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白木
江晚楼眼眸低垂,紧握的双手正好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一点点松开手,绕开郁萧年:“可以。”
从头到尾,他都没再给郁萧年一个眼神。
“郁总。”秦杭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却还记得自己的工作,并挡住了郁萧年的去路,“你走错方向了。”
郁萧年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出现半点偏移,直到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勉强收回视线。
“……”
秦杭不受控的后退了半步,他没把郁萧年放在眼里,从那天晚上的接触开始。
即便受到那样恶意的挑衅与算计,最后竟然还是选择让服务员把他关进了隔离室,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alpha是太过慈悲,还是善良的过了头,才会那样愚蠢。
对于上位者来说,过分仁慈从不是什么好品质。
但现在,秦杭不可避免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看向郁萧年,有那么瞬间,仿佛看见了被松开镣铐的猛兽,即使他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行为,却也足够让他心颤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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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游轮的内部空间很宽敞,尽管内部有修缮无障碍通道,但对腿脚不便的江墨而言还是太过费力。
只是江晚楼全然没有之前面对江墨时的绅士风度,冷漠地跟在他的身侧,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
江墨少见地感到了疲惫,紧跟着浮现的还有说不出的委屈。
可是他委屈什么呢?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得到过江晚楼哪怕片刻的垂怜,只是……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趁虚而入。
江晚楼没有注意来自身边投射的目光,他甚至无心更加全神贯注地打量身边的环境,寻找最佳的脱困方式。
他的思绪、心神,被更加重要的东西占据,扰得他不得安宁。
游轮顶楼的灯光开得没有那么足,海面上明明灭灭的幽光恰到好处地遮掩住江晚楼的走神,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去思考——郁萧年。
书上说,易感期的alpha时刻需要伴侣的陪伴,再极度缺乏安全感时,会用伴侣的衣物、生活用品,包括一切被伴侣使用过的东西筑巢。
筑巢。
江晚楼想起高大的alpha蜷缩在衣柜里的可怜模样,指尖轻轻勾了勾,仿佛心尖也跟着颤动。
“你……找到他了吗?”江墨难以评价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问出这样的话。
他一边等待着回答,又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行为动机,最后只得出了简单的原因——嫉妒且不甘心。
如果郁萧年能够取代“他”,那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
江晚楼侧目,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江墨的身上,又不经意地移开。
“他”是谁?
听起来,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至少在他认识江墨时,是很重要的存在。
江晚楼对此没有印象,但他早习惯了把主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与疑惑,漫不经心地开口:“您单独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吗?”
江墨又沉默了。
他想要再和江晚楼说几句话——随便什么废话都行,但他看着beta冷若冰霜的模样,连开口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他要怎么回答?
说自己只是担心秦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说自己是担心他的安危?
可那有施暴者对受害者说“不要害怕,我只是想保护你”?
在江晚楼面前,江墨总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自尊,他说不出自己真实的用途,只好含糊不清地认下:“嗯。”
“告诉你,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江晚楼垂眸,他的视线略过alpha抵在双膝上握紧的双手,去看江墨眼睛,“还是说,不回答你,你会做什么?”
beta说着,目光没有在江墨的眼睛上多停留哪怕半秒,他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在他的视线内,没有任何一个雇佣兵。
“回答权力在你。”江墨推开了房门,踌躇着补上后半句,“但如果你愿意说的话,你的每个回答,都能问我一个问题。”
江晚楼跟着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他没有被江墨释放出的好意迷惑,轻易掉入话语的陷阱中。
“问了,你就回答吗?”
江墨又沉默了,没有开灯的房间很暗,他只能借助窗外折射进来的蔚蓝幽光去看江晚楼的神情,最后,什么也没能看清。
他想起那些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晚上,想起少年稚嫩的嗓音低低的歌唱,想起透过铁窗递进来的苹果干。
“……嗯。”
江墨又一次妥协,向过去那个无数次等在铁门外等待少年来到的自己妥协:“我会回答,如实回答。”
江晚楼轻易不会交付信任,尽管江墨保证了,他也仍旧不信。
但即便回答是虚假的,只要足够用心,也能从中筛选出有效的信息。
“刚刚那个问题。”江晚楼没有要进屋内的意思,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问,“算第一个?”
“……对。”
江晚楼笑了下,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
他就连江墨说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又何谈找到呢?
江晚楼没给对方思考的机会,他跟着郁萧年太久,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对方的习性,最常用的谈判技巧同样是用大量信息不给对手足够思考的空间,从而把对方完全引入自己的话题。
“你们带走黄博士,是想要做什么?”
阻止信息素消除技术的研究?
不像。
小岛的所有权在秦杭手里,那家酒店的操控权也应该在秦杭手里,黄博士的麦克风会被及时切断,只能是秦杭让人安排的。
如果想要阻止黄鹤文继续研究,让黄鹤文说下去可比大张旗鼓地把人绑走要方便的多。
江墨:“帮他完成技术,并且全面推行。”
答案得到确认,江晚楼却没有半点喜悦,他打量着面前的alpha,因为身体残疾的缘故,他的身形比寻常alpha都要消瘦很多,但轻易不会被人认错。
“就凭你们?”
即便背后有政府部分实权者的支持,也无法保证黄鹤文能够完全顺利平安开展的研究,他们这些人能做到?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江墨笑了下,问,“还要继续吗?”
江晚楼挑了下眉,回答:“可以。”
“你当时不是说自己只会有那一只——你不是说‘他’是独一无二的吗?为什么现在会有取代他的存在?”
一只?
即便江墨改口的速度再快,江晚楼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不正常的形容词。
一只……什么?
一只猫、一只兔子,还是一只……狗?
属于他的小狗?
江晚楼的思绪很快,疑惑的同时并未影响他回答的速度:“不是取代。”
“我、”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但又很快松开。
他不愿意轻易向郁萧年承认喜欢或者爱,那样好似是过早的再这场博弈中认输,让他无法以更加自然而又绝对主动的权力去掌控支配郁萧年。
但此时此刻,郁萧年并不在这里。
江晚楼不介意在其他人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断绝某些不必要的示好。
“我很喜欢他——我是说郁萧年。”江晚楼说的很轻,海上似乎起浪了,波浪涌动的声音透过玻璃,传入了室内,又一次在耳边不断回响。
“这份喜欢,不是通过和谁比较,选出更优良的那个而产生的。”
beta从容镇定,每个字都异常坚定,像一场不容质疑的宣誓。
“他没有取代任何人。”
江晚楼没有把更多的话说出口,但就像那个被拒绝的晚上,江墨又一次地听懂了beta言语中透露出的潜台词——
“就算那个‘独一无二’重新出现在眼前,我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
长久的沉默让玄关本就压抑狭小的空间更加窒息,江墨怔怔地看着beta,即便他什么都看不清,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睁大眼去看。
他的面前不再有那扇阻挡着他的铁门,却又更多、更牢固的东西,让他无法前进。
算了吧。
他在心底低声劝诫。
不和他扯上关系……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江墨闭了闭眼,太久没有眨眼,让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产生了强烈的酸涩感,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眼睫毛,他庆幸此刻的环境足够昏暗,不会让他有任何暴露的风险。
他整理好思绪,隐晦不清地回答了江晚楼的问题:“反对往往是出于优势与利益被剥夺,但如果先剥夺了他们的特殊,那么那些反对的人,反而会成为推动者。”
“好了,这场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剩余的话没能出口,江墨的瞳孔紧缩,但身体的不便延长了他的反应速度,下一秒微凉的手掌以一种不容反抗地力道狠狠扼制了他的口腔,阻挡了他发出任何声音的可能。
第40章 不冷静
江晚楼的眼神很冷,淬了冰,透出令人畏惧胆怯的寒意。他的手很稳,在扼制了alpha发出声音的同时,以绝对狠厉的姿态重重痛击在江墨的腹部。
他下手太重,重到只需要一拳,就足够让江墨失去反抗能力。
beta的动作飞快,江墨还没能从痛苦中回神,双手已经被反剪被beta用膝盖狠狠碾在他早已失去知觉地双膝上。
急促痛苦的呼吸被阻挡江晚楼的手掌间,这样的距离与姿势总有几分亲密与暧昧,只是beta的表情太凶,眼神又太冷,轻易把亲昵转化成一场不容反抗的施暴。
“密舱在什么位置?”
跟着江墨上来的路上,江晚楼牵挂着郁萧年的同时没有忘记观察四周的环境。
游轮内部装潢豪华,看起来像普通富家公子都会有一艘的游轮,但仔细观察,从构造和毛毯没有完全遮住的铁皮地板上的划痕上,江晚楼认定了这是军用邮轮淘汰下来的框架。
这样的游轮,更加结实、耐冲击,而且往往会配备密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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