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受害者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组里上上下下被他骂了个遍,说啥也不肯配合。”

“他现在是身心受创,加上网络舆论。”

“要不你去给他做心理辅导?”

“没用,陌生人他是不会见的,必须是信得过的人。”

荣湛边喝水边思考,想起受害者的名字,突然又联想到另一个人。

“或许..”他抬眸,对上严锵期待的眼神,“我可以问问一位朋友,他和受害者是同一家俱乐部的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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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西下。

司机将车开到集团总部车道,打开后车门。

钟商踩着台阶走来,西装革履,做派十分优雅。

他接过小雅准备的花束,清新的向日葵,快乐的象征。

上车后,司机驾驶车辆在产业园穿梭。

拐过第一个路口,车子被拦停。

前方有一辆SUV,钟商认出是自己开过的车,还撞过一辆大奔。

车里下来一个人,接近190的身高,身形笔直如白杨,帅的扎眼。

“等等。”钟商交代司机,降下车窗露出脸。

男人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遮挡夕阳的光辉,看上去莫名的神圣。

“钟先生,”荣湛微一颔首,“方便吗?有事找你。”

[难不成是为了那条劲爆的短信?]

至于嘛,竟然追上门来了。

钟商眼里闪过窘意,好整以暇道:“什么事。”

荣湛瞥一眼前排的司机:“和艾米无关,其他的事。”

钟商秒懂,吩咐司机下去等,然后说:“上车吧。”

荣湛从另一侧上车,看见钟商把花束抱在怀里,意外的和谐养眼。

美男配鲜花,确实。

“说吧,”钟商声音闷闷的,似乎夹杂着某种怨气,“让你主动找我真不容易。”

这话让荣博士一阵无语,总觉得这是自己的台词。

“是这样的,有件事要拜托钟先生....”

利用几分钟的时间,荣湛叙述了早间新闻的暴力性侵案,他知道钟商认识受害者,希望对方可以劝慰朋友配合警方调查。

“我很理解他的处境,”荣湛的嗓音清清润润,听了叫人心软,“可我们不能放任罪犯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这种连环犯案者的犯罪手法会持续升级,如果不尽快落网,下一位受害者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警方可以保证,不会对外透露受害者任何信息。”

钟商认真聆听,明白了怎么回事,转头瞥一眼荣湛,表情高深莫测。

“钟先生?”荣湛歪着头,“这件事对你来说有困难吗?”

钟商眨眨眼,像孩子一样要求他:“你求我。”

“......”荣湛哭笑不得,“我求你。”

钟商抿了下嘴巴,点脑袋:“OK,我来解决。”他用下巴抵了抵怀里的向日葵,“赶巧了,我正要去医院看他,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荣湛感激不尽,“谢谢钟先生,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一起玩的弟弟。”钟商换了副表情,“谁出事都不好,一定要抓到人。”

荣湛想问是前男友吗?

还是别多嘴了,万一触动某个开关,他又该介绍同行给对方认识了。

...

不堵车,四十分钟到医院。

钟商抱着鲜花和一份小礼品走进医院,荣湛落后他几步。

病房在四楼,最里头靠墙站着几个人,是严锵和手下的队员。

“我先进去跟他聊,”钟商对荣湛说,“不一定成功,我这个弟弟性格很倔。”

荣湛露出理解的微笑:“嗯,我等你。”

钟商抬脚走进病房,大概过去十五分钟,他又出来了,他对荣湛会意地点点头。

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死活不愿配合还要销案的受害者竟然同意接受问询,不过有一个要求,受害者不跟警察聊,只见心理医生。

荣湛早有准备,接过严锵递来的笔记,迅速看一眼要问的问题,然后敲响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宽敞的房间里,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受害者年纪很轻,即便脸上带伤,还是能看出底子好。

他的目光在荣湛身上滴溜溜转,感觉特别不好意思,竟然让一个帅哥医生来问那种问题,但他已经答应钟先生配合,来不及反悔。

不过他心里的羞愤很快烟消云散,因为荣湛身上的气质很特殊,像是适应万物的水流一般,温暖地注入他的心房。

荣湛开始了问询。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吗?”

“没有。”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印象吗?”

“大概是...我当时头很痛,看不见,应该是天亮之前。”

“嗯,他身上有什么奇怪或刺鼻的味道吗?”

“让我想想,有股西药味儿,很重。”

“还有呢,比如他在行凶时,有没有常人不理解的小动作?”

问到这里,荣湛抬眸,看见受害者满脸窘意,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受害者咬着牙,支吾道:“他那方面不太行..”

荣湛表现得泰然自若,像医生那样温和地注视,期待对方毫无保留地说下去。

受害者深吸口气,眼底显出厌恶和恐惧:“他就是几秒,会掐住我的脖子,让我窒息,他看到我痛苦,他又硬了,然后...还是几秒,他会拿香槟酒的空瓶子打我。”

荣湛插话:“打在哪里?”

受害者指了指背部:“打完他又兴奋,接着搞,坚持十几秒又歇了,他虽然不出声,但我能感到他很生气,我当时特别害怕,不敢叫也不敢乱动,怕他杀了我。”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我可能太紧张了,后来昏过去,所以不太确定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荣湛又问了一些问题,受害者很配合的回答。

结束问询在半个小时后,荣湛出来之前成功把人哄睡着了。

“怎么样?”严锵第一个冲上来问。

荣湛把自己记的笔记和录音笔交出去:“罪犯身患隐疾,身上有很重的西药味儿,不排除正在接受治疗,可以找人去社区医院问问,近期有没有男子开过处方药。”

严锵把笔记甩给下面的人:“先去调三个嫌疑人就医记录,留两个人在这儿守着,其他人跟我走。荣博士,辛苦你,还有...”

两位便衣警员让出视野,荣湛的目光无阻碍落在钟商身上。

他竟然没走。

严锵冲人点下头:“钟先生,谢谢。”

道完谢,严锵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开。

荣湛和钟商也打算走人,两人并肩下楼,好一会儿没讲话。

直到出了电梯,荣湛朝钟商递过去一个微笑:“钟先生的家也在梧桐别墅区,周日凌晨发生了那样的事,钟先生当时在家吗?”

“?”钟商表情变得古怪。

荣湛赶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毕竟是同一个社区,我怕...那个人还会出现,我知道钟先生有一个密友...”

“不是他。”钟商语气梆硬的打断,显然是误会了。

荣湛被噎一下,他没怀疑是钟商身边的人,只是想让对方注意安全,如果真的有密友,希望能多多照看这位精致如艺术雕像的少爷,至少在特殊时期。

按照罪犯的作案记号,钟商完全吻合,可以说是终极目标。

钟商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气势十足地说:“我男人很猛,起步四十分钟,状态好两个小时,绝不是那种早泄男能比的。”

“......”荣湛一整个无语了,不知道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听上去蛮夸张。

交谈中爱抓细节是荣湛的生活习惯,他猜钟商最近的感情有升温,那位密友在钟商口中从‘炮友’晋升为‘我男人’,这是一个关系修复成功的现象。

钟商放下胳膊,双手插进裤兜,雅痞的样子:“另外,昨晚的短信,我发错对象了。”

荣湛选择相信:“我想也是。”

这个回答让钟商不满,他盯住荣湛的眼睛,想索要点别的东西。

他帮哥哥一个小忙,是不是可以得到奖励。

“你这里好像粘了什么...”钟商上前一步,陡然靠近荣湛的左肩,气息滑过耳畔,他的食指在男人的后颈处轻轻刮蹭一下,“哦,没什么,眼花了。”

退开身子时,钟商形状优美的唇瓣有意无意地碰到荣湛的下颌,像是被某种果冻亲了一下。

荣湛来不及躲,眼眸微垂,视线落在钟商的发梢。

钟商吹了吹手指,恍若什么也没发生,心情不错地说:“走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咨询中心?”

荣湛无动于衷,眼底迸出几缕不同寻常的笑意。

钟商的伪装持续十几秒,快要破功,脖子的皮肤开始泛红,虚张声势道:“什么意思,走还是不走。”

“走,”荣湛低沉着嗓子,“谢谢你。”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