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Beta狩猎指南 第77章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ABO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高中生Alpha注意到他颈项有一条银色素链,末端不知缀着什么,没入领口中。

后颈平坦,是个Beta。

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冲他笑了一笑。还很年轻的Alpha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的眉眼上,某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Beta青年反手关上门,关门声音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什么人。隔着一段距离,紧接着他看向自己的脚,视线从防止他伤人的铁锁链上滑过了。

那铁链勒得过紧,以至于踝骨边显出血液流通不畅的青白。

Alpha一手虚虚搭在椅背上,五指自然朝下。隆起筋骨和肩背蓄势待发,是个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他瞳孔颜色浓黑,倒映出对面陌生Beta的身影。对方在原地站了会儿,把手臂上的大衣搭在另一张靠椅椅背上,带起一阵气流。

截至目前,他没有表达出目的性的动作。

Alpha盯着他一举一动。

他上半身的灰色毛衣布料柔软,折叠好大衣后,他两手放在毛衣下摆,将毛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衬衣,衬衣更薄,扎进黑裤中,抽出来时依稀能见到腰侧朦胧美丽的弧度。

Alpha默不作声地继续观察,中指在椅侧叩了下。

金属扣一粒粒解开。

两分钟后。

对方绕过他,躺上了他的床,拉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一偏头,几百年没睡觉似地,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

这张床不大,他弓着肩背,睡姿是不利于健康的侧面,眼睛下有休息不足青黑的团影,模模糊糊,汤圆似地可爱。他把被子裹得万分地紧,四处塞严实了,睡着的模样毫不设防。

随着弓身的姿势,那条素链从雪白颈项中掉出来,尾端悬着另一枚婚戒。

当空一道巨雷。

高中生Alpha相当缓慢收回了拉人起床的手,从床边坐回靠椅,神情复杂。

第61章

在Alpha心中,他确实是睡了一觉后回到了十六年后。

不是学校的操场,学校太多Omega了,Omega多的地方容易出事。他找了一座废弃的篮球场,从某个荒废的墙头翻过去。那里的球场地板开裂,地缝长了两根杂草。

再一睁眼,他后颈腺体剧痛,毫不夸张地讲,痛得他当时就给跪下了。

这几天他接触过的人仅有萧提和一打的Omega,他问出的问题萧提给不了回答,那些Omega更不可能。Omega在Alpha信息素的压制下只有臣服一条路可走,所有Omega从进来的瞬间开始腿软,即使腿软也要挣扎着匍匐到他面前,抖着手抓住他的裤脚,畏惧又服从地叫他“上校”。

其中有一个Omega的胆子还算大,能正常沟通。不过什么也不敢说,低眉垂眼地释放信息素。

他们都是萧提挑选的Omega,十分符合大众对Omega的审美和要求,身材纤细,我见犹怜。自我介绍带着浓浓的人机味,姓名年龄家世,爱好例如插花煮饭绘画弹琴跳舞,其余一问三不知。

现在出现了一个或许能解答他疑问的人。

他本想把人喊起来,目光接触到对方睫毛下疲惫的暗青色,不知道为什么没动。

侧边放了沙漏,时间在分秒中流逝。年轻俊美的Alpha仰靠在折叠椅上,有一搭没一搭思考。

人是萧提送来的。

萧提并不是什么值得相信的人。

不久前他见到了萧庸的棺椁,也就是说,十六年后萧庸死了,萧提活着。这看起来像阴谋,毕竟难以相信他们会有失手的那一天。

而他确实目睹了萧提站在漆黑棺椁前那一幕。

对方形销骨立,面又苍白,乍一看像是半只脚也踏进棺材。

Alpha置身事外地想,死了也好。

至于面前这个Beta……

他不易察觉地停顿。

很多事情说不通。

时针一分一秒走。

太累了。

瞿清雨醒时有一秒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Alpha端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守着他睡觉——上校坐把木头椅跟皇帝宝座一样拉风,坐姿不太规矩,半翘着二郎腿,两手搭在扶手上,神情有些异样。

瞿医生睡得发懵,一时没分清这种异样的来源,从绒毯里伸出手。

那双手有细细一层骨架,摊开来,掌纹脉络舒展,顺着自己膝头往上。十七岁的Alpha不自然地动了下膝盖,抓住他的手。

瞿清雨慢半拍地眨了眨眼。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Alpha略显踌躇地说,“你是我的……”

他没说出口。

自上而下角度,对方上半身几乎要伏进自己怀中。顺着颈骨往下是一对纤细蝴蝶骨,在空气中颤抖时有些可怜的意味。

Alpha心头一涩,猜想自己应该用这个姿势抱过他,或者抚摸过他的后脊背。因为他仰头看自己的模样像在索吻,素链蜿蜒进皙白锁骨。

不管从前再怎么熟悉,此刻对方于自己而言都太陌生。

“抱歉……我忘了。”

Alpha后仰了身体,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用一种将醒未醒的茫然眼神盯着他。

过了短暂的时间,称得上漂亮的Beta青年从他怀中扬起头:“我姓瞿,瞿清雨。”

Alpha在唇齿间含过了那三个字,又低声:“我们怎么认识的。”

瞿清雨双指交握搓了下,很快,他眼里那点怔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笑了:“我追你,赫琮山,用尽了手段呢。”

Alpha喉结一滚。

他没有想象过自己的另一半,这太猝不及防了,没有任何防备。他握紧了那只手瘦削的腕骨,听见心跳的声音。

这样的赫琮山自己没见过,瞿医生新奇地凑近了,他呼吸带着缠绵的、来自盘丝洞的幽香,Alpha忽而看了他一眼。

年少的上校身上没有过于强烈的不容接近感,也更生动些。

过了这几分钟瞿医生的大脑清醒了点,坐在床沿,问他:“你还记得什么?”

“我在篮球场打球。”

瞿清雨皱起眉:“你一个人打球?”

“嗯。”

Alpha后靠,有一下没一下触摸后颈腺体周围的皮肤,回忆:“天突然暗了,暴雨。”

瞿清雨:“还有什么?”

他非常冷静,冷静到几乎不像是在面对自己出现脑部疾病的伴侣,而是一个走进科室的患者。引导话题的方式也很柔和巧妙,没有第一时间崩溃或者歇斯底里,就好像发生的一切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不是两个小时前年轻Alpha目睹他没站稳扶了下墙,他几乎以为进来的确实是萧提找来的又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

萧提找过其他医生。

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睡了一觉,眼一睁一闭,似乎就从要命的脆弱中恢复过来,要不是那一瞬间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Alpha会怀疑那一瞬间的软弱不存在。

“没什么特别的。”他想了想。

瞿清雨用手肘遮住眼睛,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嗓子眼镇定地冒出来:“十七岁有什么特别的事?”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偏偏是十七岁。

Alpha双手交叉,和瞿清雨平视,忽而笑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瞿清雨眉心动了动:“为什么不告诉我?”

Alpha冷冷:“我不高兴。”

瞿清雨顿住,询问地看向他。

Alpha终于从靠椅中站起来,他说话的方式让人忘记他拥有一具成年男性Alpha极具爆发力的躯体。在他站起来那一刻,阴影从上方压过来。他踢开脚边的凳子,转了转手腕,筋骨发出“喀哒”的脆响。

“我一直在想另一枚戒指的主人,第一天我头痛欲裂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他来我一定抱紧他。”

少年Alpha再次伸手触碰自己的腺体,那里不太舒服。他还年轻,一时无法承受日积月累的疼痛。腺体牵连到大脑,头一阵昏一阵沉。

疼痛让他出现呕吐反应,睡不着,断断续续地醒。二十四小时变成更长更长,需要数着过去的时间。他盘腿对着靠床的白墙,沉默地低头凝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天的时候……我觉得你可能是有什么事……萧提说你是个医生?是吗?医生……你的患者比我重要?让你狠心扔下自己失忆的伴侣待在手术台上?”

瞿清雨不辩解,不说一句话,静静地听着。

这些话已经是上校的赫琮山不会对他说。

上校很少这么鲜明直白地表达不满。

他更包容。

Alpha站在一大片阴影中:“我有两次烧到晕厥。”

他神情有一些不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也不问问我怎么样?”

“我给了你我不在意、很强大的错觉?让你误以为我可以一个人面对一片空白的房间?”

刹那寂静。

少年Alpha粗鲁地揉捏着后颈,企图让自己好受一点,但腺体牵连的是神经,针扎的痛苦不是揉一揉吹一吹就能灰尘一样拂走的。他终于不耐烦地再次踹了一脚凳子,凳子“哐当”翻倒在地。

记忆缺失让他对周边环境怀有十足的戒备,他转着那枚戒指,面色笃定又失望:“有人逼你来见我。”

出乎意料,自称医生的Beta青年没有再踢皮球一样把问题踢回来,而是很快道歉:“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衣角被扯了扯。

然后是右手。

少年Alpha冷着脸,终归心有芥蒂,不为所动。

那只手握住他的右手,五指静悄悄往里嵌了下,又抽出来。最后拉着他手腕放在了一处温热的地方。

心跳在掌下平稳地、冷静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