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白木
手腕上的力道没有半点减轻,郁萧年忍耐着忧心,轻轻喊着beta的名字。“江晚楼。”
江晚楼小弧度的点了点头,回他:“年年。”
“松一下手,我给你叫——呃!”
手腕几乎要被捏碎的疼痛让郁萧年发出一声闷哼,他皱着眉,忍下痛意,低头看江晚楼。
beta的神情仍旧很淡,找不到半点不满与恼怒,如果……如果不是手腕上的疼痛,郁萧年恐怕难以发现半点端倪。
江晚楼不松手,他没法呼叫医生。
郁萧年担忧的同时,心底深处又止不住地生出微妙扭曲的愉悦。
江晚楼需要他,需要到即便只是片刻的放手,也不愿意。
如果不是担心江晚楼的身体情况,郁萧年也不想让江晚楼松手。
最好……最好永远紧紧相拥,不可分割。
郁萧年强压下阴暗的心动,亲昵地蹭了蹭beta的颈侧:“你体温好高。”
“……嗯。”
“不难受吗?”
“……难受。”
“我打个电话,让医生来,好不好?”
“……不。”
beta仍旧淡淡地应着,他此刻像极了无法沟通的渣男,看似句句有回应,实则面对爱人绞尽脑汁的言语,没有半点动容,依旧我行我素。
担忧催发出浓烈的焦虑,郁萧年眉头紧皱,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江晚楼!”
“……”
beta不说话了,沾染了生理性泪水的睫毛湿润润的,缓慢扇动着,无言中透露出浅浅的委屈。
不明显,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下,无足轻重。
但郁萧年就这么僵硬住了,后悔似潮水层层叠叠地涌上来,几乎快要把他淹没。
江晚楼是病人,又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分明现在都还没彻底清醒过来,他的确不应该这么凶。
“年年。”
高烧烧哑了江晚楼的嗓子,低低沉沉又含含糊糊,透出几分撒娇与可怜的意味,叫人控制不住的心软。
像是被安装了减速按钮,江晚楼的言行都呈现出一种迟钝与缓慢,他掀开耷拉着的眼皮,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被体温熬出浅淡的水意,迎着散漫的暖灯,像极了星光熠熠的夜幕。
群星闪耀的世界里,有一个郁萧年。
郁萧年的呼吸微窒,他望着beta,大脑一片空白,把准备好的措辞全部抛在了脑后。
“年年……陪着我。”
江晚楼的神情恹恹的,疲惫挤占了眉宇,像布满裂纹的琉璃,华美、脆弱。
“ha……”
郁萧年一个晃神,险些就那样答应下来,好在理智及时悬崖勒马,止住了剩下的半个音节。
他挣扎着,极其艰难地挪开视线,看向床头亮着的夜灯:“我会陪着你——江晚楼,我只是下床拿手机打个电话,我保证,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能回来,好不好?”
“……嗯。”beta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充作回应,只是无论是他的手还是双腿,都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郁萧年不得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床上的人:“江晚楼。”
赌气似的,江晚楼偏头,避开与郁萧年视线的接触,他闷闷说:“……不好。”
生病后的江晚楼格外难缠,无论郁萧年怎么哄、怎么保证,都油盐不进。
焦躁的情绪不断滋生,郁萧年被江晚楼滚烫的体温炙烤着,也跟着头昏脑胀起来。
江晚楼垂着眸,盖住无法掩藏算计的双眼。
他很清醒。
郁萧年每个藏着忧虑的眼神,每句含着关切的话语,他都看得真切、听的清楚。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糟糕状态,但还是……放不了手。
生病加剧了依赖,薄弱的理智无法对抗身体的本能,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借着生病作为借口,花样百出地耍无赖。
他早从噩梦中清醒,但恐惧没能散去,梗在心口,让哪怕只有一分一秒的分离都让他焦虑不已。
只有双眼真真切切地看着,只有双手牢牢实实地握着,才能稍稍平息如烈火灼心般的惊惧。
“江晚楼。”郁萧年抵着江晚楼的额头,逼迫beta不得不与他对视。
他说:“不要害怕。”
第51章 我不喜欢
……害怕?
江晚楼怔了怔,眼睛不由自主地开始活动,最终凝结在郁萧年的脸上。
顶级alpha在方方面面都足够出色,出众的外貌反而是最不出彩的一项,但此刻,旁的东西都被剥离,深邃立体的五官成为对视觉最为直接的冲击。
江晚楼沉默着,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我没有害怕。”
时间过去了很久,又或许是混沌的意识拉长了时间给予的错觉,江晚楼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欲盖弥彰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害怕?”
郁萧年没有反驳,从年龄上论,他和江晚楼相差无几,甚至要比江晚楼小上那么几个月,但至少在此刻,他更像是那个年长者,面对无理取闹的孩童,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宽容。
“嗯,你不害怕。”郁萧年小鸡啄米似地亲吻着江晚楼的唇角,持续的高烧让beta原本水润的唇变得干燥,触碰时能感觉到些许凹凸不平的起伏。
江晚楼莫名觉得羞耻,他扬了扬下巴,想要躲开alpha轻柔到像哄孩子一样的吻。
但他失败了。
他桎梏alpha,限制alpha行动的同时,同样也限制了自己,无法在狭窄的方寸之地拉开距离。
“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郁萧年顺从地没有继续吻下去,他支起上半生,落在江晚楼身上的目光深深的,像摸不到底的寒潭。
“所以,你永远都不需要害怕。”
**
林海心思细,尽管带着人出发时没真觉得有希望“救出”郁萧年和江晚楼,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在船上人员里安排了医生,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医生看了眼站在床边的alpha,没多说什么,熟练的挂上了吊瓶。
“先打点滴,要是四个小时后温度还没降下来再吃药。”医生从药箱里翻出几张信息素抑制贴,“江秘书毕竟是beta,alpha的信息素浓度太高很容易引起一些不良症状,郁先生……”
郁萧年的脸色微白,他想起自己不管不顾地注入信息素的行径,懊恼的情绪霎时间挤满胸膛。
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力的缩了缩,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等待未知的训斥与责罚。
“医生。”
凉凉的液体一点点输入血管,江晚楼生出浅淡的困倦,他靠在枕上,没看郁萧年,打断了医生好意的叮嘱:“我有进行系统的信息素耐受训练,不会因为信息素产生不良症状。”
他不经意的一句话,瞬间引来了alpha的视线。郁萧年顾不上自责,看向beta的视线满是惊愕。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医生皱了皱眉,“船上没有更具体的仪器,我也没法准确判断,如果不是因为信息素,那就最好不过了。”
“嗯。”江晚楼点点头,笑,“谢谢医生。”
医生常年和这些人打交道,早就练就了八百个心眼子,要是这会儿还没能看出来这两人指尖有点猫腻,那他八百个心眼子可就是白练了。
他点点头,最后叮嘱了几句:“最近饮食清淡,注意保暖,多休息,我就不打扰江秘书了。”
医生边说边关上了药箱,冲郁萧年点点头,快步逃离了现场。
小情侣的事情还是少掺和为妙。
房门关上,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郁萧年不远不近地站着,眼睛牢牢地盯着矮桌上的信息素抑制贴。
“郁总,意念是没法照顾病人的。”
郁萧年慢半拍的抬头,他的眼神很空,里头是藏不住的茫然。郁萧年没心思计较beta带着调笑意味的称呼,没头没尾地问:“是真的吗?”
江晚楼的眼睛睁开了一点:“真的要站那么远吗?年年。”
“……”
郁萧年无声地和beta对视,眼神也成了一种角逐,干耗着,等着谁先败下阵来。
“江晚楼。”
最终,郁萧年率先移开了视线,他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脚尖:“是真的吗?”
江晚楼慢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勉强能活动的那只手半握成拳,抵在唇边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再开口,声音沙哑虚弱:“什么?”
明知道是假的。
郁萧年的心还是软的一塌糊涂,他咬了咬舌尖,往前走了半步。
只是……为了方便拿信息素抑制贴而已。他想。
“信息素耐受训练,是真的吗?”
“啊、”江晚楼没什么意义的轻应了一声,故作深思的神态,仿佛真被烧糊涂了,在认真的思考答案。
拙劣的把戏。
可郁萧年就像姜太公钓上来的鱼,心甘情愿地跳进竹篓子里。
“江晚楼。”他低低请求,“不要骗我。”
beta微愣,收起满脸不正经的神色:“没有骗你,真的有进行过信息素耐受训练。”
怕郁萧年不行,江晚楼耐心地一一举例:“年年,如果我没有进行过信息素耐受训练,那天——”
“我说的是你被诱发易感期的那天,推开门的瞬间就会被你的信息素压制的失去行动能力了。”
郁萧年也跟着想起了那个混乱的晚上,想起自己轻易应下beta的要求……
耳根止不住地发烫,他眼神躲闪,迟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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