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 第163章

作者:花半拆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无限流 近代现代

凭什么?

凭什么局局叫文侪受苦?

把伤给他啊,叫他死啊,叫他痛啊!!!

为何总折磨文侪?!!

缩在他怀中的文侪痛得抽搐不停,眼泪与紫血都落在戚檐的肩头。

戚檐的胸膛剧烈起伏,眸子瞪着,忘了眨动,他神经质地冲进屋子里,粗莽地撞开了黄复与平大厨,撕心裂肺地喊:“四爷,救人!!!”

当文侪脱离他身子时,他才觉察自个儿出了一身的冷汗,像极了车祸那日。

彼时他叫那碾人的货车惊得跌倒在地,直折断了骨头。可他当初一点儿不觉得痛,只愣愣瞧着那当场死亡的人碎作一摊烂肉,又于恍恍惚惚之中被扯上救护车,回过神来时只若是在天寒地冻时候埋头扎入了冷水里。

不能死。

文侪不能死。

他当时默念着,而后晕厥过去,睁眼时这世上已没了文侪的踪影。

他连向段礼讨要二人的合照的胆子都没有,浑浑噩噩像是避鬼般绕着他与文侪的共友走。

生不如死。

他却装着不在乎,轻浮地将自我的躲避定义成了遗忘。

***

文侪身上的疹子褪去并未花费太长时间,其实症状同前几回大差不差,他不知为何这回戚檐的反应会如此大,醒过来后便拖着腿去找了戚檐。

那人关着灯缩在会客厅,见文侪来,便伸出只手牵他过去。

文侪觉着他应当想掩藏自个儿情绪,因此也没去开灯,只说:“我好着呢,你别耷拉个脸,要咒我似的。”

戚檐干笑了一声,声音哑得像是方哭过一场。

文侪有些忧心,便拿指揩了揩他的眼下,幸而没摸着水,便说:“怎么办?碾压这事估摸着是办不到了。”

“再简化点?”戚檐的口吻难得带了点不坚定的轻飘,“将死况还原的条件简化作卧轨,即在铁轨上自杀。死法随意点儿,怎么舒服怎么来……”

文侪原先拧着眉,想了片刻说:“我看可行。毕竟只要我死在了上头,火车第七日来时还是会将我碾压,死况说不准还是能还原,就当是赌一把了——走吧,不等了,现在就去。”

文侪兴致盎然地起身,袖摆却给戚檐揪住了,他说:“让我抱抱吧,我就不跟着去了。”

“胆小鬼。”文侪说着,也不给那失魂落魄的人拥抱,仅仅将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说,“这回若是能成,再给你抱吧,别总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戚檐目送那人的背影在门口的光亮中消失,只听后厨传来一阵清脆的哐啷响,便知文侪去那儿拿了刀。

***

漫天飞雪像是要吞没下方一切低矮的、渺小的事物。

文侪踩着厚雪朝铁轨走,期间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能在肉眼所及之处看见戚檐。

“说不来,还真不来。”

文侪哼唧一声,在铁轨上坐下。

冰凉的铁道既冰凉又硌人,他无奈笑笑,随即抓起了那把刀。他将手伸直,锋利的刀刃随着心跳一并蹭上了腕上动脉。

“噗——”

红色的血液洒下来,像是雪,又不像雪,总之叫他眼前的东西都模糊起来。

痛啊,他抛了刀,往后躺下,手落在铁轨上,叫那东西将皮肉给死死黏住了。

涌流的鲜血还来不及冻上便渗入了白雪之中,他阖上了眼,耳边却传来了火车驶来的轰鸣。

他笑起来。

值了。

***

“起先是刮了风,而后下了雪。你匍匐冰面照镜子,与河底的怪物四目相对。”

“你失声尖叫,惊觉——你即他,他即你。”

***

————[ !!!委托成功!!!]————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3】

【解四谜:已完成】

【查清宿怨:已完成】

【还原死况:已完成】

————[ 阴梦裂口扩大中…]————

***

从2019年夏至2020年冬,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们只用了六场阴梦便跨过去了。仔细算起来,甚至还不满42日,可连续进行的两场委托已足够叫俩人筋疲力竭。

在委托铺子里昏昏沉沉了不知几日,再睁眼时,大雪已染白了委托铺的小院。

文侪披着还留有余温的毛毯从卧室里探出个脑袋,懒懒地倚着屋门看庭中纷纷扬扬的大雪。

身后,戚檐忽然将胸膛粘贴了他的背,左手搂住他的腰,右手则将一本翻开的日记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随之下移,瞧见了一行整齐的字迹——

【《委托伍2000年鸿运饭店大少爷卧轨自杀案》】

***

【周宣2020年12月6日书,渭止老城时迎瑞雪。】

第147章

【周宣2020年12月6日书,渭止老城时迎瑞雪。】

***

我名周宣,生在1979年秋。

仅是个没有社会阅历的大学生。

我自杀于2000年,此外没有别的要说了。

*

在我十岁之前,我家庭和睦。

十岁之后,家庭依旧和睦。

我认为如此。

我认定如此。

*

1989年,也就是我十岁那年,我爸妈公司的货轮失事,赔得近乎倾家荡产。

或许是因为愤怒积压且难以排解,他们开始酗酒,对我的教育方式也发生了转变。

口头训诫变作了间歇性的殴打。

哪怕我什么错也没犯,仅仅是经过他们房前。

但是没关系,因为拳点过后,他们会抱住我,说他们爱我。

我知道,打是爱。

*

我住在饭店二楼,一楼是做生意的地方。

1990年,由于爸妈忙于处理货运公司的事务,便请四叔和大姨来帮忙经营一楼的饭店生意。

那一年,我迎来了第一个家庭教师。他叫平佑,见识很渊博,为人也友善。

饭店里渐渐地热闹起来,但我觉得有点不太方便。

因为爸妈说身上的淤青不能给外人瞧着。

他们说不止是客人和老师,大姨和四叔也算是外人。

*

1991年,我12岁。

暑期的某一日,四叔忽而颤抖地抱住我。他告诉我,李家绑架案今天找着人了——

李素死了,李策给警察救下来了,但是精神变得很坏。

我哭了,不知道是因为李素死了,李策病了,还是因为四叔抱得太用力,挤到了我身上大片的伤口。

*

1991年秋季开学测试,我的成绩一落千丈。

爸妈怀疑我谈恋爱了,我说我没有。

我也确实没有。

或许是为了找到理由,他们翻看了我的日记本,在上边找到了一个反覆出现的名字。

那是一个学长的名字,旁边还有零星几句我摘抄下来的情诗。

我那会儿情窦初开,他是我头一个喜欢上的人。

我是暗恋,没打算表白。

我也只是喜欢他,没想那么多。

后来我爸妈歇斯底里地抓着日记本怼到我眼前,斥骂我是个疯子、变态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爸那夜是往死里揍的我,他一边打,一边嚷叫着他的儿子绝不可能喜欢男人。

我被他俩揪着打了一夜,昏死过去再醒来时,面上五官没有哪一个是不肿的,血洒在地上粘稠一大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