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养 第24章

作者:凉凉生 标签: 甜宠 HE 竹马 近代现代

“你岑阿姨找人把你和州州分在了一个宿舍,你多照顾着他一点。基地在山里,蚊子多,你晚上记得把我给你们准备的蚊香液拿出来。还有,吃饭不要挑食,晚上也不要学太晚,尤其是州州,你看着点他,不要让他跑出基地。”喻妈妈叮嘱他。

说到底,两个大人都不放心岑道州。

上车后,岑道州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前面是沈夏,旁边是喻挽桑。文桦发烧了,今天不能跟着大部队去集训基地,估计得要晚个一两天才能来。

“要喝酸奶吗?”喻挽桑从兜里拿出一盒酸奶给他。

岑道州努努嘴,喻挽桑插好吸管,递给他:“喝完之后睡一觉,下午就要开始上课。英语组下午应该会再次通过考试进行分组,这两周都是高强度集训。”

“哦。”岑道州咬着酸奶吸管,看着窗外,过了会儿,他的脑袋靠到喻挽桑肩膀上,“哥,如果我没进决赛,是不是很丢脸?”

车内睡了一大片。只有大巴车行驶的声音。整整齐齐排成两列的白杨树在车窗上急速地后退。

“不丢脸,尽力就好。”喻挽桑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毕竟我们的小帅哥从来不怂,是天菜。”

岑道州吸了一大口酸奶,终于被逗乐了。

坐他前面的沈夏捧着一本书在看。岑道州看了眼 ,只觉得沈夏这个人也太深不可测了。在车上竟然还在学数学!

果然他数学初赛败给沈夏不是没有原因的。

要是哥哥也看到沈夏对数学的这种努力,肯定会很欣赏他。岑道州强制性地捂住喻挽桑的眼睛:“睡觉。”

“你手戳我眼睛了。”

“那你答应我闭上眼睛睡觉。”

“好好好,小祖宗,你放开我。”

喻挽桑的话一出,周围原本还在休息的的同学都笑了。一班的班长喻挽桑,在一中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来没从年级第一掉下来过,就连校长都大为欣赏他。

可谁也没见他怎么和别人交流,班里集体活动也很少参加,想要暗中诱惑他早恋,以此来让他成绩下降的竞争对手也都失败而归。

一中的交流论坛上有不少他的精华帖,甚至他还有一个粉丝后援会,是一中的学生自发成立的,成员都是一些初中女生,有校内也有校外的。

年纪越大,发帖子倒是更收敛,年纪越小,那帖子发得比裤衩子还乱。

喻挽桑完全不知情。这中二的后援会里,只有小孩姐、小孩哥的狂欢。那些帖子,譬如【重生之喻挽桑是我哥】、【魂穿学霸后拥有顶级omega小少爷】、【我妈是保姆又怎样?我靠实力考清北】等,都有不少的浏览量。

“哦~我的小祖宗啊~”有人学喻挽桑说话,抑扬顿挫的。

“喻班长你怎么跟小少爷说悄悄话?说的什么呢?跟我们也分享分享呗。”

“嗷——就是!”

这不就是《魂穿学霸后拥有顶级omega小少爷》里的经典台词吗?我靠,他看同人——”有人悄悄说。

“你也看了那个?那是‘一夏’太太的最新力作!”

“昨天又更新了一章,昨晚上那章太带感了。小少爷落魄后求上门,白手起家的学霸总裁……嘿嘿……”

很多人在说话,喻挽桑也没听到这些。倒是岑道州听到一个omega,他问喻挽桑:“哥,omega是什么?”

“希腊字母,意思是终结的,在数学里表示首个不可数的序数。”喻挽桑回答。

“那顶级omega小少爷是什么意思?”岑道州问。

喻·尽管接触过男同·但没看过耽美·还很纯洁·学霸班长·挽桑:“大概是说那个小少爷数学很好的意思。”

前排的沈夏笑了一声,手里的书也也因此掉到了地上。岑道州看到那本书的封皮上是两个男生。

他捡起书,递给沈夏:“你的书。”

沈夏接过,局促地说:“谢谢。”

随后他又转过身,只不过没有继续看书了,他拿了一个本子,不知道在记什么,一直在写东西。

大巴车抵达基地。基地位于深山内,打眼望去,周围都是连绵不断的山峦。白杨树随处可见,不远处有学生跑操的操场,以及两栋低矮的宿舍楼。教学楼在操场另外一边,只有一栋,只有三层楼高,最上面那层有一个连廊,连廊的另外一边是老师的办公室。

岑道州在下午六点半交卷。数学组没有必要加赛,下午已经在紧赶慢赶地开始上课,毕竟数学组的压力和它的含金量成正比。

他回到宿舍。路很黑,他的脚还有点跛,因此不敢走太快。

路上有一块水泥板断了,他没看清楚,于是一脚踩空在半路跌跤。水泥板下是排水道,他的裤管都脏了,臭臭的。

道路两旁是笔直的白杨树,寒风吹着白杨树干枯的树干,地面上的枯枝败叶 也跟着发出飒飒的声音。

路灯是坏的,天上也没有月亮。岑道州看向喻挽桑补习的那间教室,咬咬牙,自己撑着站起来。哥哥不可能一直帮助他。

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宿舍,既负责看管大门,也负责看管宿舍,还负责食堂做饭的大爷看了他一眼,说:“怎么裤子都湿了?现在冬天了,八点以后都不供应热水了,赶紧现在去澡堂洗一洗。”

他跟旁边在嗑瓜子的大妈说:“这孩子长得真好,这里还真少见长得这么标致的学生了。”

见岑道州茫然,大妈说:“从宿舍楼出来,左拐,看到那排白杨树没有,再左拐,看到的那间平房就是澡堂。”

岑道州脚疼得走路都费劲,他走到宿舍楼下,已经是七点十分,等他收拾好 找到澡堂,不知道要过去多久的时间。

而且他不喜欢澡堂。他都没有跟哥哥一块儿洗过澡,乍然跟一堆男生一块儿洗,他不喜欢。

他上楼,接了一盆凉水,擦了擦自己的脚腕。他换了一身睡衣,躺在床上开始翻开自己的 那本蓝色素描本,开始画哥哥。

今天哥哥从车上下来,伸手来牵他,风吹起哥哥的校服,山野里的风冷冷的,哥哥的手心温热,这让岑道州记了好久。

温度画不出来,于是他只能去刻画喻挽桑那双带有温度的手。

寝室是上下床,床铺很小,被子也很薄,还带着一点潮味。宿舍快到八点也没什么人,数学组和物理组的人都没回来,八点半左右,走廊里开始有人说话,有人开始跑来跑去。

岑道州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断地去看从走廊透进来的那束微弱的光。他戴的手表已经显示是九点了,哥哥还是没有回来。

集训基地的教练把他们的手机都没收了,他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哥哥。

被子里好冷。

数学组上课到八点半才结束。至于洗澡,他们是想都不要想。数学组的竞争力大到他们想都不敢想,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学。这两百多人的集训队伍里,有将近一百人是数学组的,最后成功晋级的名额只有不到十个。

饶是喻挽桑体内是个成年人的心智,也有一个上班多年的社畜的灵魂,但一直强压到晚上八点半,面对许多连他都觉得有点棘手的数学题目,他仍旧有点累。

铃声响起,数学组的教练走后,教室里都是哀声一片。

“我不活了!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题!”

“说真的,我有一种在读文言文的感觉,数学题干也不长,每一个字我都认识,组合到一起,我简直想叫爹。”

还有的学生甚至因为第一次离开家独立住宿,又面对高强度的集训,内心崩溃,已经在教室里哭了。

有认识的同学过去安慰,更多的人却只是冷漠地看着。

晋级名额只有那么多,要是有人能主动放弃,这只会对他们更有益。

“你好,”沈夏走过来,笑着对喻挽桑打招呼,“我今天坐在你和小少爷前面,我叫沈夏,我们以前遇到过。”

十二岁的沈夏,身体瘦弱,皮肤看起来很苍白,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声音要比高中那会儿更软,更细。

喻挽桑心里对沈夏一直怀有愧疚,当初他父亲欠债后,讨债人到家里来催债,爸妈的争吵和同学的避让,导致他也一度一蹶不振。到后来,更是连高考都费劲,是沈夏的陪伴让他走了出来。

“要一起回宿舍吗?”喻挽桑问。

数学组的一中人占据了大半江山。大部分人对喻挽桑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身为好学校的好学生,更是有慕强的心理,每个年级的第一名都会被过多关注。

“那不是一班的喻挽桑吗?他旁边的人是谁?”

“不知道,长得挺好,跟小女生一样。”

“也是数学组的吗?我今天一直在被打击,都没怎么留意到这个人。”

“爆料爆料!跟喻挽桑走在一起的,是八班抢了岑道州数学组晋级名额的沈夏,岑道州是喻挽桑的弟弟。”

“班长要替小少爷报仇?今晚不会发生命案吧?”

“什么?班长要和小少爷啵唧?啵唧什么鬼?”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班长要跟小少爷啵嘴?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总教朝咱教室走来了,快跑!”

一中聚集在一起八卦的小团体终于四散开。

喻挽桑和沈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沈夏问他:“你不生我气吗?我抢了岑道州的数学竞赛参赛名额。”

喻挽桑说:“该是他的抢不走,他在数学上确实学得吃力,进不了复赛也是好事。就算没有你,他也不见得能够进。”

“我以为你会袒护他。”沈夏说,“毕竟情人眼里——额,天有点黑,我们走快点吧。”

沈夏并没有说特别多的话。喻挽桑也没有和他怎么说话。他重生后,沈夏没有和他在一起的记忆,他只能从朋友开始和沈夏相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累,并不是特别想要和沈夏说话。一种迷之尴尬弥漫在他们之间。

沈夏的宿舍就在他们隔壁。喻挽桑跟沈夏快到宿舍房间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道特别大的关门声。

喻挽桑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自己的宿舍。

“你宿舍被炸了?”沈夏开玩笑说。

喻挽桑想到岑道州已经先回了宿舍,也难得地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或许吧。”

“那么再见了?两天后就有淘汰制考核,希望我们都能够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沈夏说。

喻挽桑点点头,朝着自己的宿舍房间走去。

集训基地是选拔淘汰制。两到三天会有小测,小测的形式不局限于考卷,还包括课堂表现和紧急情况的应变能力综合打分。一周就会有一次大型考核,全体竞赛成员集中考试,实行末尾淘汰制。

被淘汰的同学将被遣散回学校,继续备战期末考试。

而留下来的同学将代表本省参加全国的决赛。

可以说,第一天才是他们最放松的时间。至少除了数学组和物理组的学生,其他的同学都有时间在八点之前洗完了澡。

宿舍里没开灯。岑道州也不在自己的床上。

喻挽桑开了灯。宿舍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旧的椅子少了一条腿,暖水壶的外壳已经掉色,地面坑洼不平。很难想象这就是省部级城市拨给高校竞赛培训的基地。

“为什么要躲在卫生间?打算今天晚上都藏在里面吗?”喻挽桑问。

卫生间的门打开,人却没有出来。

“为什么生气?今天我可没有遇到问我题目的男同学。”喻挽桑揶揄他。

“我腿麻,”岑道州说,“我走不动了,哥哥你背我。”

岑道州本来想要拿保温瓶里的热水敷一下脚踝。可是他腿没有力气,自己没站稳,摔倒在了卫生间。

他刚要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洗衣房,出宿舍门,就见哥哥和沈夏走在一起。一气之下,他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喻挽桑走进去,把岑道州背起来。岑道州的床是湿的,上面还有药油。

“脚怎么了?怎么现在脚还比昨天要肿这么多?”喻挽桑把他放到自己床上抓着岑道州的脚腕,拿了药油,过来给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