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半拆
戚檐将手指往凹陷一摸——内部有明显的线条状凸起。与此同时,他意识到了那凹陷中密布着细刀片。
“文哥,找个手电筒来呗,这儿太暗,我看不清。”趁文侪翻找东西,戚檐将被单扯下床挡住那玩偶的脸,将右手上的血随意在被单上一抹——他也没怎么注意,但应是没什么大伤口的。
一束强光在下一刻照上了那锈铁盒的内部,戚檐一只血淋淋的手就挂在旁边。
文侪吓了一跳,戚檐自个儿也吓了一跳。
“喂!你手怎么了?”
戚檐将手抽回去不给文侪看,只还俯身念着凸起的两个字——
“李素。”
第119章
“李素?”
文侪忽而起身跑去刚刚翻过的那花梨木柜前,从里头掏出一本封面是大红花的涂画本,表面写了一行整齐的小字——
【姓名:李素
性别:女
生日:1978年x月x日】
文侪将李素的画册拿到戚檐面前翻开,第一页是四个手牵手的火柴人,很显然是父母带着一大一小俩孩子,只是图上人物性别被她画得很模糊,并不能轻易判定是男是女。
“袁景之前说过她现在21岁,李策和她差不多大,那就也算作21。今年是2006,那么李策应是1985年出生的……李素1978年生,与李策大约相差7岁……她和李策是姐弟关系么?”
戚檐这会儿才意识到右手有些刺痛,他翻开血淋淋的掌心瞧了一眼,便收回去站起身。
“这屋子里八成有关于他俩关系还有那案件的线索……”戚檐打算去找线索,却遽然被坐在地上的文侪给扯了白衬衫的下摆。
他低头,只见文侪蹙眉仰首瞧他:“快去包扎,把血给止了,我先找。”
戚檐忽而哽住了,他偏首摸了摸后颈,支吾道:“啊……嗯……”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咱们没必要去细究李素究竟是李策他亲姐还是堂姐,反正都姓李,知道有这么条血缘关系便也够了。”文侪将那布偶挪开,歪头看向床底,“当务之急在于尽快弄清楚那绑架案的当事人究竟是不是他俩,以及案件的结果如何。”
文侪说话的功夫,戚檐已经倚住一层薄纱似的窗帘了。他一只手缠绷带,正准备抱怨光线太暗,忽而意识到什么,蓦然转身,将紧闭的窗帘给扯开,在那一刹,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女人尖叫,叫戚檐登时头晕目眩。
他赶忙扶墙站稳,而后他看清了那扇窗子以外是一堵红砖墙。
红砖墙上喷了红漆字——
“姐姐今天也回来了。”
“姐姐今天上大学了。”
“姐姐终于又对我笑了。”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戚檐的前额紧贴着玻璃窗,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个大红字,他浑身僵硬,就好若在暴雪天里赤身裸|体被寒风冻紫了躯干。
疼,心脏在抽搐,在痉挛,收缩与舒张的过程骤然变得急促。
他挪不动步子,也喘不过气。
“戚檐,来一下,床底有东西。”
一道手电筒光线猛然从床底照射到戚檐惨白的面上,戚檐这才颤抖着望向从床底下冒出个脑袋的文侪:“哥……你抱抱我,好不好?”
“你咋了,脸色怎么这样?”文侪匆忙从床底爬出去,他捧起戚檐的脸,看见那人的嘴唇都在打颤。
“心脏疼。”
文侪没有犹豫,只赶忙伸手将戚檐脑袋压下来抱进怀里,问他:“缓和点了吗?你这般,是不是李策对周宣有点什么依赖心理?可当初柳未不是说李策讨厌周宣吗?”
戚檐被他抱着,极小心地喘气,他不能说——不是李策想抱周宣,是戚檐想抱文侪。
因此当他缓过来时,他径直钻进了床底,拿起那手电筒便朝上照,那床板上正贴着那起绑架案的后续——女童当场死亡,男童被成功救下。
“这么看来,姐姐应当是走了。”戚檐灵活从床底下钻了出来,“那么这屋中的女鬼都是李素的化身么……李策这受的打击不小啊……”
“这症状,估摸着也算PTSD了吧。”文侪见戚檐有些闪躲,于是卷起笔记本又敲他一下,“你躲啥呢?”
“我哪有……说起来,我对那谜题二有点眉目了。”戚檐摸了摸被文侪打的地方,笑说,“你打得越来越轻了。”
“说说你的想法。”文侪略过戚檐没头没尾的话。
戚檐正打算开口,没成想却被那老管家一个叩门给打断了。
没辙,睡呗,明早又是崭新的一天,就是文侪偏头看见戚檐撅着个嘴,不知什么意思。
***
这回戚檐起了个大早,那老管家和园丁依旧在楼下偷偷摸摸谈死人,只是这回他对那俩人没兴致了,只下楼同四婆拿了万|能|钥|匙来,咔嚓开了文侪的房门。
“哥、文哥——”戚檐坐在床边,先是隔着被子推文侪的腿脚,后来干脆摸着肩头给那人摇醒了。
文侪起床来了,倒是没有起床气,只是觉得有些郁闷——觉都睡不好,人到底为了什么活着?
“生气啦?”
“没气。”文侪将他推开,卷发有些蓬乱,“我去洗漱。”
戚檐见他方醒时的发懵模样可爱,寻思一人干活也无趣,于是跟在文侪身后走,那举止却险些叫文侪暴起抡他一拳。没办法,戚檐只能安稳地坐回床上写写画画。
“写什么呢?”文侪满脸清爽地回来,“今天从哪开始整理?”
“从‘病’上理。”
戚檐盘起腿说:“根据上轮咱们找到的线索以及老管家和四婆的口述,袁景、任怀、柳未、周宣都有病,因此都得吃药,目前没病的只有李策、老管家、四婆和俞均。”
“李策没病吗?”文侪锁着眉头,“一般这些共性的特征,应该不会落下主角的才是……不然他就得当鲜见的正常人。只是,照常理,占多数的是正常人,少数的则是疯子,如今这般对半分,叫咱们连哪方才是真正古怪的,都难以分辨了。”
“是这样……所以,我想再找找,看那三人有药没有。”戚檐反覆摁动手中圆珠笔。
“喂,你昨晚不是说你对谜题二有想法了吗?”
戚檐听罢哦了一声,随即撕下一张干净纸就要写,文侪却伸手拦住他:“急什么,复述一遍把细节理清了再动笔。”
“我先前想过‘割下的肉’指的是李策的断指,但我总觉着他对那手指的执念虽说深吧,却有点不够切题。我特别注意过他断指后的臆想,即便他对手指恢复的欲望强烈,却也从没恍恍惚惚看见过断指恢复如初的样子,所以我把那想法给淘汰了。”
戚檐开始默写谜题二。
【贰、我被割下的肉总变着法子长回我身上。】
“‘骨肉’在通常情况下代指的都是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不是没想过周宣,毕竟周、李二人也确实是沾点血缘的表亲,但昨夜瞧见李素相关线索后,我觉着还是指代姐姐更准确。这‘变着法子长回身上’即回归原位,死人归位,那便只有可能是通过臆想等形式吧?就像李策在他姐房间窗子外的喷的红漆一样,我也总能看到鬼魂,大概就是这么个原因。”
文侪没有其他想法,只将摁着戚檐笔的手给抽开了。
戚檐于是在纸上写——
【答:‘肉’指代具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即姐姐李素;‘被割下’指死亡;‘长回我身上’意味着死去的亲人总是以幻视、幻听、噩梦等形式重回李策身边,表明李策难以接受至亲死亡的事实。】
红圈如期而至。
戚檐看着文侪笑了笑,说:“哥,帮帮我,这局咱们把剩下的三个谜题也解开吧?”
“怎么就是帮你了?”文侪不理解。
戚檐笑而不答,只盯着楼下忙碌的老管家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等他们出门后,咱们会有几个小时的时间独自翻找这屋子。翻谁好呢?”
“明知故问。”文侪啧一声,“弄清任怀和那鬼老头的关系是首要的。其次,当时我们在杂物室的时候不是翻到一个烂果么?那玩意是整个阴梦里唯一与谜题四看上去有所关联的东西了。”
“谜题四是啥来着。”戚檐往嘴里倒了一口凉水,话说得有些含糊。
文侪懒得回答,只伸手去戚檐口袋里拿出那张默好谜题一至四的纸条,给戚檐指了指。
【肆、我留下一颗烂果,要它来日还我一颗好果。】
“想听你说话才特地问的,你却这般敷衍我。”戚檐长叹一声,“不解风情啊。”
文侪瞥他一眼,说:“不想说才专门这样的。”
***
由于大早上宅中人都醒着,不好下手,俩人只能在宅子里四处转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午餐二人也随便应付过去,一心想着在老管家带众人出门时上楼翻找任怀的房间。
可从面上看去,那二人好似并不着急,只慢悠悠等四婆神色张皇地说要出门买菜,这才把大门锁紧了跑回楼上。
与先前一样,任怀的卧室里最精致的便要属那张底头长刺的书桌。
“从哪儿开始找?”戚檐看向文侪,“你先前不是翻遍了?”
文侪将戚檐往后头推了推:“你去翻翻床底之类,我把这桌上线索摆出来给你瞧。”
戚檐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想说出口的话却生生憋回去没说,停顿一会儿,才想了句新的:“底头有刺,你小心些。”
“嗯。”
文侪全凭下意识应话,这会他已开始往外拿线索——斧头、锯子、剪刀、手|枪。还没完,他蹲身下去拔竹刺,直将那些个塞满其中的手指往外倒。
他把手一拍,正打算蹲身下去分析一通,却见戚檐不知俯身在看什么,于是问:“有新线索?”
戚檐抬手指给他看:“窗帘边有个血手印。”
文侪将窗帘绑起来,纳闷道:“这儿又没有窗,他装个窗帘有什么用?”
“呃——!”
那窗帘被文侪赫然一掀,竟露出一张嵌入墙里头的大脸。
——是那鬼老头。
文侪猝不及防地抖了一抖,只骂了声脏话,便拧巴着脸看回去。
然而那浮雕似的人脸这会并不看向他,单转着眼睛望向戚檐,老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戚、戚小少爷,好久、好久不见……戚少爷啊戚少爷……”
“戚个鬼,有话还不快点说完!”
文侪手里还抓着适才拧下来的竹刺,一副不耐模样,戚檐怕他冲动,赶忙拦住了。
“我、我还活着……没想到吧?你……我下回就吃了你!”
那鬼老头开始狂妄地大笑,文侪见状便一点不含糊地把那竹棒子捅进他嘴里,一个旋腿将那东西狠狠踹得更深。
“鬼东西,还想吃人……”
文侪深吸一口气,胸中怒意却只增不减。他心乱如麻,满脑子皆只有一个想法——他费心费力不就是为了叫戚檐活着?
他杀,他凭什么杀!特么的他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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