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天青
谁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颤抖的捂住了眼睛。
最终那个雇佣兵出去的时候脸色也没好到哪去,身上被赛斯弄出来大大小小的口子也不少,走之前还骂骂咧咧的飙车一串脏话。
要不是老板下了死命令不能动这批货的性命,他非得把跟死狗一样的赛斯的脖子都拧下来不可!
雇佣兵一走,躲在铁床后边的几人瞬间一拥而上,一边围上黄兔兔,一边围上了赛斯。
“赛斯哥,你没事吧?”
“哥,你还能动吗?”
“哥……”
怯懦的畸形人们惶恐不安的开了口。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过了好半天才有动静,不然这群人都要以为他流血流死了。
赛斯用力在地上撑了两下才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拖着痛到发麻的右腿一瘸一拐的起身,沉声骂道:“滚!”
他妈的,一群马后炮。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无可厚非,赛斯见多了,冷嗤两声。
就算一起上也打不过职业雇佣兵的一只手——下场只会跟那只蠢兔子一样。
赛斯移动背上的创口都撕裂得剧痛,他不敢靠在墙壁上,只好撑着铁床喘气,
血腥味顺着嗓子蔓延到喉头,一般人受不了这样的痛,但他只觉得心底爆裂开来的怒火和耻辱快把他给烧死了。
那双恶狠狠的眼睛在角落里,远远望去竟然比刚刚走掉的身上全是人命的雇佣兵还要可怕。
没有人敢再靠近——除了原本就坐在铁床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的那家伙。
但是闻烛的存在感实在是小得可怜,他的武力值甚至比不上长着一排细齿的红眼兔子,赛斯全当他不在。
闻烛确实对他们的争端不感兴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安静的牢房里,指尖上突如其来的瘙痒引起了他的注意,金色的蛇瞳轻飘飘的落在了手腕上的那截触手上。
脆弱而短小的幼态触手试探着缠绕上了那截纤细苍白的手腕,在发现闻烛没有驱赶后,得寸进尺的缠了一圈起来。
等到赛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背上幸存的几只触手已经把那条人蛇的手腕缠得密不透风了。
“……”
这种关键时刻,这玩意突然好上什么色?
赛斯正恍惚着,闻烛突然抬起手,尖利的指甲轻轻划过蠕动着的触手表面,
赛斯顿时被从尾椎骨升起的电流麻透了半边身子,引起一阵的战栗,他没分辨出这个陌生的情绪——那种没由来的淡淡的恐惧和臣服感。
“你……别弄它!”赛斯瞪着闻烛。
拙劣的勾引手段!
“还很幼小啊。”闻烛只是轻轻感叹了一声。
这么小就跑出来了,还跟了一个亡命之徒,
看来这些年新上任的王座,干得很一般。
触手感应到寄生主人的强烈招呼,并反馈了一个拒绝,亲昵的蹭着蛇尾,熟悉的庇佑的气息从闻烛身上传来,一种相当怪异的安全感。
下一刻,闻烛却伸手将这群撒娇的出手毫不留情的扯了下来,无可避免的扯到了赛斯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即使他现在的愈合能力已经强了很多,也防不住这种致残打击。
他疼得浑身发麻,头皮上的神经抽搐着。
没过多久,闻烛端了一个铁盘过来,上面装了一些简陋的医用药品。
看着漂亮的人蛇贴心的找到的绷带,赛斯警惕的看着他,哑着嗓子问:“哪来的?”
“守卫给的。”
消失了一晚上的守卫终于在雇佣兵大闹完牢房后又慢慢悠悠的晃了回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赛斯没迟疑,立刻熟练的包扎了起来。
“我看到了。”闻烛若有所思道,“那个消息是你透露给他吧?”
“什么?”
“你跟那头熊说的,能够逃出‘失乐园’的方法。”
赛斯垂下头,自顾自的把绷带缠紧了,才道:“我只是提供了一点他想知道的消息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出去,我可没逼他。”
闻烛对着头长满又短又硬的毛的棕熊有印象,昨天还把自己的食物分了一大半给赛斯:“是吗,你人还挺好。”
“当然。”
“所以那条路看起来失败了?”闻烛很喜欢寄生在他身上的那几条小触手,勾着指尖逗弄了一下,换来赛斯的一个横眼,他若有所思的感受着指尖的情绪,缓声道,“不过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赛斯背上的伤口涂不到药,他十分自然的把药瓶子扔给了闻烛,示意让他来。
毕竟一年以前,多得是前赴后继的人吵着闹着要给他涂药。
闻烛顿了一下,随手拧开药瓶,利落的淋了下去——这下可不比被生拔触手的痛要好多少,赛斯脸色顿时白了个彻底。
他好不容易缓过来,额头青筋暴起,身手死死的掐在闻烛的脖子上,喘着气暴戾道:“臭婊子,你他妈找死吗?”
蛇瞳平淡的落在他身上:“你拿他去探路,得到什么了?”
总不能是真的一阵毒打吧?
“关你屁事。”
闻烛轻描淡写的推开抵在脸颊旁边的刀子——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把这么明显的利器带到这个牢房里来的:“钥匙?”
赛斯暴怒的神色骤然变了个味儿,由于这一下实在是太突然,面部肌肉都没协调好,在脸上怪异的抽搐了一下。
“真聪明。”
闻烛职业病一下子就犯了。
那是一个温和而鼓励的语气。
赛斯瞬间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因为他直觉那双蛇瞳是穿透了他,好像在跟他体内的什么东西进行对话。
“你有病吧?”
一般这种话都是赛斯跟别人说,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说出来。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闻烛按住他的手臂,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指尖触碰让赛斯冷得一颤,尖锐而冷硬的蛇鳞覆盖在指尖,轻轻陷入小臂,“今晚?”
“……”
赛斯松了手,挽了刀花匕首就从肉眼可见的视线里消失了,他泄力靠在铁架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这条人蛇。
他没说话,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目前发生的一切,基本上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那个寸头雇佣兵把人收拾得这么惨,不只是这个牢房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料想被打怕了杀鸡儆猴的也没那么大胆子——所以今晚一定会成为一个防卫相较而言最松懈的夜晚。
如果想要跑,这是最佳时间。
赛斯的思维一向习惯剑走偏锋,他还很久没遇上像闻烛这样……这样思维契合的人。
极具侵略性的视线从闻烛的眉骨上的蛇鳞滑过,在殷红的唇色上停顿了一瞬,又粗略扫过穿着他外套的上半身,最后落在鳞片瓷白的蛇尾上。
“以后跟着我吧。”
这次不仅仅指的是在这片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了。
“你养得起吗?”闻烛失笑。
赛斯冷嗤:“来十个老子都养得起。”
第22章
听完赛斯的话, 整个地牢里相当安静。
所有人都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了刘扬临死前那幅皮开肉绽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可、可是我哥会、会来救我们的。”李重有些迟疑。
“那你就在这等着他吧。”赛斯不置可否,“然后等他救你一辈子。”
这个深蓝色眼睛的西方男人似乎真的有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懒洋洋的一句话让李重脸色骤变, 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哥是谁?”闻烛好奇。
“李冼。”黄兔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了闻烛旁边。
“你好点了吗?”闻烛把视线落在了黄兔兔的身上, 这只兔头人的治愈能力确实是罕见,“李冼是谁?”
黄兔兔看着闻烛一脸不为所动的迷茫, 惊道:“你还是融合种吗!”
当然不是了。
“F区畸形人最强者。”黄兔兔夸张的拿出她的两只毛手比划了一下, “传闻说他的战斗力可能和高级纯种不相上下。”
“天呐,”另外一个人听到这句话,顿时神色惊愕, “他得强到什么地步啊!”
闻烛靠在一边实在是插不上嘴,
什么高级纯种?
什么时候分上级的?
外面世界发展这么快吗?
闻烛脸上是真真切切的茫然,连赛斯都往这边多看了一眼,嗤笑着插了段:“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李冼的名头早就在F区真正沦陷为战区之前, 就已经打响了。
人类基地和诡物王国都向他递过橄榄枝,可惜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鲜少有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要不是李重跟他们一块关在这个牢房里,都没听说他还有个弟弟也是畸形人。
赛斯从不把希望寄予别人, 他不耐烦的搁下话:“选择权在你们,愿意走的今晚一起,不愿意走的就闭上嘴巴待着。”
一直等到半夜, 守班的人绕着牢房转了好几圈之后,看着杀鸡儆猴之后安分了不少的畸形人,十分满意的勾肩搭背的喝酒去了。
牢房里静悄悄的,算上来这群人都两天没合眼的, 脸上多多少少染上几分疲惫的倦意,不过精神都亢奋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