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渐层
最后他把那盒红烧肉带走,带去学校食堂里吃。微波炉加热后的隔夜红烧肉依旧美味,是岑康宁最喜欢的中式菜品之一。
但那天后岑康宁牢牢记住了。
祁钊不喜欢红烧肉。
又或者干脆说,那已经不能说是不喜欢,简直就是生理性排斥。
可现在为何,刘海俐要端出红烧肉呢?
口口声声说着爱儿子。
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仿佛都是在真切关心着儿子的刘海俐,难道连祁钊不吃红烧肉都不清楚?
再加上祁钊方才的话。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
数不清的困惑迷雾一样团团围绕了岑康宁。
直到刘海俐将热气腾腾的红烧肉从微波炉里端出来,甜腻的味道一瞬间冲进岑康宁的鼻腔。
他猛然惊醒——
“呀,长寿面有点凉了。”
“不碍事。”
刘海俐说:“长寿面凉点也无所谓。”
岑康宁没有出言反驳,因为知道自己的意见微不足道,绝不在刘海俐的考虑范围中。
然而他却忍不住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侧边那碗已经有些许放凉的面。
长达数分钟的搁置后。
面条已经泡软了,本来细长的面条吸满了汤汁,变得肥厚。
荷包蛋倒还是老样子,定了型以后很难变。
可青菜老了,失去色泽,鸽子汤里的油脂因为搁置漂浮而出,豆粒大小的油脂团星罗棋布,布满一整个碗面。
岑康宁:“额……”
这真的还能吃吗?因为母亲的身份一直都很相信刘海俐的岑康宁不由得微蹙起眉心。
说实话,这碗面就连他都会觉得油腻,更何况饮食习惯一向清淡的祁钊呢?
而且不说这碗面,只说那碗红烧肉。
祁钊曾经就连闻一闻红烧肉都会吐,这么一整碗端过去,莫不是想谋杀祁教授。
但很快。
事实让岑康宁十分打脸。
对岑康宁分享给自己的红烧肉十分抗拒的祁钊,面对母亲牌红烧肉非但没吐,相反,十分自如地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碗里。
于是肉眼可见,本来就因为放冷有些油腻的长寿面因为这一块儿红烧肉的加入,变得愈加油腻。
岑康宁自诩已经是非常能吃肥肉的人了。
看到那碗里的红烧肉都觉得略有排斥。
祁钊竟然夹了起来,面无表情咬了一口。
岑康宁:“……”
莫非,是自己误会了?祁钊不是排斥油腻,只是排斥外头的厨师?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饭桌上,刘海俐笑眯眯的开启了话题。
“好吃吧?就知道你一定爱吃,从小你过生日就闹腾着想吃这个。”
祁钊正吃面,口中有食物说不出话来。
刘海俐也不恼,而是自顾自地接着道。
“那时候条件有限,没办法天天吃,现在条件好了,你可以让小岑好好学学手艺,隔三差五地做给你。”
祁钊还是没说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口面能吃这么久。
但方才在厨房里看到银行卡余额的岑康宁这会儿正是最敬业的时候,一听到老板cue自己,立刻拍着胸脯表示:
“阿姨放心,交给我了。我刚刚做了很多笔记,下回一定就能完美复现。”
刘海俐道:“完美复现是不指望你,能复现个七八十就不错。”
岑康宁:“那是!阿姨您的手艺天下无双,我怎么可能百分百复现呢?”
毕竟两万块呢。
岑康宁一边笑一边想。
而也许是他的马屁甚得心意,又也许是看在儿子今天生日的份上,很罕见地,刘海俐对岑康宁表示赞许。
“你这孩子,活不会干多少,倒是嘴巴挺会说话的。”
岑康宁正要说阿姨谬赞。
不及您千分之一。
刘海俐接着道:“那这回回老宅,你就跟着祁钊一起去吧。”
岑康宁:“哈?”
老宅?哪里?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祁钊。
而这时,祁钊也终于吃完了那根面条,放下筷子,不赞同道:“不需要。”
刘海俐厉声:“需要,怎么不需要?娶他回来,不就是为了让老头子放心?”
说到这里岑康宁一下懂了。
老头子,祁钊的爷爷。
李明玉口中的那个大人物,岑康宁被娶回祁家的理由之一。
他记得刘海俐曾经说过,祁钊的爷爷是一个非常传统的顽固老头子,要求后辈三十岁之前必须结婚。
所以才有了祁钊29岁着急相亲。
岑康宁对此到没什么不好接受的,毕竟大家出来相亲,不都是因为家里有压力。
祁钊替他解决黄家压力。
他替祁钊解决祁家压力。
互换互利,没什么不好的。
是以他很非常轻松地接受了刘海俐的要求,说:“好啊,我去。”
祁钊:“……”
刘海俐的脸上便再度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她勾唇,露出眼角的皱纹:
“好,那等你们的好消息。”
此时的岑康宁还不明白刘海俐脸上的笑容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觉得,他履行合同义务而已。
直到很长很长时间以后,他回想起这个笑,后知后觉觉得难过。
但对当时的岑康宁来说。
他还尚且一无所知。
于是也笑着回应:“没问题。”
说完这句话后刘海俐便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似乎很是着急,刘海俐接到电话以后就提包准备离开。
岑康宁连忙站起身来送人:“阿姨我送您——”
不出意外刘海俐拒绝。
岑康宁立刻松了口气。
刘海俐走的很急,急到连看完祁钊吃完那碗长寿面都没来得及。
只在临走前交代祁钊:“儿子,汤还有,我留在厨房里了。要是还想吃让小岑给你再下一碗面。”
说罢急匆匆转身离开。
完全不担心岑康宁能否应对难题。
不过无所谓,既然刘海俐走了,应付她儿子还是比较简单的。
这不,人前脚刚一离开。
岑康宁后脚就浑身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扭头对祁钊说:
“钊哥没吃够可别指望我啊,我还没学会,今天顶多给你下碗挂面。”
可出乎意料的是,没能等到祁钊的回应。
姓祁的一反常态,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岑康宁愣了一下。
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平日里的祁钊虽然很高冷,但也绝不会不回答岑康宁。哪怕是冷战时期,只要岑康宁主动,祁钊也会回答。
但今天的祁钊一言不发。
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岑康宁尝试着叫他:“钊哥?”
祁钊这回终于有了反应,可当他抬起头的一瞬,岑康宁却被他苍白的脸色与空洞漆黑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岑康宁赶忙上前扶住祁钊。
但祁钊只是摇了摇头,疲倦中带着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没事。”
上一篇:兔比特
下一篇:攻一给攻二发送心动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