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荣湛脱掉裤子,将汗湿的马术服扔在一边,从储物柜里拿出毛巾,回头瞥一眼:“你还好吗?”

钟商眼珠乱转:“我能有什么事。”

“嗯,”荣湛客套地说句,“没吓到你就好。”

钟商不服气,亮眸快速眨巴两下:“我又不是小孩,我也会骑马。”

“看出来了。”

荣湛把人粗略地打量一番,毛巾搭在脖子上往出走,打算去隔壁淋浴。

路过钟商时,他身上散发的荷尔蒙气息直击钟商的感官,令人眩晕。

他虽然不高兴,但全程都是最稳的。

钟商被刺激的要支起帐篷,脑海又闪回昨晚男人拥抱他的画面,是如何用强有力的臂膀将他牢牢锁住,一下又一下,快要把他的灵魂撞出躯体。

到了接待厅,服务员为钟先生端来咖啡,发现他小脸通黄。

荣湛洗澡的速度相当快,不到十分钟便出来,身上套着舒适的便装,灰色T恤和运动裤,头发湿漉漉的。

他到前厅取存放的健身包,不成想,在这里又碰到钟先生。

钟商已经换好西装西裤,专门等他,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你救了我朋友,忘记说谢谢了。”

荣湛面色不改:“应该的,闹出人命对谁都无益。”

自从出事之后,他就没笑过,这很不寻常。

钟商最怕他动真格,心里不是滋味,别人惹哥哥生气还要自己来哄,赶忙提议:“你要走吗?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

荣湛把健身包跨在肩上,嗓音低沉:“我有开车。”

“我没有,”钟商语出惊人,“我可以开你的车,做一次司机就当还人情。”

更惊人的是,荣湛没拒绝。

画面一转。

两人已经坐在荣湛的车里,气氛莫名诡异。

钟商捅咕了一会儿,发动引擎,操控车子往后倒退。

忽然,“哐”的一声。

两人神色微滞,互视一眼,气氛更加诡异。

钟商停止一切动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睫毛轻颤,完全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像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茫然,他不信邪地往后看一眼,确定没眼花,由他操控的车辆撞到了停在后方的白色大G。

荣湛也回头看一眼,收回的视线落在钟商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还能干点啥?

钟商耳朵尖蹿红,嘴巴蠕动,差点叫‘哥哥’了。

他每次惹祸,都会这样。

第35章

荣湛的私家车撞歪了白色大G的保险杠, 这是意外,看钟商的表情就知道,罪魁祸首也很震惊。

某些时候, 荣湛真觉得自己上辈子造孽才会遇见钟商, 这位少爷总给他惹麻烦, 惹完了他还要帮着擦屁股。

他试图联系大G的车主,电话打不通, 只能留自己的号码并备注原因,车主看到自然会联系他。

他情绪特别稳定地处理这件事,五分钟搞定。

整个过程, 钟商双手插兜懒洋洋靠在边上,偶尔表现出羞愧的模样,但只要两人视线相遇,他立马挺直腰板, 恢复不知悔改的一面, 有好几次转换表情都被荣湛捕捉到。

荣湛不想说什么,头疼的厉害。

回市区依旧是钟商开车,荣湛倒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路上没再出幺蛾子,车里鸦雀无声。

傍晚前, 车子抵达新港公寓。

钟商熄了引擎, 慢吞吞转过头,发现男人闭着眼睛没有苏醒的迹象,心脏一阵猛跳。

他小心谨慎地解开安全带, 脑袋搭在方向盘,侧着脸,就这样出神地看着荣湛的睡颜。

十分钟过去, 男人依旧没有动静。

钟商回想对方纵横马场的样子,眼神像个小迷弟。

他从小就迷恋他,一刻都不曾改变。

因为哥哥是榜样,做什么都不会出错。

钟商有点紧张地伸出手,迟疑了几秒,还是没忍住,隔着薄薄的T恤捏了捏荣湛的臂肌,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硬的要命,不仅肌肉硬,哪都硬。

他捏了三四下才放手。

恰在此时,男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浸了墨的黑眸,深沉得看不见底,直直撞进钟商的心里。

他屏住呼吸,眼珠丝毫不敢乱转,他不确定此刻的荣湛切换到了什么状态。

“怎么了?”荣湛开了口,嗓音略哑,夹杂着刚睡醒的倦淡。

钟商默默松口气,恢复如常:“到了。”

荣湛朝窗外一瞥,认出是自己家门口:“谢谢,你怎么回,我帮你叫辆车?”

“不用,”钟商态度随意,“有人来接我。”

他也想跟荣湛多待片刻,但还要去医院找祁弈阳算账。

两人就此分别。

“荣湛。”

一只脚踏进公寓大楼了,荣湛又被叫住。

他回眸,对上钟商略显牵强的眼神。

钟商停了几秒才开口:“不是我的主意,就是...我没想到祁弈阳会突然失控,我想他不是有意的。”

说完就后悔。钟商总是这样,他意识到自己不该为祁弈阳过分的行为辩解。

可惜已经晚了。

荣湛眼里闪过几分寡淡的失望,转瞬即逝:“无所谓,已经过去了。”

钟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一半,显得有些凄凉。

荣湛不在乎是谁的主意,这对钟商来说比被误会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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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

早晨八点不到,荣湛来到咨询中心。

他先看今日行程,确定没有来访者预约,他让三楼的档案管理员搬来一大堆资料到办公室,决定利用空闲时间完成一份关于《精神疾病是否影响艺术创作》的论文题目。

思来想去,他接受了博士导师的邀请,但拒绝了总编职位。

这意味着他的业余时间又缩水了。

大中午的,他还埋在成堆文件中编撰稿子时,警局那边来了电话。

严锵对他说:“来!博士。”

结束通话,荣湛午饭没吃火速赶到警局。

没有嫌疑人,没有被害者,特殊调查科的人员聚集在小型会议室,正在商讨案情。

荣湛一来,严锵旁边的空椅子有了用途。

事情是这样的,周日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梧桐别墅区的一名富家子弟遭受歹徒入室‘侵犯’,没错,就是那个意思,不然案子怎么会落到非常规案件调查科。

这名受害者年纪二十出头,华人区某位富商的小儿子,长得帅气又多金,他从一家夜总会玩完回家休息,刚进卧室就被人从后面敲晕,接着不省人事,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蒙住眼睛绑在床上,歹徒正在他身上做运动。

酷刑持续一段时间,歹徒离场,由于富二代常年独居,又赶上住家保姆休假,他就这样昏死在床上一天一夜,直到周一早晨保姆上班,叫了救护车同时报警。

也就是今天早上,严锵带人赶到医院。

荣湛大概了解完案情,可以肯定,这是典型的变态性侵犯罪者。

“现在最麻烦的是,那个富二代什么都不肯透露,我去医院见他,他不承认自己被侵犯,让我们都滚出去,”严锵一脸无奈,“更麻烦的是,行凶者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DNA证据。”

荣湛思考着问:“受害者状态怎么样?”

“被打的快成猪头了,皮外伤倒还好,严重的是私密部位,”严锵的眼神冷酷而凌厉,由此看出性格刚毅,“这是个暴力□□犯,侵犯过程中会对受害者拳脚相加,说不定还有更过分的举动。”

“行凶者很谨慎,说明他不是第一次犯案。”

“没错,其实从半年前开始,梧桐别墅区就发生过类似案件,如无意外,今天的受害者应该是第四起,只是之前的几名受害者为了面子没有报警。”

严锵的话刚打住,旁边的刘逊接过话音:“其实他们的反应在预料之中,这些受害者都是华人区有名的精英和富家子弟,大部分是直男,他们在遭受侵犯后不想把事情闹大,避免名声形象受损,包括医院的那位先生,如果不是保姆报警,他可能也会选择息事宁人。”

荣湛挑眉:“这么说,还是一个连环犯案者,这类罪犯通常会有一种’犯罪记号‘在身上,很难改变。”

“说到点子上了,”严锵将一份调查资料推到荣湛眼底下,“这家伙的狩猎场地很‘高端’,只在梧桐别墅区犯案,专盯富家子弟,而且很挑食,被他盯上的‘猎物’都有共同特征,花名在外、长得俊俏又特别年轻的男人,作案时间选在后半夜。”

荣湛翻看手中资料,里面夹杂着几名受害者的个人信息,确实模样俊美,五官端正,而且在彩虹区很有名,属于有钱爱玩的一类人。

刘逊进行补充:“根据调查,大概可以推断出行凶者的作案过程,先在受害者住所附近观察,守株待兔,趁其不备将受害者制服,然后捆绑实施侵犯,捆绑工具是受害者家中的充电线,眼罩是毛巾,全程不露脸不出声,有反侦查意识,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严锵边说边摇头:“这家伙第一次作案肯定会留有证据,可惜时间太久,加上第一名受害者保持缄默,想从第一案入手收集线索已经不可能了。”

荣湛食指指骨轻叩眉心,合上了资料。

严锵朝他转过身子,语气格外尊重:“博士,这类暴力□□犯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我需要你为嫌疑人做心理画像,因为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了,几乎就是没有。”

荣湛眼里闪过惊讶,他最擅长的领域是评估一名嫌疑人是否有心理疾病或精神疾病,为警方判断嫌疑人是否存在伪装,而不是连嫌疑人见都没见过就对其身份样貌下定论,这是犯罪侧写师的工作。

提起这茬,荣湛环顾一圈,并没有见到那位神探。

“泽也不在,”严锵不等他问直接说,“他去香槐耶总部侦破大案呢,这类案子他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