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白百
涂白棠继续说道:“我的永远很长。”
罗贝对他笑了一下,眼神中似是藏着几分落寞。
“……不信我吗?”涂白棠问。
罗贝赶紧摇头,欲言又止。
涂白棠捏了捏他的脸:“有心事?”
“其实……”罗贝犹豫了会儿,声音变小了一些,“我以为它是你的时候,虽然着急又难过,但心里也有一点……有一点踏实。”
“因为我终于变成兔子了?”涂白棠问。
罗贝摇了摇头:“因为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涂白棠愣了愣。
“我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你的,我知道自己可以做到。”罗贝说。
涂白棠意识到了什么,收拢了抱着他的手臂:“对我没信心吗?”
罗贝方才的话仿佛在说,自己作为一个人类,不见得能像兔子那样用一生去陪伴他。
罗贝还是摇头,却没有对自己方才的发言进行任何注解。
他表情犹犹豫豫的,很是无措。
“没关系,想些什么,告诉我吧,”涂白棠努力安抚着自己心底的那点小委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平和,“我虽然比你稍微年长一些,但大家恋爱经验都差不多。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不说,我怎么进步呢?”
罗贝不做声。
“不相信我吗?”涂白棠叹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骗过的。”罗贝说。
他说着转过头来:“你说,和我同病房的婆婆出院了。”
涂白棠心底“咯噔”了一下。他没有选择狡辩,而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因为——”
“我知道,你怕我难过,”罗贝说,“我没生气。你在乎我,对我好,我比谁都清楚。”他说着又朝涂白棠笑了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总要想东想西的。”
“是不是因为你的父母?”涂白棠问。
罗贝眼神闪躲,踟蹰了片刻,点了点头。
涂白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的父母也分开了。不同于罗贝父母的死别,他的父母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曾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爱侣。
人心无常,感情这东西,最是难料。
但那终归都是“别人”。
在遇到罗贝以前,涂白棠对爱情缺乏想象,从未渴望。如今身处其中,发现一切经由旁观所得来的经验都不怎么可靠。
毕竟让他心动的那个人,本就独一无二。
“我在杞人忧天吧!”罗贝忽然笑了起来,长吁一口气,“好无聊,不说这个了。”
“我倒想多聊聊。”涂白棠说。
罗贝惊讶地看侧转过头。
“我一直有点好奇,”涂白棠问他,“你父母的爱情故事,大多都是你爸亲口说的吧?包括他有多爱你妈妈,付出了多少,为了她如何与家人决裂,那些年又是如何吃苦,有多么上进……全是他单方面告诉你的,是不是?”
罗贝眨了眨眼,点头道:“大多是的。”
“他不是也一直说,自己有多么爱你,为你付出了很多很多吗?”涂白棠说,“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
罗贝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也没动作,连抚摸小兔子的手都停下了。
那些话语,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遍,即使早已对罗昌盛信任全无,却从未怀疑过其真实性。
直到此刻,只觉醍醐灌顶。
“就算他真的爱过,”涂白棠的语调变得委屈,“你觉得我和他,是同一种人吗?”
罗贝赶忙用力摇头。
“我能陪伴你的时间,一定比一只兔子更久,我对……”他说话的同时抬起手来,思考了半秒后继续说道,“我对比特发誓。”
他下手来,笑道:“我答应过它的。”
在那个梦里。
那只暴力小兔子,是专属于他们的丘比特。
第77章 尾声.唯一的兔子
涂白棠才刚走出会议室,便被匆匆赶来的行政叫住了。
对方一脸喜色,远远抬手招呼他赶紧过去。
走近后得知,是有人给他送了一面锦旗。
现在人家就在接待处候着,医院党政办公室的摄影师已经就位,就等着他到场了。
涂白棠当下心情有点儿复杂。
没有医生会反感病人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感谢,但如果有的选,涂白棠希望是在上班时间。
被各种各样的时务耽误无偿加班已是常态,只是今天有点儿特别。
涂白棠约了人,眼看就要到点。这已经是一个小时前他怀着歉疚临时申请拖延过的时间了。
可眼下的情况他也不可能抛下一切匆匆离开,于是只得又给罗贝发了条消息。
——临时有了点事,还得再晚点才能到。
发送后不到半分钟,罗贝就回了。
——好哦,不急的!
末了,还配了一个兔子亲亲的可爱表情包。
涂白棠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一旁的行政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他几眼。
明明没有询问,涂白棠却主动向对方解释:“又要晚回去了,跟对象打个报告。”
“不会挨批评吧?”行政同他打趣。
“这倒不会,”涂白棠摇了摇头:“他脾气好,很体谅我。”
“哎哟,”行政说,“那可真不错。”
“嗯。”涂白棠笑着点头。
他时常暗自感叹,罗贝会不会可爱得有点儿太过分了。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表情包,由罗贝发出来,都显得更为引人怜爱。
自己忙于工作,总是抽不出时间,有时不得不爽约。罗贝总是很体贴,从不抱怨,只在事后偶尔可怜巴巴撒个娇,闹得涂白棠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明明年长他不少,涂白棠却总有一种自己被稳稳拿捏的感觉。
涂白棠很快明白了罗贝为什么如此大度。
走进接待处,罗贝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正小声地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那人涂白棠认识,也是一位行政工作人员,此刻正一手拿本子一手拿笔,边听边点头记录。
听见动静,两人一同回头看了过来。
罗贝顿时双眼放光。
涂白棠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哭笑不得。
两分钟后,当罗贝举着锦旗一脸羞涩地看向他,涂白棠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锦旗上绣着金色的大字:才貌双全,骨舞我心。妙手施术,再造之恩。
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可能都在“才貌双全”那四个字上,表情各不相同但都十分微妙。
方才来找涂白棠的那位行政明显是在忍笑。
哪个正经病人在向医生表达感谢的时候会特意夸一嘴颜值呢?有时候真想扒开这小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罗贝对他的腹诽一无所知,脸红红地对着他鞠了一躬,一本正经地说道:“谢谢涂医生!”
“……不客气,”涂白棠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之后,两人在众人围观下握了手,又一同举着锦旗拍了照片。
罗贝的面颊全程都是红扑扑的。他完全说不了场面话,一直傻笑,偶尔开口也是轻声细语,一副害羞模样。
简单的仪式也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之前那位行政同涂白棠开玩笑:“你家那位该等急了吧?记得给锦旗拍个照,回去好邀功。”
一旁另一位同事闻言看了过来:“涂医生你成家了呀?”
不等他回答,方才那人抢着说道:“而且感情很好呢!发个消息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儿了。”
涂白棠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去,与正缩着脖子往他们方向瞟的罗贝视线撞个正着。
罗贝双手背在身后,也朝他笑了笑,表情透着小小的得意。
“有点假公济私了。”涂白棠走在路上,摇着头感叹,“不太好吧。”
“不会啊,”罗贝却是十分坦荡,“我恢复得那么好,都是你的功劳。我想感谢为我手术的医生,很合理啊!”
涂白棠并不是真的抱怨,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生怕罗贝会再说些让人脸红的话,他赶紧切换话题:“学校那边手续都办完了吧?还顺利吗?”
“嗯,”罗贝点头,“不过有一件事,有点麻烦。”
“怎么了?”
“申请不住校,需要家长签字。”罗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