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实况代理人 第277章

作者:花半拆 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无限流 近代现代

文侪敲了他一下:“你忘了守备库着火那回了么,你我一同去检查火势,你莫名其妙就死了,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因为我当时在你身侧。”

“不、不是这般迎合。”戚檐嘴角笑意更向上漫去。

文侪起先还在烦躁地拨弄桌上的钢笔,这会儿指尖骤然停下,他回头看向戚檐:“……你是说我们一块儿去死?”

戚檐点头:“殉情。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文侪呢喃:“倒也有道理……王虔怨恨自我对小白的冷落,埋怨的对象自然是他自己。我们二十多次尝试无果,或许当真是因为我们对他宿怨消解方式的理解不够透彻……”

一阵风吹来,有稀薄的腥气绕在鼻尖久久不散。文侪眨着眼,眼前闪过一行文本,正是戚檐背上那刺青【被石柱捆死的蛇】。

“如果自杀也不能解掉他的怨恨,那么他的执着点就很有可能不在自身,而在小白身上。小白生前,王虔对他的占有欲便近乎病态,他不要小白离开他,所以哪怕对小白的种种作为感到不满,他仍是忍受不了同小白分手。”

“要解他的怨,只有让他和小白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也就是说——他要具有主观意识的我们俩人,去扮演他和小白,去……殉情。”

文侪话音方落,长生艇内忽而爆发巨响。

“全体警卫戒备!【深水池区】‘溺死鬼’及该区多种生物逃出水池,难以定位。注意!该区生物皆具备极强伤人能力,请全体警卫速速……”

广播声还没播放完,戚檐便扯着文侪飞奔向【深水池区】。

二人十指紧扣,同一个个面露惊惶的生面孔熟面孔擦肩而过。

腥风掠面,腿脚在狂奔中发麻,渐渐没了知觉。文侪失了神,视野在某一刻变得狭窄,像是给雾气糊掉了多余的空间,只剩眼前人平整的白衬衫在随着步子略微晃荡。

曾装满古怪生物的巨池,此刻不起一丝波澜。

片刻后,只听扑通两声,水花四溅。晶莹的液体在脱离池子的那刻变作星星闪闪的花火,绽去了岸沿。

池水埋葬了两人。

戚檐伸手将水中愈发飘远的文侪揽进怀中。

文侪也不挣扎,隔着清水看向那对轻轻笑起的狐狸眼。下一刻,后颈霍然压来一只手,戚檐的唇落去了他的额间。

——这般亲吻无法交换呼吸,仅仅加速耗尽二人的呼吸。

他们没有任何交流,却在戚檐的唇离开的刹那,默契地松开了屏住的呼吸。

水流极迅速地灌入他们的身体,迫近死亡的痛苦很快叫他们忘却了一切。

溺亡如期而至。

至于走马灯——

不存在。

***

“大楼里空空荡荡,你脚踝的锁链,一步一响。”

“你泪汪汪爬过来,捧起块碎骨,却疯疯癫癫哭道——“我想活!!!”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你哭着,哭得像是蒙受冤屈的可怜人。”

“亲爱的,你为何哭?”

“我的尸体就在那儿,你的刀,上头还有血在落……”

***

————[ !!!委托成功!!!]————

【本次委托累计失败次数:32】

【解四谜:已完成】

【查清宿怨:已完成】

【还原死况:已完成】

————【阴梦裂口扩大中……】————

***

风,带着梅雨潮气的风。

渭止市区的风。

第249章

【王虔2024年6月27日书,渭止老城时睹梅熟】

***

我名王虔,生于1973年凛冬。

生前在房地产业打拚。

我自杀于2002年。

临死前在跳河和自焚两个选择间纠结了许久,最后定了溺亡。

***

我们一家三口,本来是正常、和谐的一家子。

爸说我长得像妈,妈说我长得像爸。

大家都说这样很好,我也是。

***

我憎恶着六岁的某个夏夜。

那夜没有恼人的蚊虫声,惊跑它们的是妈的歇斯底里与爸打砸家具的声音。

他们争吵的内容很简单,单是那夜爸能不能出门。

爸吼道——她回来了,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啊!

又问妈有没有良心,是不是人。

妈也吼,她说——那女人在娘家有吃有住,你心焦什么?

还说,别以为她不知道爸心底那些龌龊心思。

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女人”和“孩子”是谁,只知道那夜爸还是走了。

***

爸后来便很少回家,回来时,每每瞅见我便要抄起棍子揍。

哪怕我仅仅是缩在角落里,怯怯地冲他露了个笑。

我哭得嗓子哑,爸仍旧狠狠一棍子敲下来,说要怪就怪你妈,你长得太像她!

***

妈开始喝酒,酒一下肚便像换了个人。

她的长指甲抓破了我的脸蛋,瘦骨使劲磨着我被爸打出来的淤青。

有时,她会忽然掐住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什么那么像爸,为什么那么像那个出轨的狗东西。

我翻着眼,露出大片眼白,像是那些搁在岸边的死鱼的白肚皮。

我没开口问她什么是出轨。

却有了恨,我恨出轨的人和害人出轨的人。

我恨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

爸妈离婚打了官司,因为谁都不想要我。

由于妈没有积蓄,法院将我判给了爸。

那天,爸又对我笑了,他给我买了个绑着冲天辫的木偶玩,说要带我回新家。

路上他说腿疼,拿从凉鞋里冒出的一根脚趾顶了顶那冰冷的铁轨,说——坐下来歇歇吧。

我坐下来,他却没坐。

他说他要去拿钱,没钱买不了新房子。他还说,外边坏人多,我千万坐安稳了。

后来我再没看到他,倒听到了火车轰隆轰隆的声响。

轰隆轰隆——

是妈把攒了几天的衣服浸去盆里又拎出来。

是爸拿吹火筒吹着竈台底的柴屑与一星红。

我站起身,避开了,手中木偶却给疾驰而过的火车碾了个稀巴烂。

就像自从那夏夜后,我耳里的轰隆声都成了棍棒砸落时的闷声,与酒瓶撩过耳畔时的响。

***

小舅尤朔在隧道里找着了近乎被冻死的我,我哆哆嗦嗦地跟他说,爸迷路了,忘了来接我。

小舅很冷漠,说他不是迷路了,是不要我了。

我问什么是“不要我”。

小舅二话没说,扇了我一巴掌。

而后他恶狠狠拿袖子把自己的眼泪一抹,说,你爸妈不要你了。如果不理解“不要你”的意思,你就想,是舅的一百个耳刮子那么疼。

一个都那么疼,一百个我可能会死。

我流了泪。

***

那之后我都和外公外婆他们住。

在那儿,我认识了个与我一般大的小孩,叫许绊。

听说也是个被爸妈丢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