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天青
他气还没喘匀,手掌晦暗不明的拂过蛇尾上细密的鳞片,半跪下来顺着腰身和蛇尾亲了上去,引起闻烛的一阵轻颤。
裴青山倾身咬上了他的锁骨,留下一道道愤愤不平的红痕。
暧昧的喘气声回荡在落幕的余晖里。
叮铃铃——
门外突然想起一阵门铃声,随之而来又传出廖鑫有些迟疑的声音:“长官,你在家吗?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裴青山额头青筋猛跳,还没来得及发火,
身下的闻烛已经随手抄起一个花瓶就往门上砸了过去,“嘭”的一声巨响。
“滚出去!”
他哑着嗓子骂道,另一只手死死拽住了裴青山的衣领,不让他起身。
金黄的蛇瞳泛着一层血色,尖锐的牙齿抵住唇角,闻烛平日里总是摆在脸上的那幅温和清冷的面具碎了个干干净净,此刻看起来又凶又狠,十足的兽性。
“你这是醒了没醒啊?”裴青山皱着眉头,伸手探入他殷红的唇瓣,想去摸摸那颗变异的牙齿,却被温热的舌尖调情般的轻轻卷住,他顿时僵住背脊,那股熟悉的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廖鑫站在门口沉默了半天,思考——
刚刚骂他的声音好像是闻教授的吧?
随即又摇摇头,肯定是他听错了,闻教授那么温和有力的人,又不是他上司……
门内突然传来一阵巨响,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是关房门的声音。
廖鑫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单身大龄男青年仿佛身后有什么鬼在追一样的跑进了电梯里。
由于跑得过于急匆匆的,还撞到了正要出来的一个女人的肩膀,
廖鑫连忙说对不起,女人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也没理他,颤抖着匆忙的往锁口里怼钥匙。
廖鑫的视线奇怪的落在了她身上,直到电梯门缓缓关闭,女人的钥匙插进了锁空推开大门,才移开目光。
第42章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安全院顶层办公厅——
男人坐在落地窗前, 脸色看起来比军队官网上那张合影要沧桑了不少,花白的鬓角顺着蔓延开来,他抱胸看着面前两人, 语气质疑。
“两个……不对, 你还算得上融合种吗?”权骑扫了谢词一眼,抽着雪茄, 接道,“两个融合种又能成什么事?”
“你!”闻瑟咬牙上前, 被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拦住了。
如果闻烛和北斗局的人此刻在场的话, 肯定会迅速发现这人虽然跟谢词长了一张相同的脸,气质却与以前大为不同了,抬眼的时候, 总是让人无端想起热带雨林的毒物。
精神系诡物就是如此。
他想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展现出什么样, 他们看到的谢词就是什么样的。
“能不能成事儿还不得权上将您说了算?”谢词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手腕无骨般的搭在权骑另一条肩膀上,低眸意有所指道, “上将这条手臂想必连机械手也接不了吧?”
那是裴青山手底下的那把鬼气森森的唐刀斩断的。
“胜败兵家常事,我棋差一着心服口服。”权骑冷哼一声, “轮得到你们这群小贱种来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离间,您听听不就知道了?”
李冼站在门外, 兽瞳通过门缝往里边张望,姓谢的多疑的很,
不明白为什么把他带过来, 却又只让他看门,
明明他的五感诡化后灵敏的很,却不知道谢词用了什么办法,里边的人在谈什么, 他竟然一个字也听不清。
听完谢词的话,权骑沉默半天,语气难得带着点惊疑不定:“你确定?”
“当然。”
“这不可能!”权骑重新靠回椅子上,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这两个人,讥讽的笑道,“你们从战区来的吧,没听说大名鼎鼎的人类之光?”
这种人怎么可能跟一只诡物混在一起?
别说诡物了,他大概眼高于顶到连同类也看不上眼吧!
“那裴青山怎么会把他的伴侣藏得那么深?”谢词问。
“普通人而已,不想牵扯进来也难免。”
“他在您眼里竟然是这么体贴深情的人设啊。”谢词惊讶的啊了一声。
权骑陷入沉默。
这么说倒也是,裴青山能在一线战区来去自如,说得好听一点,是他恪守本心尽忠职守,
难听一点,真有这种无情无欲无念无求的人——那他还能称之为人吗?
这样一个人竟然把自己结婚伴侣保护得密不透风的,甚至他派了多少人都有去无回。
如此大的阵仗,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个普通人?
“想必您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失乐园一案结案后的那场述职大会。”谢词笑意盈盈的,“裴长官的证词是什么来着?”
权骑抿唇:“他下去的时候,一个黑豹诡化态的融合种已经解决掉了大部分的诡物,周岁正在朝人质进行攻击。”
“那个黑豹诡化态的融合种,不巧,正是我们‘红塔’来的新人,我试过他,他能力是不错,但远远达不到单杀那么多纯种诡物的地步。”谢词抛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猜想,“当时现场可只有他和人质闻烛两个人,您猜猜,这是怎么回事呢?”
权骑夹着雪茄的右手点着办公桌:“那些只是你个人的猜想。”
“权上将,您真的服吗?”谢词幽幽的吐出一口气。
无形的磁场宛如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投入了一枚石子,轻悄悄的溅起一层涟漪。
“他一个小辈,今天敢毫不留情的斩断您的一条左臂——只换了……嗯,多久来着,半年不到的监禁吧?没到两个月就被放出来了。”尽管那是因为塔口出了问题,但是谢词不在意,语言只是他的手段,精神干扰下,他能感觉到权骑不动如山的表面下已经掀起了细微的波澜,“以他在一线上的声望,明天安全局的这个位置坐着的是谁,还尚未可知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权骑一把掐住了咽喉。
闻瑟迅速起身,藤蔓从她身后宛如藤花一样展开,却被谢词抬手拦了回去。
“您看,我只是说说而已,就惹得您这么大的怒火。”权骑以前也是从军营里升上来的,手劲大到可怕,谢词的脸已经由红变青了起来,那道蛊惑的声音却经久不散的挑动着上位者的欲望,“他裴青山呢?说不定已经在想着什么时候,带着他身后那一群无知的追随者,跑到这儿来掀了您的椅子。”
良久,权骑松开了手。
谢词猛地落到地上,捂着嗓子咳了起来。
“如果他身边那位不是什么诡物,谢词,死的人就会是你。”权骑摩擦着抽屉里那柄光滑的枪杆,淡淡的威胁道,“你有数吧?”
“当然,用我微不足道的小命,换您的平步青云,我之幸。”
权骑嗤笑一声,不多言:“卑贱的东西。”
他岂会轻易全然信任一个诡计多端的融合种?
但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够一举推翻姓裴的在一线战区的霸权地位,他也为了人类的和平与自由做出了贡献,不是吗?
“您骂得对。不过……是孤注一掷还是沦落为被温水煮的那只青蛙,”谢词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您说了算。”
“你要什么?”权骑不信什么幸不幸的,天下攘攘为利而来,反而让他安心。
谢词微微侧头,闻瑟里面有眼色的出去了。
屋内陷入几秒钟的寂静——
“我要闻烛,”谢词勾唇,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笑,“他身上有个很重要的东西。”
“哦?”权骑转动枪杆,“有多重要?”
月色下,谢词灰败的脸色显得格外鬼气森森,血色从眸低侵袭而出:“重要到就算把他扒皮抽骨,也得拿出来。”
权骑扬声大笑:“合作愉快。”
“您扳倒裴青山,我剖了闻烛。”谢词笑道,“当然,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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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横这几天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一闭上眼就是漫天的血腥和看不见边际的悬崖,
一道坚/挺高大的身影,朝着他笑,他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山崖,山崖底下是沸腾的岩浆。
——死寸头,还来找老子做什么?
——不是你自己情愿上赶着去送死的?
好不容易磕了点药,逼自己睡过去了,
却被一阵恼火的铃声吵醒。
“喂?他妈的谁啊?看没看到现在几点?”翟横眼睛都睁不开,怒气冲冲的骂了句傻逼。
里边半天没听到人讲话,只有一串诡异的呼吸声。
他又骂骂咧咧的把手机挂了。
一分钟都不到,又打进来了。
“没完没了的是吧!”翟横咬牙,“哪儿来的孙子?说话!”
“……”
对面依然是一片寂静,
大半夜的,不到五点,阴气寒凉。
翟横撤开手,眯着眼睛看到了手机屏幕上一串没备注的电话,IP地址是临京,想了想他单薄的人际关系,试探的叫了个名字:“裴青山。”
“嗯。”
“你神经病吧?”翟横毫不客气,“我们是什么能够半夜聊天的关系吗?”
“翟横,你之前说你……”裴青山的嗓子有的嘶哑,大概是烟抽得不少,话说到一半又憋回去了。
“我什么?”翟横的起床气慢慢散了,不耐烦的揉了揉乱七八糟的脑袋,“你被夺舍了?这么婆婆妈妈的。”
“没什么,想你了。”裴青山把烟灭了,“挂了。”
“傻逼啊,神经病!”那边翟横听到他这句话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老子是不是说过了,做到北斗局那位置上的人迟早精神失常!”
这不是,又疯了一个。
“你现在醒了?”裴青山无奈的放下电话,五指抓住脸面前晃动的尾巴尖,摸了一把细密的鳞片,“看来是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