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想杀死我 第17章

作者:久陆 标签: 近代现代

顾维看看白鸽眼里的红血丝,还有发黑的眼眶,只当是他因为没了姥姥,受不了打击说胡话。

“没有时光机,你已经招惹了,孽是你造的。”

白鸽也没再继续把这个话题扯下去,他越提越心虚,顾维说得对,现在的孽是他当初一手造的。

顾维手上的活儿没停,白鸽就一直盯着顾维的手看。

顾维手上一直戴着那个戒指, 白鸽也无意识地转了转自己手上的戒指,他不知道顾维后面会怎么处理这个戒指,也没什么好留的,到时候直接往垃圾桶一扔就完事了。

其实姥姥没了之后,白鸽脑子里一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活着的那个人要怎么办呢?

他当时拿到医院确切的检查报告单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自己,他还有好多事儿没干呢,好多风景没看,好多愿望没实现,好多钱没花,好多人也放不下。

白鸽这段时间都在尽量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就想啊,他得在临死之前满足自己才行,花钱,买东西,陪姥姥,去旅游,看风景。

就连顾维手上的戒指,都是他硬给顾维戴上去的,算是浅浅地解了下心里的渴。

他甚至还期待着顾维会在最后这半年里爱他,认可他们的关系,得到他爸妈的认可,跟他家人一起过年,收他爸妈的红包。

白鸽被各种没能满足的欲望迷了眼,他从来没想过,然后呢?

他死之前的欲望都满足了,然后呢?

活着的人得怎么办?

姥姥比他走的早,白鸽以后不用担心她了,现在唯一放不下的还是顾维。

不过也幸好,幸好顾维不爱他,幸好顾维对他只有恨。

是恨,好啊。

等他死了,顾维就不用恨了。

可是顾维另外的毛病白鸽也放不下,顾维的生理心理洁癖,他的“不是他不行”的瘾,得想办法帮他戒了才行。

白鸽又忍不住幻想顾维以后的生活,想着想着嘴上又脱口而出问:“顾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什么什么样的?”顾维把猫的房间也清理了一遍,他每次看见乖乖,都是瞪着眼的,直到乖乖先受不了主动远离他为止。

“就是……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顾维不跟猫瞪眼了,回头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可能跟你一辈子耗在一起吧,你以后找对象,得选个靠谱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白鸽刚说完,房间里沉默了,屋里的暖气很足,一下子也被抽空了,白鸽太阳穴又开始一阵阵疼。

过了半天顾维才开口:“你是不知道我有洁癖吗?”

白鸽说:“有病咱就去治。”

顾维:“治不好。”

白鸽:“那我要是死了呢?”

“那就等你死了再说。”

顾维声音往下压着,一股火直接窜到天灵盖上,快把他顶炸了,两步就迈到白鸽面前,手心拖着白鸽下巴,直接把他头抬了起来:“你之前说,你玩儿腻了才会放手,怎么,现在玩儿够了是吗?腻了?不想继续了?”

顾维虎口太烫人了,白鸽感觉自己下巴都快被烫化了,耳朵里那些嗡嗡声又出来了,他甚至能从嗡嗡声里分辨出顾维手腕脉搏砰砰砰在跳的声音。

“……快了,快了,”白鸽说,“你快解脱了。”

顾维拇指摩挲着白鸽下巴,想到白鸽刚没了姥姥,忍住了直接用力掐死白鸽的冲动,深吸几口气说:“那你跟我说说,你想让我以后找什么样的人?”

白鸽虽然看着顾维的眼睛,但他视线发虚,顾维的脸在他眼前恍恍惚惚晕成了好几层,他没法集中在一个点上。

他说:“比我好的,得是个好人。”

白鸽脑子里的嗡嗡声又变成了顾维的各种声音,顾维以前跟他说的话,白鸽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呢,但是长了瘤的脑子突然把那些快死了的记忆都给激活了,在他脑子里活蹦乱跳地喊——

“白鸽,你把烟给我掐了。”

“白鸽,你再敢喝酒我就把你酒柜砸了。”

“白鸽,把你的脏衣服从沙发上拿走。”

“白鸽,你就是个疯子,疯狗。”

“白鸽,你想去我家过年?你想什么呢?”

“白鸽,在外面就不要装了,我们不是能牵手逛街吃饭看电影的关系,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心里不清楚吗?”

“白鸽,我们也没有爬山看海的必要,跟你一起,没那个兴致。”

“白鸽,咱俩就只有床上关系。”

“白鸽,是谁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是谁把我变成疯子的,是你,我恨你一辈子……”

顾维曾经说过的话在白鸽脑子里蠕动,不光动,还在咬他脑子,不想让他好过。

好在白鸽的语言系统还算正常,喉头滚了两下,压下那股发苦发涩的酸,把自己心里的那些期待,叠在脑子里顾维的声音之上,然后慢慢说了出来。

“你以后找个脾气好点儿,不抽烟,不酗酒,不发疯,你们可以一起牵手逛街,一起去情侣餐厅吃饭,会互相接对方下班,会一起出门旅行,爬山,看海,哪怕什么都不做,休息天直接窝在家里看电视也挺好,可以带着对方见彼此的朋友,可以一起回家过年,见父母,轰轰烈烈也好,平平淡淡也好,别恨,好好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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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的戒指呢?

晚上两个人还是背对着背躺在一张床上,那是他们睡觉前清醒的那段时间里一直保持了很多年的睡姿。

但是白鸽睡觉不老实,只要睡着了就会翻身,胸口贴上顾维后背,腿跟胳膊也都扒顾维身上。

顾维一开始不习惯,白鸽手脚只要一扒上来,他就会甩下去,以前白鸽经常被他甩醒。

睡得正香被弄醒,白鸽很不高兴,气得粗喘两声,故意把手脚再扒上去,锁着顾维说:“我睡觉不老实,睡着就把你当抱枕了,你习惯习惯。”

白鸽用了劲儿,顾维甩不掉,而且他越用力甩,白鸽喷在他后脖子上的热气就越重,让他会很难受,干脆就不动了,随便白鸽扒。

后来时间长了,顾维也被白鸽压习惯了。

时间长了,所有的不习惯,都变成了习惯。

白鸽很长时间没睡着,也没转身去抱顾维,半夜还从脑子里的一堆杂音里听出顾维又起床吃药的声音。

白鸽现在只觉得顾维拧药瓶,药片撞来撞去磕在瓶子上的哗啦哗啦声特别的刺耳朵。

他用手捂着耳朵,心里一直想着顾维以后要怎么办。

第二天白鸽一醒,手机上又有好几个老林跟秀儿的电话跟信息,他俩都让他去家里过年。

白鸽刚给老林发完信息说今年会跟顾维爸妈一起过年,听到有人敲门,白鸽一开门,秀儿拎着大包小包进来,都是给白鸽买的年货。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这几天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去做手术啊?时间确定好了吗?”

“我没啥事儿,挺好的。”

“好什么好啊,”秀儿看着白鸽比前几天又瘦了一圈,眼睛又红了,“这个病必须要开颅手术。”

白鸽捏了捏眉心,压下脑仁里那阵疼说:“秀儿,我怕死在手术台上。”

“可是不做手术一定会死,顾维那边怎么说?”

“我想着过两天。”

“过什么两天过两天,”秀儿说着转身就要走,“我现在就去找他去。”

“秀儿,秀儿……”白鸽赶紧拉住她,“马上就过年了,谁家大过年的在脑袋上开刀啊,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万一我再挺不过去,年都过不成,我俩的事儿,我自己跟他说。”

秀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鼻音又重了:“白鸽,你不能死。”

白鸽笑着答应她:“行,我知道了,我自己身体我知道,我不着急过年投胎。”

“呸呸呸,”秀儿偏头呸了好几口,“大过年的别说丧气话。”

“就是,大过年的,不说那些,过完年我就去住院。”

秀儿把带来的东西一一给白鸽收拾好,该放冰箱放冰箱,收拾完四处看看,确定没什么要弄的了,她也知道顾维有洁癖,没再乱动别的东西,叹了口气说:“过年了,我这边很多车祸的急诊手术,年三十得值班,姥姥没了,今年过年你去我家过,小雅还说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今年过年我去顾维家过,已经跟他爸妈说好了,前几天给小雅买了东西,正好你拿回去。”白鸽把给小雅买的东西找出来,递给秀儿。

“你别一个人待着,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

秀儿东嘱咐一句西嘱咐一句,白鸽脑子里又冒出来不少乱七八糟的声音,眼前有虚影在晃,他没听见秀儿最后都说了些什么,在旁边一直嗯嗯地点头,后来秀儿被医院电话叫走半天了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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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维有急诊没回来,直接住在医院里,第二天早上白鸽就接到姚秋文电话,让他收拾收拾东西,去家里过年。

白鸽带着乖乖一块儿出门的,先去了趟商场,想给顾维他爸妈买点礼物,他这也算是第一次上门。

白鸽给顾维发信息问他爸妈喜欢什么,等了半天没回,白鸽就自己决定,什么贵就买什么。

他给姚秋文买了一套钻石首饰,又买了一大束玫瑰花,给顾良平买的是手表。

姚秋文跟顾良平是白手起家,小时候家里条件都不好,年轻的时候创业赶上了时代风口,虽然有钱了,但老两口节俭惯了,姚秋文看着那一套钻石首饰一阵心疼,又喜欢得不得了,当时就让顾维他爸给她戴上。

“好看,”白鸽说,“特别衬您。”

姚秋文笑着摸摸脖子上的项链,又抱起玫瑰花乐了半天:“哎呦,这花太好看了,他爸就是个老古板,就年轻的时候送过我几回,好长时间没收到玫瑰花了。”

姚秋文戴着白鸽买的首饰,捧着花拍了好几张照片,都发给了顾维,还给顾维发了条语音,说是白鸽送她的。

顾维给姚秋文回了条信息,姚秋文举着手机给白鸽看,白鸽看了眼屏幕,顾维发了条“很漂亮”。

顾良平跟顾维爷俩共用一个性子,话不多,但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白鸽买的手表。

姚秋文把他原来手上戴的手表换上白鸽给新买的,又拍了照片发给顾维看,顾维还是一句很好看。

要白鸽陪着打麻将什么的都是借口,家里的阿姨都放假回家过年去了,白鸽姥姥没了,姚秋文就是不想他一个人过年,太冷清了。

姚秋文跟顾良平特别喜欢小猫儿,拿着逗猫棒跟乖乖玩儿了一整天。

年三十早上,白鸽先去给姥姥扫墓上了坟,回来之后就帮着老两口做年夜饭。

白鸽在旁边打下手,洗洗涮涮,摘个菜,扒个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