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白百
此刻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他的男孩,对他而言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作者有话说:
胡萝卜徽章当时在说的是:他好虚伪啊!
第34章 它不爱我吗?
罗贝本以为涂白棠会亲吻他的嘴唇。
为此做心理准备的过程是很害羞的,而意识到涂白棠并没有这个意思,羞耻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倍了。
涂白棠亲了亲他的额头,飞快转身离开时忘记拿拐杖,当着他的面跄踉了一下,毛茸茸的脸又一次很不合理地泛起了红晕。
可回头取了拐杖以后,他还是没有使用,单手举着就这么一路蹦了出去,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小片缤纷的花丛。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门口,罗贝还能隐约听见走廊上传来的兔子别针嘲笑的声音。
罗贝没有笑。
他趴在了桌上,脸枕着拼图,手指轻抚自己的额头。
这一次虽然时间还是很短暂,但他细心感受了。触感和他想象中的毛茸茸完全不一样。
罗贝不止一次用脸蹭过比特。
兔子的毛特别软乎。比特的腮帮子看起来胖鼓鼓的,其实全是靠又长又厚的毛撑起来的,摸上去轻盈又温柔,令人沉迷不已。
涂白棠的嘴唇也是软的,但很不一样。
罗贝并不觉得那感受有什么不好,只是忍不住隐隐觉得奇怪。
他在心里对胡萝卜徽章说:他刚才亲我了,你看到吗?
胡萝卜徽章回答他:“没有啊,我又没眼睛。”
罗贝才不信。
他又问:他会亲我,应该是很喜欢我吧?
“我怎么知道,”胡萝卜徽章嘟囔,“我又不是人。”
罗贝心想,可涂白棠也不完全算个人吧?
还是说,这种问题应该问兔子别针才更对口?
他胡思乱想,回忆起不久前的画面,又无意识地哼起了那首歌。
短短几句,还不等自己察觉,胡萝卜别针已经抱怨了起来。
“真的很难听!”它说,“每一个音都不在调上。”
罗贝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又很不服气:涂医生说好听的。
“所以我才说他虚伪,”胡萝卜别针说,“这个人太不诚恳了!”
刚才起它就一直这么抨击涂白棠。罗贝不爱听,选择不理它。
他又趴了会儿,始终静不下心,于是干脆站了起来,打算去走廊里转转。
康复医生说,他现在的状态适当负重多走动都很有好处。
这一层病房走廊边缘都有扶手,于是他干脆没有用助行器,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走了没几步,斜对面病房走出来一位还挺眼熟的中年妇女。
她并没有留意到罗贝,回头冲病房说道:“别整天胡思乱想了。我先回去了,明天你爸过来。”
说完,也没听见有回应。
她叹了口气,离开了。
罗贝站在原地思考了会儿,鼓起勇气横跨了走廊,挪到了那间病房的门口,朝里望。
那个长发女孩正坐在桌边发呆。
她面前的桌上,那只熟悉的乌鸦正在整理着羽毛。
在室内的灯光下,它浑身黑的毫无杂质,连眼睛都看不见。
罗贝想主动和她打招呼,又有点不好意思。
在面对涂白棠以外的人时,他总是会紧张,生怕自己表现得太奇怪。这女孩明显不是热情外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冷漠,不见得乐意和自己交流吧?
可罗贝对那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乌鸦实在好奇,很想和她聊上几句。
纠结了会儿,女孩终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
罗贝顿时紧绷,不安地抬起手来,朝她招了招。
见女孩只是蹙起眉来并不回应,他愈发不安,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只想赶紧逃离。
才刚转过身,却听见病房里传来女孩的声音:“等一下!”
罗贝回头,见那女孩已经站起身来。
“那个……”她也显得很紧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上午分别前,他在手机上告诉她:它没有离开你。
罗贝看了一眼又跳上了女孩肩头的乌鸦,心想,是字面意思呀。
女孩住的也是单人病房。
和同龄的异性单独相处,让本就内向的罗贝更为腼腆。
他正襟危坐,用手机问对方: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周,周筱桐。”她说着顿了顿,“……你不能说话?那也没什么称不称呼的。”
罗贝又把屏幕给她看:我叫罗贝。
“哦,”周筱桐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期待,“我想问的是……”
罗贝陷入思考,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不太愿意对涂白棠以外的人讲述自己的古怪能力。
他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眼中不那么正常,却也不愿被当面视为一个怪人。
许久后,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能是一种感觉吧。
周筱桐面露不解。
罗贝想了想,主动问她:所以你真的养过乌鸦的,对吗?
周筱桐迟疑着摇了摇头,答道:“也不算养过吧。它应该算是我的……朋友。”
罗贝眼睛亮了一下,打字:乌鸦朋友?好酷啊!
一直以来都显得有些阴沉的周筱桐面对他的这般反应不禁笑了一声,但表情很快又沉了下去。
罗贝问:可以跟我讲讲吗?
周筱桐嘴唇紧紧抿着,眉头微蹙,沉默了半晌后忽然问道:“你在看什么?”
罗贝在看桌上的乌鸦。那个黑漆漆的家伙正歪着头,认真地盯着周筱桐。
他又打字:它长得又可爱又威风,对吧?
周筱桐垂下眼睫,笑了。
“嗯。”她点头。
她抬起双手,把脸埋在了手掌里,片刻后抬起头来。
“其实没什么。它受伤了,被我捡到,照顾了一阵子,”周筱桐放下手,“它很聪明,又很馋。后来明明好了,却不肯走,总爱来我这儿讨吃的。”
罗贝问:它叫什么名字?
这本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可周筱桐却不知为何脸一红,支吾起来:“这、这不重要吧。”
罗贝不解。
“总之,我们相处了很久,”周筱桐说,“它每隔几天就会来找我,会用嘴敲我的窗户,然后进我的房间玩一会儿,有时候会连续一周都赖着不走。”她似乎陷入了回忆,表情变得温和,“它特别聪明,能听懂我说话。可能是因为个子比同类小,战斗力不太行,时不时就会受点伤,所以胆子也小小的。不过它偶尔也会调皮捣蛋,我一生气它就逃跑,过几天又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来敲窗户。”
罗贝想象了一下,也笑了,问她:乌鸦摸起来是什么感觉?软吗?
“胸口这里的毛是软的,”周筱桐说,“翅膀和尾巴有点硬,滑滑的。”
罗贝问:它让你摸?
“它喜欢呀,”周筱桐笑道,“路西法最喜欢我摸它脑袋了。”
罗贝恍然:它叫路西法!
周筱桐脸一红,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罗贝继续打字:非常酷!很适合它呀!
周筱桐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罗贝不明所以,告诉她:你和路西法在一起多少年啦?
“四年多,算上养伤的时间,它有至少两年半都待在我家。”周筱桐说着,表情很明显地沉了下去,“只可惜……”
罗贝不由得想起了比特。
他努力地憋出了一些大道理:生老病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至少你们给彼此留下了很美好的回忆。它一定很爱你,不会希望你难过。
这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其实效果不怎么好。
周筱桐摇了摇头:“……它会恨我才对。”
罗贝不解:为什么?
周筱桐没回答。
罗贝把视线投向了乌鸦。
这个名叫路西法的大家伙跳到了周筱桐的腿上,仰着头,张开嘴“啊”地叫了一声。
可惜,周筱桐浑然不觉。
“……它是被野猫扑死的,”周筱桐再次开口时声音哽咽,“是我带它去看那只猫。”她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
罗贝一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