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鸢
宋津言轻声道:“谢谢老师。”出去的之后轻轻掩上了门。
林灿消息来源总是很快,下午宋津言刚说,晚上林灿就来找宋津言了:“真的要走吗?”
宋津言点头:“大概率了。”
林灿手指点了一下,宋津言口中的大概率基本上就是已经确定的事情,林灿不由蹙眉:“什么时候决定的?”
宋津言起身,脱下白大褂穿上外套,虽然已经入了夏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冷:“他感冒那一次。”
林灿并不意外是因为怜南,听到了安静了一瞬随后说:“老王应该很伤心。”
老王就是宋津言的老师——王主任。
“刚刚和老师说了。”宋津言淡声道。
林灿轻笑一生:“没有把你骂的狗血淋头,他最近脾气可不好,刚入门的那几个天天在群里怨声道载。”
宋津言摇头:“没有,帮我调了一下班。”
“还是舍不得优秀学生的。”林灿打趣道:“那你怎么都要再装几个月样子了,准备什么时候和怜南说?”
“过一段时间吧。”宋津言不喜欢提前说还没有做到的事情。
林灿看着宋津言脸上的表情,小声提醒:“怜南不一定会开心。”
宋津言手停了一下:“我会和怜南说清楚。”
林灿摇了摇头,只觉得这是一笔说不清的账,但是想了想怜南,林灿到底偏向怜南,还是开口说道:“要说清楚一些,否则他会内耗,诶,我用了一个多好的词。”林灿笑着说着玩笑,但眼神却安静地看着宋津言。
宋津言眸色复杂,扯了一下衣领:“我知道。”
这一转就算过了,林灿开始嘀咕:“我要不要也去和老王说一声,不行我怕他打我,你这刚说了他心情肯定不好,强颜欢笑,那些实习生去遭罪吧,我过两天再去。”
“你要走吗?”宋津言随意问道。
林灿伸了个懒腰:“可能吧,外祖母他们一直说很想我,老人家也没有几年了,我过去陪陪也是应该的,在医院陪了那么多老人,总不能不陪自己家的。”
“病情又重了吗?”宋津言知道一些情况,开口问道。
林灿摇了摇头:“就那样,就是人老了,治了十几年了,当初把我赶回来嫌我现在又觉得我是亲亲外孙了。”虽然在抱怨但林灿还是在笑着。
宋津言知道林灿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心里一直有数就没再说什么,说了一句“走了”就推门离开了。
门内,林灿拿起改过的值班表,轻哼了一声:“老刘还是偏心啊,诶我怎么又多了两天,老刘!”
九点钟左右的时候,宋津言到了家。
怜南正在逗猫,听见开门的声音猫和怜南的眼睛都一瞬转向门那边,开门宋津言就看见这一幕,不由心动了动。
还没等猫跑过去,怜南已经跑过去抱住了宋津言,他小声道:“今天好早。”
宋津言摸摸怀中人的乌黑柔软的头发:“嗯,以后也会早一点。”
“真的吗?”怜南眼睛亮了起来:“医院最近没有那么忙了吗,怎么刚刚林灿还在朋友圈哀嚎。”
抱着怜南,宋津言便不想谈到林灿了,他轻声吻了上去,怜南怔了一瞬后也轻轻地闭上了眼。这个吻没有很长,比蜻蜓点水更缠绵一些,像是蝴蝶一次又一次亲吻了春日的花瓣。
睁开眼的时候,怜南发现宋津言正看着他脖颈上的那道疤痕。即便平日他穿的衣服已经尽力将脖颈包了起来,但因为伤口太长一直到脸颊下面想完全遮住是不可能的。怜南下意识想要把伤疤掩起来,拧过脸躲避宋津言的视线。
“不要看,很丑......”低声的声音在两个人之间响起。
回应怜南的是宋津言轻柔的吻,怜南扭过的脸停住,温柔柔软的触感从脖颈间传来,怜南缓慢地转过头,发现宋津言一点一点地在亲吻他脖颈处的疤痕。怜南伸出手想要阻拦,却被宋津言的眼神止住。
被怀抱在沙发上,怜南看着自己脖颈间的宋津言,轻声道:“你会好奇吗?”
宋津言的亲吻停了下来,抬眸看着怜南,他的眼眸深邃像是烂漫星河的宙宇,开口的瞬间没有回答“会”或者“不会”,只是温声说:“你愿意说吗?”
如果是从前的怜南,应该是会说的。
垂眸摇头的那一刻怜南想。
年少的怜南希望爱人怜惜自己身上哪怕是一个指头的伤口,宋津言如他最虔诚的信徒,信徒的的爱奉养着他每一寸血肉,让他于高坛之上肆意又张扬。
怜南望着宋津言,又像是看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神明低头亲吻。
怜南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被普渡的众生。
宋津言同样看了怜南很久:“那就不说。”
相拥着直至沉默的那一刻,怜南想,或许宋津言会失忆一辈子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终于听见了世人共同的期望,怜南终于开始明白谢予和他说的那一句——“遗忘有时候是被上天赋予的恩赐。”
那一刻谢予的眼神和怜南此刻的眼神重合,怜南看着虚空中的一片黑暗,很轻很轻地伏在了宋津言身上。
从前,谈起从前,怜南从前总是有很多话要说。
又是一个从前。
在某一天,夏日悄寂时,怜南开始不再想从前。宋津言在他身边,他又开始缓慢地拥有宋津言的一切,亲吻,拥抱,在意,喜欢和爱。
比起那些被灰色苦痛覆盖的过往,怜南觉得现在就很好。
他们拥有未来。
怜南将自己拥入宋津言怀中,宋津言轻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头。怜南起身,爬到宋津言身上,重重地吻了下去。
被吻醒的人没有生气,眼眸和嘴角甚至带着笑,缓慢地睁开双眼之后轻声喊了一声:“宝宝......”
怜南一怔,下意识咬了上去,因为这个称呼是从前的宋津言才会喊他的,但对上爱人的眼睛,怜南就知道他并没有想起来。
即使前面在心里做了长篇大论,但提起又坠下的心还是不由诞生出一丝失落,宋津言看出来了,轻声道:“怎么了?”
怜南摇摇头,轻轻地舔舐宋津言轻薄的唇,刚刚他不小心咬下去出现了伤口现在有一些血腥味,怜南亲着亲着轻声说:“对不起......”
宋津言温柔地将人抱上来一些:“对不起什么?”
怜南手抚摸上宋津言唇上的伤口:“我刚刚不小心咬坏了。”说的很严重,但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道口子。如果灯光再亮些可能怜南都注意不到,昏黄的床头光的光下,淡淡的血的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怜南对事物的感知被无限地放大。
他开始觉得这一道看不清的由他造成的伤口很大,自然也很疼。
“有吗?”宋津言温声道。
怜南认真地点头,随后就听见青年低声的一句:“那我咬回来吧。”怜南下意识点头,觉得很合适,闭上眼等着那一刻刺痛的降临。
但没有。
一直没有。
宋津言只是温柔又温柔地吻了他很久,最后吻很轻地停在怜南落泪的眼角,宋津言似乎轻叹了一声,带着些疑惑和无限的包容,声音温柔地像是要把怜南编织入一场童话般的梦。
“怜南,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怜南,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第34章
怜南怔在原地, 眼眸直直地望向宋津言,就那么在爱人漆黑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的眼泪顺着长长的眼睫滑落,声音开始随着眼眸一起颤抖。
那一滴泪落在宋津言的胸口, 丝质的睡衣上划过浅浅的水渍, 怜南垂下头有一瞬间很想现在就走, 但宋津言在他身下他一点都走不动, 只能眼眸无措地看着宋津言。
怜南没有说话, 可宋津言却好像听见了声音。
求求你。
求你你。
求你......
宋津言望着怜南, 床头昏黄的光照不亮怜南整个人,长久之后宋津言能看清的也只有怜南那一双眼睛。明明他们隔得很近,可怜南似乎离他很遥远。
谁的叹息声在房间里响起。
可房间里明明没有声音。
怜南红着一双眼,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就那样, 一滴又一滴,落入宋津言的心中。就那样, 蚕食了宋津言想要抬起手的动作,让他整个人乃至灵魂僵硬于上空。
摆在宋津言面前有两个选择, 但宋津言一个都没有选。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怜南,他轻声问自己,是不是即使他长了一张和那个人如此相似的脸,也仍旧无法抚慰怜南的灵魂。
怜南每一滴泪都告诉他同一个答案。
是的。
是。
宋津言缓慢地垂上眼, 手没有去轻拍怜南的背,嘴也没问出责问的话。他轻声道:“睡吧。”
他的声音还是和往日一样温柔, 其中却带了丝丝缕缕的疲倦,怜南几乎一下就抓住了宋津言的手,他眼中含着泪:“不要......”
“宋津言, 不要......”可能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宋津言的人,明明宋津言还没有将“放弃”这两个字说出来,但怜南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怜南想起宋津言最初的冷漠,想起那些厌恶的眼神,想起他身上斑驳的伤口和宋津言再也没有说出过口的爱。
他惶然地处于一种无解的无措中,并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已经接近于哀求。
于是一滴泪又一滴泪,粉饰太平的一切都显露出原本的模样,怜南崩溃地伏在宋津言身上哭,一声又一声说:“不可以,宋津言,不可以。”
说着,他开始褪去自己的衣衫,丝质的睡衣几乎是一下就褪下来了,也露出了他一直遮掩得很好的身体,那道疤横细长狰狞地蔓延到胸膛,但这只是一处,幸而昏黄的灯光下什么都看不见。
他低下头笨拙地去亲吻宋津言,宋津言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怜南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实在没有用的人,他为什么会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他为什么要哭,如果不哭,如果没有刚刚那滴泪,宋津言就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怜南近乎苛责地埋怨着自己,得到有时候是毒药,它使失去变得如此不可接受,使自己变得陌生和面目可憎。
宋津言止住怜南的吻,他轻声开口:“怜南。”
怜南捂住自己的耳朵,随后是宋津言的嘴,他颤抖的眼眸和宋津言对视着,不让宋津言说出后面一句话。那时他只想怎么让这件事情过去,讨好地再一次去亲吻宋津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宋津言渐而沉默的呼吸。
宋津言没有再阻止他,而是任由怜南解开他的衣衫。两个人一黑一灰的睡衣混在一起,像是夏日午后炙热交缠的光影,温热的眼泪混着盲目的吻落到宋津言棱角分明的脸上,两个人赤|裸着上身相见时,怜南很明晓感受到宋津言呼吸重了一分。
他不再觉得用身体留住爱人这种方式悲哀,或许也有一丝悲哀,但这一丝悲哀被浓浓的庆幸湮没,像是皑皑的雪盖住了草地上枯萎的花。怜南牵着宋津言的手往下,他能感受到宋津言逐渐炙热的呼吸,即将张开将他拥住的手。
可没有,在情意正浓,昏黄的光几乎成为氛围最好的催化剂时,宋津言的手突然在怜南身上某一处停住,随后眼眸缓慢地变得清明。
宋津言慢慢地握紧了怜南的手,青年修长骨感分明的手停在爱人细白的手腕上,这本来应该是极尽暧昧的一幕,如若爱人的手腕上没有一道道狰狞叠加的伤痕的话。
怜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心被糊弄过去的庆幸托举着升向高空时,房间的灯“砰——”一下开了。
很亮,足以照清两个人只剩寸缕的身体,和怜南手腕上狰狞的伤痕。
宋津言敛眸,周边的情绪已经全然消失,他眸光平淡地看向怜南。不是怜南茫然的脸颤抖的眸急促的呼吸还未褪去的情愫,而是他握住的那一截手腕。
割腕的伤痕不是一道,很多道,很深,重重叠叠交错在一起,用作装饰的腕表松开卡扣,“啪嗒”一声落在床上。
怜南这才回神,下意识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没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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