与危险擦肩而过,被批评被骂傻瓜,但他一点不后悔,反而觉得有趣,可能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冒险精神。

有哥哥在,他永远不会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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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商领着男人在桥底找到奥迪车,他们开车返回市区。

过了那座桥,一切回归正轨。

真的是两个世界!仿佛连空气的味道、天空的颜色和泥土的质感都不同。

直到此刻,钟商才认真琢磨起自己被枪口威胁的感觉,很离奇的经历,稍一走火,他可能小命呜呼。

怪不得博士会那么生气,恨不得把他揉碎。

他好像做回一次小孩,被信任的大人带进野兽出没的黑暗森林里冒险,渡了一场小劫后平安归来。

绿国不会明令禁止公民踏入边界线,但要是发生意外,警方很难介入调查,只能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危险是真的,若不是哥哥及时赶到,恐怕他会让人抢的裤衩不剩光叉叉走出平地区。

钟商窝在副驾驶,瞥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无论如何,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车子驶回梧桐别墅区,与出去时没两样。

熄了火,男人解开安全带,他还要回马场。

钟商瞅一眼,壮胆子扑过去,搂住博士的脖子强吻,舌头探进去一通乱搅,汲取对方身上的味道。

一吻毕,钟商不敢与其对视,灰溜溜爬下车,颤着两条腿走出几米远,很快又折返回来,趴在车窗瞅着驾驶位的男人说:“你可以把车开走,明天我会叫人去取。”

男人的眼神锐而深,面无情绪地看着他,无端端教人心慌。

钟商唇线僵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

对方仍然无动于衷,听他这样讲,目光是那么严峻。

钟商抓紧车门,支吾了下飞快吐出几句不要命的话:“我最近很想要,你要是满足不了我,我就去找别人。”

他终于把开场白说出来了。

但不敢面对后果,说完转身开蹽,尽管身体不适,他还是用跑的。

某种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流淌下来,他根本顾不上,一晃身钻进电梯,疯狂按着上升键。

电梯合上以后,钟商靠墙松口气,扯了扯裤子,体内又蹿出一股热量,他激动的低语:“天啊钟商,你真的找到他了..”

[你竟然独闯平地区!牛掰!]

回到熟悉安全的环境,钟商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这太疯狂了。

一晚的经历足够他回味半年,甚至更久。

第34章

荣湛昨晚没睡好, 醒来感觉状态不佳。

他趁早晨空气清新,套了件速干服在马场跑道上跑三圈。

吃完早餐睡了俩小时的回笼觉,再醒来精神焕发。

俱乐部老板在周末组织了一场小型友谊赛马, 参赛者都是老熟人, 为此荣湛利用周六时间和千澜训练。

他热衷赛马运动, 不能参加正规联赛很遗憾,碰上友谊赛当然不会错过。

这是一个凉爽的好天气, 午后的阳光不毒,工作人员开始清理马场,为迎接比赛做准备。

临了临了, 原定的八位参赛者,突然又冒出来一位。

荣湛换好马术服,牵着千澜现身,刚露面, 老板找到他说:“荣博士, 介不介意加一个人。”

他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两人一马矗立在围栏正中央,他们身穿黑蓝组合的劲装,头戴无檐帽, 鼻梁上架着墨镜。

有些意外, 竟然是钟商和祁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