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道
第24章
贺峥的“美男计”起了点效用。
被亲得神魂颠倒的林向北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但在社会上混很忌讳见色忘义,钟泽锐帮了他那么多,他不能有了对象就忘了帮衬过他的大哥,因而一直装糊涂拖延着,然而到底耐不住贺峥三天两头的催促。
林向北先找了个借口向钟泽锐提出不继续在新世界兼职,钟泽锐一口应下,往后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也几乎推掉了类似于社团聚会的活动。
在贺峥不留余力地揉巴下,走歪路的林向北可谓是改头换面。
不抽烟、不喝酒、不逃学、不打架、不讲脏话。
校服正儿八经地穿在身上,纽扣要系,拉链得拉。
如果林向北按部就班地长大,应当就是这副乖乖模样。
两人几乎二十四小时牛皮糖似的黏在一块儿,在荔河、在学校、在林家。
那个网络还不大发达的年代,常常能在路边的摆摊淘得一些盗版影碟,林向北只是路过多看了几眼,小贩便挤眉弄眼地跟他推销新到的好东西——进口的复刻版碟片。
“你是学生哥,给你打八折,10块一张,要不要?”
林向北困窘地望着大胆的封面,摸了摸兜,脑子发热地买下。
林家有一台终年休息的老式DVD机派上了用场,家里的门窗都严严实实地拉上,不开灯,太阳光透过蓝灰色的窗帘将客厅都染成浅蓝,像蒙了一层蓝色的透明的纱。
贺峥把碟片放进DVD机里,退开一步等待小型电视屏幕播放。
林向北却打了怯场,他不是没看过片,但还是第一次跟别人一起看,因为预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手心兴奋而紧张地出了一点点濡润的热汗。
光线暧昧、朦胧。
两人的神情、姿势也暧昧、朦胧。
坐在老旧的沙发上,贺峥的腿贴着他的腿,分不清是谁先拥抱住对方。
屏幕里的男女在亲热,屏幕外的少年也在探索。
是很新鲜、陌生、惶恐的体验。
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灼热、急促,像火盆里一跃一跃而上的火花。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出了点意想不到的差错。
林向北要叠着贺峥,贺峥反过来要叠着他。
两人目光碰撞,都懵了一下。
贺峥先一步用手捂住林向北要说话的嘴,林向北瞪了瞪眼睛,拿出一只手拨他。
像一场打得热火朝天的架。
从沙发打到墙面,从墙面打到地下,再从地下打到床上。
贺峥使出浑身解数压制着他,尾冬的天,都出了一层薄汗。
“林向北。”
如同发号施令的长官,只是喊了他的名字,他抵着贺峥的手就软塌塌地倒下。
是贺峥占了上风,翻过他。
奇特的、疼痛的感觉。
林向北微微扭曲的脸闷在红花被子里,手背上的静脉鼓着。
他咬着牙,眼尾有点红、有点湿。
心里却被一种奇异的满足填充,饱饱胀胀。
他也完全地,被初来乍到因为太喜欢的食客当作美味的盘中餐不知节制地吃干抹净。
很长、很久才结束。
贺峥拨开他落在额角的头发,露出一双迷离的哭过的眼睛,亲一亲——不再只是从旁窥伺着,这个人彻底是他的了。
最深度的接触,由内而外的、从头到尾的。
林向北狠狠地寻他的嘴唇,咬一下,语气狠狠的,“下次换我。”
同样微红着脸的贺峥笑一笑,不说话,倒在他颈窝里深深嗅闻着,仿佛要从他身上闻到自己留下的味道。
黏糊着,太怪异了。
林向北不舒服地皱着眉,艰难翻身去卫生间。
贺峥跟了进去,门轻轻掩上,水声人声模糊地响着……
有了一次,就有二次、三次,十次,更多次,熟能生巧。
林向北的床迎来了固定嘉宾。
放学的晚上、周末的午后、甚至是午间休息,随便哪一个心血来潮的时刻,花样百出的项目成了血气方刚的少年解压的最佳途径。
贺峥享受着占有林向北。
林向北享受着被贺峥占有。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情到深处是最深刻最直接的表白,“贺峥,好喜欢你,我跟你走,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遥遥无期。
炮竹一声响,新年先来了。
林向北圈着贺峥送的围巾硬着头皮提着一箱核桃奶去给贺奶奶拜年——核桃奶是贺峥买的。
经过贺峥的改造,林向北现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好孩子的症兆,加上咱们中国人对喜庆的日子始终有一种不能动气的执着,很幸运的,林向北没被贺奶奶拿拖鞋拍出去。
“来都来了,大大方方的,进屋。”
林向北松一口气,眉飞色舞地跟贺峥对视一眼,学对方喊奶奶。
贺奶奶穿黑毛衣红马甲,精神抖擞,看起来战斗力不减,他顺势瞄了眼老人家的脚,是难脱的布鞋呢。
他的心放到了底,笑眯眯地说了几句吉祥话,溜进贺峥的房间。
大年初二的晚饭是在贺家吃的。
贺奶奶做主厨,贺峥和林向北打下手,三个人难得的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
林向北吃饭的时候,对面坐着一老一小,贺峥给他夹菜,贺奶奶嘴上说着不让他和贺峥往来,叨叨絮絮的,却也怕他一碗吃不饱,使眼色作势让贺峥给他添饭。
他眼睛莫名热热的,像灌了热水,怕控制不住流出来,借口吃饱了去外头吹风。
砰的一下,漆黑的夜空绽放出硕大的璀璨的烟花,远处依稀可听见劈里啪啦的鞭炮响。
林向北吸了吸冷空气,贺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他掉过头去,是一双红红的干涩的眼睛。
“新年快乐,林向北。”
随时可能有人经过,他们偷偷地在黑暗的巷子里接吻。
烟花砰砰地放,林向北的心怦怦地跳。
贺峥亲他冰凉的鼻尖、温热的唇,直到难以呼吸,额头抵着额头嗬嗬喘。
林向北突然笑出了声,很爽朗的、清脆的笑声,借着炮竹烟花燃放的巨响一遍遍地喊贺峥的名字,有种等待被发觉的疯狂——小杀人犯和小绿毛龟天造地设,坏人成双!
这样的好事竟也降临在天生坏运的林向北头上。
总是得过且过的林向北在新年伊始有了确切的人生计划:他要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有贺峥的地方。
新学期开始,离高考不到四个月。
贺峥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这一场考试上。
他不可以再失败了。
为了能专心念书,贺峥辞了大排档的工,起早贪晚地学习,他是天道酬勤型选手,几乎每一场的模拟考都独占鳌头。
日子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林向北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美好的艳阳天,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的晴朗。
下午第一节上课铃刚响不久,数学老师站在授课台上讲解模拟卷的压轴大题,贺峥的小姨一脸焦急地由年级主任领着出现在教室门口。
认真听讲的贺峥被叫了出去,再没有回来。
林向北发给贺峥的信息皆石沉大海,他破天荒逃了课,从学校的矮墙翻出去,将电瓶车的码数拧到最底,到了贺家门口,大门锁着,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他给贺峥打电话,拨不通。
焦灼的情绪像一张张网在空气里密密麻麻地织着。
林向北蹲在贺家的门前,从天亮到天黑,终于,晚上十点半,等到了失魂落魄回家的贺峥。
“发生什么事了?”
贺峥惨白着脸,一语不发地开锁进了屋,仿佛没有听见林向北的问话。
林向北抓住他的手,像冰一样冷,贺峥的表情他是从未见过的茫然,蒙了一层雾似的,怎么抹都抹不掉。
“贺峥,你说话呀!”
林向北急了,拔高声调,加之摇撼他的肩膀。
贺峥的眼皮很慢很慢地眨一眨,将视线落在林向北脸上,似乎到了这时才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张了张唇,声音平静到诡异,“奶奶没了。”
林向北一下子定住。
不禁望向摆在角落折叠的桌子,前几天他来蹭饭,他们就坐在这张矮矮的木桌旁,贺奶奶指着他的鼻子笑骂:“小流氓学点好!”
贺峥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奶奶没了……”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仰着脸,两行泪毫无预兆地顺着眼角垂在下颌凝结成饱满的剔透的摇摇欲坠的水珠。
贺峥才十九岁而已,再成熟稳重也才十九岁而已,回家的路很熟悉,他走了千百遍,每一条巷子、石砖上的涂鸦、从院里伸出的石榴枝,没有任何改变,但家里再没有家人等着他。
他要林向北扶着才能站得住。
意外要到来才不会和你打招呼,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幸福的人有不同的满足的幸福,不幸的人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可怕的不幸。
因为要给贺峥攒大学的费用,即使菜摊的收入微薄,贺奶奶也从未停止过摆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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