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天青
闻烛咬着牙,只感觉到隔着一层布料,坚硬的鞋尖胆大包天的蹭到了他的大腿根附近,就在光天化日的会议桌底下——但凡修格斯停下他慷慨激昂的陈词,往底下随便瞅两眼,就能看到两个人紧贴着的腿。
如果他现在转过头去狠狠瞪裴青山一眼或者揍他一顿,肯定是都是有点过于突兀的,闻烛只能先攥着拳忍。
谁料姓裴的实在是个色胆包天的混账,冷硬的鞋尖越发得寸进尺,
闻烛冷笑一声,曲腿向外顶开作乱的腿,两条长腿就当着第三个怪物的面,在一个木桌板下交锋了起来。
最后还是以闻教授略胜一筹,找准机会提膝不动声色的踩在了裴青山的大腿上——
等等。
闻烛突然清醒一瞬。
裴长官总是自称什么自律健将,一年365天都在精准的摆弄他身上的肌肉群,没有一块皮下组织不是硬邦邦的,
但很显然,即使隔着一层布料和鞋底,闻烛也能感觉到不似肌肉的柔软。
踩到哪了,不言而喻。
空气顿时变得诡异起来,除了还在喋喋不休的修格斯,两个人的背脊都硬的不太正常。
闻烛原本还使了点劲儿的脚踝顿时一僵,连带着踩在实处的腿都觉得发麻,就在他反应过来打算不动声色的收回来的时候,一只带着厚茧的手掌攥住了他的脚踝,抵住了他要往回收的劲儿,甚至更往前拉了一点,闻烛甚至能感觉到下陷的触感。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金色的蛇瞳猛烈的收缩了一瞬,难以言喻的通红瞬间顺着后脖颈的肌肤就蔓延到了耳根。
“很热吗?”
修格斯就算再蠢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记得闻烛的领域是雪原,确实贪凉?
“你怎么也出了这么多汗?”修格斯看着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薄汗的裴青山,愕然道。
他是长在岩浆里怪物,对外面的温度触感失调,不然他一定能发现,这完全跟温度的关系不大,
是有人自己玩得花。
裴青山已经在修格斯开口的那一瞬间松开了闻烛的脚踝,闻烛慢条斯理的收回腿,表情平淡的点头道:“确实有点——我去喝口水。”
“我也去。”裴青山底咳一声,跟修格斯对上视线,后者朝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一人一诡的视线在空中重新错开。
第85章
十分钟后, 两个人对着镜子照了照如出一辙的唇瓣,都默默地不约而同打算待一会等不明显了再出去。
不然修格斯问起他们要怎么说?
在厕所看对方不爽打了个嘴炮但是是物理意义的吗?
“你为什么还在这?”裴青山靠着水池,眼睛眯起来, 审时的眼光扫在闻烛的身上。
“听我解释。”
“你只用解释为什么你还没回安全院, 以及为什么修格斯说你告诉他我是卧底这两件事。”裴长官条理清晰,丝毫没有被刚刚闻烛顺水推舟的吻给打乱阵脚。
“他让我拿出一点诚意。”闻烛勾了勾唇角, “拿你做我的投诚状,不好吗?”
裴青山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 他双手抱臂, 垂着眼皮瞥闻烛,看上去压迫感极强:“你想先让我出局?”
“无论我有没有告诉他,修格斯都不会真的相信你。”闻烛用冷水浸了浸还留有余温的肌肤, 直到它不正常的绯红完全褪下, “我只是说了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已。”
“那是我的事。”裴青山冷哼一声。
闻烛很少有跟什么东西并肩作战的经验,所以他遇到事情只会下意识的尽量把人往外推,裴青山能理解, 但不可否认,闻烛的这个习惯十分不好。
眼看裴长官的脸色还是臭得要死, 闻烛掏了掏口袋,手里不知道从哪攥出来一条银色的链子, 裴青山的余光瞥到了链子上挂着的银色戒指上,眉毛难以抑制的挑了一下。
“怎么在你这?”某人嘴硬道,“我不是扔了吗?”
“下次再演这种劣质的戏份, 把婚戒放到了别人那里,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听明白了吗?”人形怪物嘴里说着血淋淋的威胁,却伸手把人拽了下来, 解开链子,轻轻的扣到了裴青山的后颈。
裴青山的头几乎靠在了闻烛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环绕着他的鼻腔,让裴青山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清澈了不少,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愿金色的太阳永远保佑你。”闻烛轻声说。
裴青山不知道想到什么,扯蠢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是人,金色太阳也保佑人吗?”
“你是王座的仆人。”闻烛说,“它会酌情保佑的。”
“这么厉害。”裴青山笑了一下。
“修格斯之所以根本不信你还愿意和你合作,是因为他知道你的软肋太多了。”闻烛把银戒塞进裴青山的衣领里,看着他乱七八糟的领子又压着眉头给他理正,嘴上还不闲着,“安全局的那帮废物、前线战场甚至说整个人类世界,都能变成他的人质——你见过他的领域,跟我一样,有范围巨大的杀伤力。”
裴青山就这样,一直垂着眼皮盯着闻烛,半晌才道:“那你呢?”
“我没有软肋。”闻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在遇见你之前。”
似乎不够严谨,闻教授不太满意,紧接着又补充一个更具有说服力的条件:“至少只剩你一个。”
盯着那双金色的蛇瞳看了半天,裴青山叹了一口气,把脑袋埋在他的肩颈里,闷声:“闻烛,你是不是在跟我表白啊?”
“什么?”人形怪物不明所以。
炙热柔软的触感从锁骨往上轻啄,顺着闻烛修长瓷白的脖颈,吻到了唇角。
闻烛推了推他:“不行,我们已经待得够久了。”
修格斯还在外面!
“没关系,不差这一会。”
众所周知,发/情期刚过的纯种们是抵挡不了此等美色的,闻烛脑袋晕晕乎乎的就把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就被一双手掌扣着腰身托了起来,坐到了水池边上。
唇齿和舌尖在口腔中不断的搅动、融合……
一股怪异的甜腻却突然从舌根冲了出来。
闻烛刹那间睁开了眼睛,对着横冲直撞却图谋不轨的舌尖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夹杂着那股怪异而不详的甜腻在他的口中弥散开了。
“裴、青、山!”这会蛇是真的发怒了,瞳孔都竖成了细细窄窄的一条黑线。
裴青山被猛地推开,水池角落摆着的一个玻璃杯被打到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蹭上的血迹,才笑道:“还你一次。”
不知道这狗日的给他下了什么东西,闻烛撑着水池双眼就已经开始眩晕,他抬手幻出一把冰弓,下一秒却无力的脱手而出,在半空中被裴青山轻巧的截住了,又在他手心里迅速消逝成了蒸腾了水雾。
裴青山没看闻烛,只是盯着手心里消散的冷雾,看不出来那双眼睛到底在想什么。
闻烛靠在水池上,眯着眼睛维持最后一份清醒,狭窄而凝涩的空间里却陡然传来一阵掌声。
修格斯等了好一会,才等到裴青山传来的暗号,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赞叹道:“厉害,真是有手段啊长官。”
“连这么个冷漠自私的纯种都能被你骗到。”他意味深长道。
裴青山谦逊的摆摆手。
“裴青山!”
这条蛇大概是被气狠了,平日里那些阴阳怪气的毒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咬牙虚虚的叫着他的名字。
裴青山轻易的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闻烛,手臂被纯种尖锐的利爪抓出一道道血痕也毫不在意,
闻烛最后看到的,只是一个紧绷着线条的下颚。
潮湿、昏暗、眩晕……
乱七八糟的情绪包裹着不太舒适的体感,把闻烛砸得头晕眼花的。
一束刺眼的阳光正巧落在薄薄的眼皮上,布在眼皮上的青筋轻轻的跳动了两下,随即又没有了生息。
黑暗中,男人啧了一声,从地上扣出一个小石子,精准的隔着一条过道,砸到了闻烛的脑袋上。
漂亮怪物这才舍得悠悠转醒。
闻烛睁开眼睛,金色的蛇瞳警惕的锁定了暗中的另外一个人形怪物,但他头昏眼花的,看不分明。
手上脚上都被扣上了一条沉重的锁链,这些玩意当然关不住他。
闻烛压紧眉心,但是不知道裴青山对他做了什么,闻烛这会手脚发软到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喂。”
死寂的氛围来传来一道嘶哑的男声,闻烛没理会,继续摆弄手上的锁拷。
“啧,还是个哑巴?”
男人见他不死心,半晌又悠悠道:“没用的,你被他们注射了东西,短时间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比你强。”闻烛张嘴讥道。
“会说话啊?”男人惊奇的走到牢房边,光浅浅的落在他的脚下,闻烛这才看清这个人的轮廓,竟然是个人样儿,“喂,小怪物,你是怎么进来的?”
谁小?
他吗?
闻烛只有喊别人小怪物的份,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喊他。
寸头男人打量着闻烛,除了看出他有一张很符合人类审美的怪物脸之外,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了:“你从哪来的?”
“你猜。”闻烛解不开锁拷也不费劲了,靠着墙壁养精蓄锐,等着一会给第一个踏进这个牢房的人吃点彩头。
寸头男人不知道是被关得太久了还是怎么样,格外话痨:“喂,你是不是从外边被抓进来的?看你样子,不是从红塔来的吧?”
“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其他的怪物。”寸头男喜滋滋道,“巧不巧,我以前也在人类里头待过一阵。”
“喂,小怪物,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翟横的人?”
“不认识,少说话。”闻烛不耐烦道。
“脾气还挺大。”寸头男人悻悻。
这纯种的气息他有点熟悉,但是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久了,很多记忆都是错乱的,他只是太无聊了,隔着一个走廊,就像是看电视一样有趣的观察着闻烛的动作。
直到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寸头男人才发现他的眼皮轻微抽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裴青山走了进来,两人隔空对视一瞬。
“不解释吗?”
很难得,裴青山以为自己进来的第一下应该是闻烛摔到他脸上的铁链子,没能被生锈了的粗链子扇一巴掌,难得的脾气爆的诡物控制住了自己杀人的欲望,裴青山却好像还十分遗憾了叹了口气:“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