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徊
不远处后方站着薛明泽的一伙人,大概循着动静过来凑热闹的,蒋寄野没说什么,在对方打招呼的时候敷衍回应了下,就把头转了回来。
薄悬低头揪出自己袖口的绸带,看眼号码:“唉,我这人一直挺倒霉,买东西从来没中过奖。”
“我今天以前也没中过,说不定你也能中。”蒋寄野开场前几轮就被抽上去了,心说负责人还挺会玩,他拿到手的东西和其他人的数码产品不一样,是个指头大小、全身通红的红色小柿子,寓意柿柿如意。
在年轻人眼中,装饰性的挂件自然不如数码产品来得有诱惑力,其他人还凑上来拍拍蒋寄野肩膀,安慰他别多想。
蒋寄野哭笑不得,不过几人中也只有他跟着外公见识过玉石,认出来柿子用的是和田红玉的料子,红色的市面上很少见,也只有一些搞收藏的会特意去找,单看这一小块的成色和色度,拿到拍卖场少说也能拍个七位数。
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负责人也算是特意花了心思了。
蒋寄野把小柿子递给薄悬:“今天圣诞老人限时开售满足愿望,你要不对着它许个愿。”
薄悬接过被捂得热热的玉石小柿子,说:“许什么都能实现?”
“不切实际的除外啊。”蒋寄野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想摘星星摘月亮,圣诞老人的车子也装不下,他人还得累死在半路上。”
薄悬想象一下翻车的画面,弯起眼睛笑了,瞳孔里闪着照灯反射出的细碎的光。
“还是不许了吧。”薄悬说着,新的节目开始了,是一首熟悉悠长的老歌旋律,他曾经一个人戴着耳机走在路上、夜晚睡不着、写作业无聊了枯坐着想象蒋寄野在干什么……很多情境下循环播放过的这首歌,如今听来心情全然不同。
薄悬认真:“如果要许的话,希望蒋寄野平平安安,所有愿望都能实现。”
蒋寄野:“……”
又来了。
“……你是小学生吗?”蒋寄野听不下去,简单粗暴道,“我帮你许,你今天晚上肯定中,中不了你来找我。”
薄悬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蒋寄野冷静地说,“你今天要是中不了,我领你去圣诞老人家里把他拉车的鹿给偷了。”
薄悬:“……你偷人家鹿干嘛?”
“能干什么,偷回来涮火锅。”蒋寄野说,“要是连你这种好学生都收不到礼物,我看他不用送了,鹿也没什么用。”
薄悬憋不住笑了下,扭头看节目去了。
蒋寄野心中其实也有点打鼓,怀疑活动方是不是搞错记错号码,搞错礼物,把薄悬给漏掉,这个小柿子本来要给薄悬,但是错给成他了。
不会真这么不靠谱吧。
好在,事事如意的小柿子可能真的有用,薄悬抓着这颗小柿子,没多久就听到主持人喊他的名字。
一道追光打在身上,薄悬回头看看蒋寄野,蒋寄野退后一步让开路:“看来圣诞老人上班了,去吧,到你了。”
第24章
薄悬在在场所有关注的注视和庆祝下走上舞台, 看见歌手们也从后台走上来,这些比他大上很多的人脸上都挂着和蔼的笑,跟他握手, 站在一起拍大合影, 还单独送了他几张签名照。
拿着照片和礼物下台的时候, 薄悬感觉粉丝们的目光快要化为实质把他的手扎穿了。
礼品袋子里同样是数码三件套,只不过后来薄悬回到营地帐篷, 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最下面还有张卡片, 黑底烫金, 写着品牌体验官,底下一行小字解释了卡的用途:持卡人今后每年都能第一时间拿到他们品牌的新品, 具有终身的免费试用权。
薄悬从包里找出用了几年仍然□□成新的手机, 抽出手机卡换到新手机上。
手机款式型号和蒋寄野是一样的,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款式。
野外温度骤然降低, 本来大家都很兴奋,打算点个篝火夜谈赏星星,被冻得扛不住了, 只得随便洗洗赶紧钻帐篷里猫着。
蒋寄野洗漱完,带着一身寒气进帐篷,走在取暖器面前烤了一会。
薄悬已经先一步收拾好了, 躺在睡袋里露个脑袋玩手机。
蒋寄野脱掉外套, 看见他像条毛毛虫从一个睡袋里爬出来,再钻进里侧的另一个睡袋躺下。
这是在干什么。
薄悬扭头看看他, “你快点进来,待会又要变凉了。”
蒋寄野:“……”
“哦,就睡了。”
灯一灭,眼睛和耳朵骤然陷入寂静中。
蒋寄野只脱了外衣, 里面的衣服可以加强保暖。躺进自己的睡袋里。
山野的夜间很安静,已经十点多钟,偶尔只能听见吹动帐篷的细细摩挲声。
蒋寄野睡眠质量良好,野外的露营经验,这种熟悉的白噪音下基本沾枕头就着。
今天静静躺下闭上眼睛十多分钟,难得没有睡意。
他不是第一次和别人住一个帐篷了,深冬季节气候森寒的时候,十多个人住一个大帐的经历也不是没有,但这次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帐篷里太安静了。
没有人翻身,没有人亮着屏幕玩手机,没有人磨牙打呼噜:
连呼吸声都没有——
屏息凝神的蒋寄野睁开眼,瞳孔立时一缩——他的眼睛适应过黑暗,不像刚灭掉灯那会什么都看不见,借着取暖器电绿豆大小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电源光线,一颗圆圆的脑袋无声无息杵在他脑袋边上。
蒋寄野一个激灵,第一反应伸手摸什么东西,但是收着口的睡袋一下子还抽不出来,惊吓之下直接坐了起来。
砰——
啊——
接连两声响,蒋寄野捂着额头,摸索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帐篷内大亮,两个睡袋整整齐齐摆在防潮保暖的垫子上,面前的薄悬一脸吃痛,捂着下巴。
当然是他——除了他帐篷里也没别的活人了。
蒋寄野惊魂初定,有点冒火。大晚上不睡觉装鬼吓唬人就这么好玩。
见薄悬捂着嘴眉毛皱成一团,又是一惊,不由分说地把手电凑到他嘴边:“伤哪了,手拿开我看看。”
薄悬顺着力道松开手,半张着嘴。嘴角沾着红,舌尖也是红的。
看不出伤口在哪,整个口腔被被口水晕开的血染得鲜红一片。
好了,这下睡不着有的事做了。
薄悬披着衣服坐在垫子上,接过蒋寄野递过来的纸巾吐掉口水,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两口,漱口后再吐掉。
反复几次,等嘴里的血腥味淡了,他舔舔口腔感受了下伤口大小,对面前一脸严肃的蒋寄野讪讪地道:“没事了,不严重。”
蒋寄野松了一口气,气得没法,真想晃晃他的脑袋听听里头装得是不是都是水。
蒋寄野:“有事你不会喊一声,脑袋凑这么近,换成枕头底下藏着家伙的,你今晚就得交代在这——是不是想去外头上厕所?”
“不是。”薄悬缩回睡袋里,声音也有点郁闷,“想知道你睡着是什么样,太暗了,看不清,就想离近点看。”
“……”
收拾完地上的垃圾,蒋寄野沉默着躺回睡袋里,没关手电,睡不着,只能翻手机解闷。
薛明泽不知道背地里又造了他什么谣,好些个几百年不联系的人都跑过来问他今天干了好事。
蒋寄野懒得回复,又把手机扔开了。闲得慌,
一扭头,旁边的薄悬睁着两眼盯着看。
蒋寄野没话找话:“伤口还疼不疼。”
薄悬含糊不清道:“有点。”
蒋寄野叹了口气,说:“忍忍吧,医疗包里没有止疼药,碘伏酒精也起不了作用,浇上去只会更疼。”
薄悬看他两眼:“我听网上说的,别人口水舔舔能止疼。”
蒋寄野:“……”
这句话比刚才的头槌还提神——蒋寄野感觉今天是不用睡了,一会比一会精神。
蒋寄野试图科普:“根据目前不完全了解,组成口水的大部分是水,还有就是唾液淀粉酶和溶菌酶,溶菌酶的含量较小,有一定的杀菌和止疼作用,但是野外受伤的时候并不建议用口水处理伤口,容易增加感染风险,而且,不管是谁的口水成分组成都一样,再说你伤在嘴里,口水有没有用你自己还感觉不出来吗——亏你也是九年义务升上来的,冷也能止疼,你要不出去张嘴喝点西北风试试?”
薄悬窸窸窣窣钻出来,凑到蒋寄野跟前,像怕被别人听见,很小声地问他:“蒋哥,我能亲你一下吗?”
蒋寄野:“……”
别哥了,你是我哥,我请问我刚才的话你有听见吗?
手电筒照着薄悬的脸,蒋寄野扭头和他对视两秒,耳边心跳声重如擂鼓,反复在心里颂念了五遍我是直男的男人圣经,喉咙动了动,冷静地拒绝了他:“不行,没名没分占我便宜——回去躺好睡觉了。”
“你困了?”薄悬问他。
蒋寄野把手电关了,身体力行表示困了:“是,别吵了,快点睡觉。”
“哦。”薄悬出乎意料地听话躺了回去。
蒋寄野没想到他这么容易打发,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听见薄悬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说:“那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亲。”
蒋寄野:“……”
蒋寄野看着眼前漆黑的虚空,冷静两秒,又冷静了两秒……
去特么的直男,都别睡了。
蒋寄野坐起身,对薄悬说:“你起来。”
薄悬听见他的深呼吸,往睡袋里缩了缩,不吭声开始装死。
蒋寄野:“……?你躲什么?”
不是你要亲的吗?
“不行。”薄悬在睡袋里说,“你要把我扔出去。”
蒋寄野快被他气笑了,想想也觉得没意思,他还不想这么把初吻给交代了,跟着直直躺回去:“不亲算了,晚上睡觉离我远点,长点记性,小心下回把你牙磕掉。”
薄悬听懂他的意外之意,脑袋探出来看着他。
蒋寄野闭着眼:“别看了,睡觉。”
薄悬深呼一口气,上半身探过来,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伸手摸索找到蒋寄野的脸,脸是凉的,手是热的,他用尽浑身力气控制肢体速度极慢地凑上去。
仰躺着一动没动的蒋寄野感受一股鼻息接近,有软软热热的东西发着颤贴上他的嘴角,停顿两秒钟,然后往后离开了。
蒋寄野一把钳住他的胳膊,把人扣住了:“完了?”
他做了快一世纪的心理建设,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