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孤白木
“年年,”江晚楼眼尾低垂,柔化的眉眼透出丝丝楚楚可怜,他动了动手指,像撒娇,又像抱怨,“我手好冷。”
“你不要……这样。”郁萧年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抬腿过去,只是脚跟还没离开地面,又被理智拽了回来,“如果我的信息素让你感到不适,你应该告诉我。”
“那如果是假的,你要怎么办?”江晚楼的神色仍旧很淡,不过微微抬眸,被刻意矫造的可怜柔弱便散了个干净,透出几分生硬的冷来。
郁萧年紧张地抿了抿唇,不过片刻的心神放松,就让后悔铺天盖地地钻了出来。
非要问……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alpha是既定的事实,无论江晚楼的答案是什么,都无法改变。
倒不如装聋作哑——
“如果我没有进行过信息素耐受训练,无法承受你的信息素。”
高烧烧哑了beta的嗓子,让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寻常时候没有的韵味:“你要怎么办呢,郁萧年?”
疑问被剥开,不容忽视地展示在alpha的眼前,逼迫他去思考最坏的可能。
“我会……贴好信息素抑制贴,控制好易感期……”郁萧年嗫嚅着回答,事实上,他无法保证自己真的能做到。
alpha野兽般的本能,轻易能压倒理智,占据身体的操控权。
如果他真的无法自控,或许……或许他可以尝试腺体切割手术——虽然现在普遍公开的手术具有多种后遗症,但研究院里有的是更加成熟的技术,能够把损害降低到……
“郁萧年。”
冷冷的清音打断了郁萧年的思考,他抬眸,撞进beta探究的双眼。
他听见江晚楼问:“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江晚楼笑了下,只是黑漆漆的眼睛里没什么温度,使得整个笑都格外的冷。
“怎么会是没什么呢?”他倚靠在床头,看向郁萧年时不得不仰起头,“郁萧年,你在想,腺体切除手术——”
“对吗?”
“!”
郁萧年几乎是本能地要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又在泠泠泛冷的眸光中止住,成了干巴巴的解释:“我能找到最好的医生,只是不能释放信息素而已,不会对生活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
江晚楼的笑意一点点冷下来,最后凝成一张全然漠然,没有任何情绪的脸。
他只是猜测,却没想到郁萧年已经考虑到实际实施。
无名的火烧灼着心口,带来强烈的疼意,江晚楼强行克制着,没让情绪冲垮本就脆弱的神经。
“郁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还是算了吧。”
疏离的语气,拒绝对视的目光。
郁萧年如坠冰窟,无数借口理由在脑海里不断滑过,又被飞快的否定,他反复张嘴,又闭上,最后也没说出话来。
江晚楼扯了扯被子,盖住打着吊针的手背:“郁总,我想休息了,您可以出去吗?”
“我……留在这里照顾你。”郁萧年卡顿了一下,心像被钝刀子划开,磨蹭着,生出钝钝的疼。
他的手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多次,也没能对情绪有半点排解。
他说过,如果江晚楼需要,他就永远不会离开。在这句话背后,还藏着另外一句,没有说出的话——
如果江晚楼不需要他,那他会礼貌的退开,绝不打扰。
尽管、尽管他恨不得用尽所有手段,把江晚楼禁锢在自己身边。
江晚楼没拒绝也没同意,他垂着头,没有梳理的头发散乱着,遮住了眉眼,让郁萧年难以分辨他是不是还醒着。
易感期削弱了alpha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郁萧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无意间持续释放信息素,他犹豫着,轻手轻脚地走到矮桌边,拿起信息素抑制贴。
“郁总。”
冷不丁的声音让郁萧年一怔,他的指尖正好碰到抑制贴一角的塑料包装。
生疏又冷漠的称呼。
郁萧年心底发涩,他早就有可能失去的觉悟,却没想过会这么快,快到像一场短暂的美梦,还没彻底沉睡其中,就毫无征兆的苏醒。
“怎、怎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要惩罚郁萧年的手段有很多种,最为简单有效又卑劣的手段就是拿捏那一颗无法遮掩的真心。
江晚楼这样的坏人,在得到郁萧年亲口承认的“喜欢”时,就有一万种能完全掌控alpha的手段。
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仅仅是一个冷眼,就足够让郁萧年忐忑、痛苦。
但是……
江晚楼的舌尖抵了抵下唇内侧的软肉,唾沫刺激着口腔内微小的伤口,带来不轻不重的刺痛。
心仿佛被攥紧了,浸泡在酸苦的液体里,带来止不住地酸胀感。
他惩罚郁萧年的同时,自己也成为那个被惩罚的人,接受着相差无几的煎熬与折磨。
“我不喜欢。”
不喜欢?
郁萧年浑身僵硬,像被石化的雕塑,维持着俯身拿抑制贴的动作,一动不动。
不喜欢他吗?
没什么可惊讶的。郁萧年想,在那场意外情事发生之前,他和江晚楼本来也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所以江晚楼才会知道他的极端思想时,及时中断,避免往后不可控的事态发展吧?
他沉默不语,知觉身体里的血从指尖开始变冷。
“郁萧年。”
江晚楼低声开口:“我不喜欢你伤害自己。”
“我也会……觉得疼。”
第52章 “喜欢”与“爱”
郁萧年从未像这一刻这样茫然,从江晚楼口中说出的每个字好像都成了他不曾涉及的语言,传入耳中,成了无法解析的音节。
“……什么?”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楼不仅没有回答郁萧年的问题,反而提出了新的疑问:“听说有种腺体改造手术,能让低级alpha蜕变成高级alpha,让beta有希望二次分化为alpha——你希望我去做吗?”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不行!”郁萧年想也不想,立即反驳,“那种手术的风险那么……”
alpha疾言厉色地说着,在不经意间瞥见beta无所动容的眼。他没有底气地弱了声调,抿了抿唇,才低声说:“你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值得你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是吗?”
没有直接挑明,但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郁萧年还没能听出江晚楼话里的意思,那他的脑子可能真的是被昨晚的热水泡报废了。
他捏了捏食指的关节,听到了关节摩擦闷闷的声响。
或许此刻顺着台阶往下是最好的选择,可郁萧年张了张嘴,仍旧固执己见:“这不一样”
“嗯,不一样。”江晚楼点了点头,像不解,又像讥讽,“哪里不一样?是你能保证手术百分之百不出差错,还是你保证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还是说,比别人要多一条命,可以随便试错?”
江晚楼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半点气愤的意思,但潜藏在字字句句里的责问却无法忽视。
郁萧年的心却跳的很快,一种无法言明的悸动在心尖尖上发酵,盈满了胸膛,让他难以启齿。
他卑劣的……觉得欢喜。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
江晚楼看着蹦上去的好感度,几乎要被气笑了,他心火旺盛,郁萧年倒是心情正好?
“郁总。”江晚楼动了动胳膊,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掌顺势露了出来。
beta的手很白,只不过输了这么会儿液,周围就青了一大圈,显得格外骇人。
江晚楼甚至不需要再多说什么,郁萧年已经巴巴地走了过来。
“手怎么了?”他小心握住江晚楼的指尖,冰冷的触觉让他甚至以为自己碰到了块寒冰,“怎么这么冷?”
[郁萧年の好感度:-99]
江晚楼斜斜扫了郁萧年一眼,真把人骗到身边来了,他的目光反而吝啬起来,不愿落在郁萧年身上。
“谁知道呢?”他轻飘飘地说,“又没人在乎。”
郁萧年像是被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的放出来的冷箭当胸穿透,整个人的血液仿佛都冷了个彻底。
“有人在乎的。”他轻轻捏了下beta的指尖,双手覆了上去,老老实实地充当人肉保暖工具。
江晚楼的眼神从郁萧年的手背移到喉结,最后到因局促而抿紧的唇:“是吗?”
“是。”
江晚楼唇边带了点笑,很浅,并不真切:“谁啊?”
“……”
饶是郁萧年有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说出个“我”来,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郁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郁萧年的眼神空了一瞬,他不敢看江晚楼,只好盯着自己手指没能遮住的那块青色。
“我、我在乎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憋得alpha耳根发烫,脖子泛红。江晚楼被忽视的另一只手一点点松开,他重新靠回身后的枕头上,耷拉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郁总,您是在装傻吗?”江晚楼问,“我的问题明明是——我和你到底哪里不一样?”
郁萧年愣了一瞬,脖子红的更厉害了,那点颜色攀升到面颊上,透出几分尴尬的粉色。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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