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生
“不是?和男的睡一个被窝?这不那啥啥吗?多恶心啊,难怪被淘汰,这是纪律问题。”
“额……昨天晚上贼冷,你们没跟同宿舍的人一起睡吗?我也和我室友挤一个被窝来着,太冷了,基地根本没有暖气,昨天晚上还下了初雪。”
“可不是!空调根本用不了!昨天晚上我开空调,那破空调对我放了一晚上的屁,一点都不暖和。我早上醒来,发现我杯子里的水都结冰了。”
文桦偷偷对喻挽桑说:“淘汰名单里有我们。”
“我知道。”喻挽桑。
“那我们怎么办?去找总教练?还是回去?我连一天课都没上,就这么回去……说实话,我有点不甘心。”文桦咬咬牙。
他家境算不上很好,他是单亲家庭,父亲对他也不是很重视。他一直在学习上很努力。
数学组的教练拿着书进教室,他看了喻挽桑一眼,有点可惜的样子。他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像是刚跟人干过架。
“请被淘汰的同学去大巴候车区等待,不要打扰到留下来的同学继续上课。”汪洋摸了摸脸上的抓痕,颇有些遗憾地说。
杨萍萍就跟眼瞎一样,这么好的苗子,说淘汰就淘汰。窜寝怎么了?打扑克牌怎么了?睡一个被窝怎么了?杨萍萍自己昨晚上还不是窜寝到他这儿来了。
他本来想要至少保下喻挽桑,至于喻挽桑那个弟弟,是英语组那边的事情,不归他管。结果杨萍萍昨晚上居然挠他。
做也没做尽兴,净是为这点工作上的事儿闹心。
文桦想要向汪洋求情,喻挽桑拉着他,说:“走,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你快告诉我。”文桦被喻挽桑拉着,走出教学楼。
一块儿在教学楼底下的,还有背着书包的岑道州。
昨晚的雪不算大,今早又下了一茬。白杨树上挂着白色的雪,天空也像盖了一层雪。连呼吸都变得闷。
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耳朵冷得泛红。喻挽桑摘了自己的围巾,套在岑道州的脖子上,他往上拉了一点,挡住岑道州的耳朵。
“哥,我们被淘汰了。”岑道州说。
“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藏零食,害的被抓包了还要连累你。”喻挽桑说。
“零食还有吗?我饿了,早上的馒头好难吃,硬的,我咬都咬不动。”岑道州去摸喻挽桑的兜,摸到了两块奶糖,“我就知道我哥有办法!”
他好像一点也不难过。喻挽桑松了口气。
文桦说:“班长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我们真的还能回来吗?”
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次淘汰的人高达三十多个人。淘汰原因五花八门,有因为考试成绩特别差的,还有像他们一样违反规则的。这还是不算上主动放弃的那十多个人的前提下。
“教练说了什么?”喻挽桑问。
文桦说:“去大巴候车区。”
岑道州说:“你们教练也这么说?”
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往大巴候车区跑。
被淘汰的人,都在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没个把小时下不来。宿舍楼里偶尔传来哭声。还有人拿了电话卡,在宿舍楼下的公共电话给家里打电话。
当他们跑到大巴候车区,发现只有不到十个人在这里等待。他们都没有拿行李。
大巴候车区旁边摆了几张桌子,总教练杨萍萍在大巴车里看着。大巴车紧闭,没有丝毫向他们打开的意思。
他们三个人一直站在雪地里,雪越下越大,在场没有拿行李箱的人一个都没有离开。
没有人说话,他们比雪还要安静。
岑道州嚼完奶糖,不由得靠近喻挽桑,他解开一半的围巾,另外一半围在喻挽桑的脖子上。
半个小时过去,杨萍萍打开车窗,问他们:“车里有暖气,你们要不要上来歇会儿?”
没有人回答他。
杨萍萍笑道:“你们怎么这么倔呢?淘汰名单发了,那你们就是被淘汰了,找我也没用。与其站在这里跟我耗,不如早点回宿舍收拾行李,九点大巴车可就要出发了。”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快到九点,陆陆续续有人拿着行李过来。有人因为感冒发烧到走不了路,是门卫大爷背着他过来的。
“这些孩子,娇生娇养的,哪里吃过这些苦。”门卫大爷把背上的孩子放下来,又转身去接拎着行李箱的孩子。
杨萍萍说:“老刑你几个意思,阴阳我呗?”
老刑说:“每年你都要这么折腾一遍,最后你自己也得感冒发烧,还得小汪来照顾你。你说说你,就不能放过这些孩子吗?”
杨萍萍还没说话,就有人小声地喊:“就是!总教练是大变态!”
这声音一呼百应,好多人都在说。
杨萍萍吼道:“安静!拿了行李的上车,没拿行李的愿意上车就上车,你们的行李待会儿会有人送过来。”
一波人拿着行李往大巴车里放。大家沉默着往车上走,不知道是谁哭出了声音,后面就陆陆续续一直有哭声。
杨萍萍给自己点了根烟,说:“我就不喜欢教这些初中生,这么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学习好有什么用,到比赛场上,压力一大就怯场了。”
老刑嫌弃地离开他:“少抽点烟对身体好,这里这么多孩子,别让人家吸二手烟。”
“教练,我们呢?我们不想离开!我进来的第一次测验,满分一百二,我考了一百零一,排名全班前三,凭什么让我走?”
说话的人,是二班的学委简昕泊。二班也是一中的理科重点实验班,生源质量和一班是一样的。一班的第一是喻挽桑,二班常年霸榜班级第一的就是简昕泊。
“闹什么闹?考满分的都还没委屈,你就先委屈上了?”杨萍萍说。
喻挽桑一本正经地说:“教练,我委屈。”
只剩下不到十人的队伍里传来一片笑声。
杨萍萍也没生气,他说:“你还有脸委屈了?昨晚上你违反了多少纪律你知不知道?你们班同学来窜寝室,你隐瞒不报,还和他一块儿打扑克牌。牌也不藏好,就差直接丢我面前了,我不要面子的吗?还在宿舍里藏了一抽屉的零食,你属仓鼠的吧?这么能藏?”
杨萍萍话一说完,又有人在笑。
“还有你,”杨萍萍指着岑道州说,“小少爷对吧?你们班的人都这么喊你。你爸妈托关系,让我把你跟你哥安排在一间宿舍。睡一间宿舍又不是让你俩睡一张床,你昨晚上躲你哥被窝里,两个人一起偷偷干啥呢?搞手枪子弹批发?”
他这话一出,懂了的人都在笑,没懂的人一头雾水。
杨萍萍这人贼低俗,嘴里带颜色的话不少,骂脏话也是家常便饭,但说他低俗吧,他又能不为五斗米折腰,谁的钱到他这儿都不好使。
“要我说,你们这些小男生还年轻,不要总跟朋友玩这些成人游戏,容易把身体搞垮。”杨萍萍说。
尽管大多数人都不满意杨萍萍,但谁也不敢公然反抗。这人嘴里没几句好话,说的话也不考虑适不适合他们这些初中生听。
喻挽桑重生了一世,自然懂这个垃圾教练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文桦跟岑道州还很迷茫,岑道州还拉着他的手问:“哥,手枪子弹批发是什么意思?我们睡觉又不玩军事机械。”
喻挽桑说:“别问了,他嘴里的话,你还是不要懂比较好。”
第25章
“师傅,辛苦把车开走,路上有家饭馆,你报我的名字,让他们去搓一顿,下午你送完学生就直接结钱走人就成。”杨萍萍对司机说。
随后,大巴车开走,留在原地的只有不肯走的七个人。除了喻挽桑他们三个,其他的都是初二和初三的。
“老刑,你帮我再去搬两张桌子来,没想到这次留了这么多人。”杨萍萍说。
“你自己搬,得罪人的事儿,我老邢可不干。”小老头裹紧军大衣,背着手往宿舍楼走。
杨萍萍叫了喻挽桑跟另外一个初三的男生,一块儿去仓库搬桌子。
七张桌子摆在雪地里。他们头顶只有一个棚子,勉强可以遮住雪。但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冷的人直打哆嗦。
杨萍萍拿了个喇叭过来:“你们中间,有三个是数学组的,两个物理组,一个化学组,还有一个英语组的。我手里有一批你们对应学科的卷子,这套卷子呢,就是去年最后复赛的卷子,去年通过复赛的,全集训营里只有不到二十个人。”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今天,我可以破例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在这里做完这套卷子,并且分数成绩达到‘优秀’,就可以留下来继续上课。如果没有,那么我会开车带着你和你的行李,把你送回学校,你们呢,也好回去准备学校的期末考试。”杨萍萍说,“你们中间肯定有人在准备中考冲清北大学的附属高中,首先,竞赛集训营只是进入清北大学的一个捷径,中高考是考上清北大学最稳妥的一个方案。如果因为集训,你们最终在中考上没有发挥好,或者因为集训被打击到了,这就可惜了。”
在他的话刚说完,之前帮着搬桌子的初三男生就有点犹豫了。
“有想要走的,现在就可以回宿舍收拾行李。”杨萍萍说。
他话音刚落,两个初三的同学都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想要离开。这两个人里,有一个是数学组的,还有一个是物理组的。
“去收拾行李吧,收拾好后到这里集合。”杨萍萍摆摆手,让他们走。
其余人去杨萍萍那里拿卷子、笔和草稿纸。考试开始后,杨萍萍又打电话让老邢来帮忙搬桌子,老刑在电话那头说:“你小子做个人吧,成天想着怎么折磨这些孩子。你这是破什么例?每年都要整这么一出再来‘破例’。”
杨萍萍说:“我是总教练,我爱怎么玩怎么玩,你个小老头管得着我吗?”
老邢说:“小心我找你爸来教训你。”
“得了吧,他在国外忙着科研,压根舍不得为了我回国。”杨萍萍说。
杨萍萍的爸是国际上数学领域的专家级别教授,也是博士生导师,现在已经到了荣誉退休的年纪,不过前段时间又被返聘了。
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有人的手已经冻得握不住笔了,仍旧搓了搓手后,继续答题。
老邢过来收了卷子,说今天下午杨萍萍回来后就给他们通知。
杨萍萍在一个小时之前,把自己的SUV从车库里开出来,送那两个放弃了的学生回去了 。
“咱们五个人也算是有缘分了,不如去找老邢拿了手机,一块儿来一把紧张刺激的吃鸡?”有人提议。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赞成。毕竟他们年纪小,又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不好好放松真的不行。
这冰天雪地的,又压根没有地方可以活动。他们没想到这两周会突然温度骤降下雪,带的衣服都不够多也不够厚。
“可是——”文桦小声说,“我没有手机。”
“你没带手机来?”有人问。
“我没有买手机。”文桦怕别人嫌弃他的家境,尽管很困窘,他还是说了。
“哇塞!你真是一个乖宝宝,不像我,我妈总骂我玩手机成瘾,两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有人嘻嘻哈哈地说。
并没有人嫌弃文桦家境不好,文桦松了口气。
岑道州说:“你玩我的手机,我想睡觉,你们四个人正好一起四排。”
他们四个人,在那个说“空调放了一晚上的屁”的同学的宿舍里玩的游戏。
原因无他,只有那个同学的宿舍里,空调至少还能“放屁”。其他人的宿舍,空调都是坏的,连开机都做不到。
岑道州也跟来了宿舍,他没有喻挽桑,根本就睡不着觉。文桦说,喻挽桑是他的阿贝贝,这话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他们五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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