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醒 第59章

作者:林啸也 标签: 近代现代

“我好累,不想走,你自己去吧。”

陈乐酩赖唧唧地往浴缸里一躺,整个人化成一瘫猫饼。

这要搁以前余醉绝对就地把他衣服一扒,热水一开,让他顺便泡个澡。

但今天不行,还有正事要干。

“不去也出去。”他踢踢弟弟的小腿。

陈乐酩撩开一边眼皮:“干嘛?”

“我尿——”

“啊!”陈乐酩一个猛子蹿起来捂着自己的耳朵往外跑,“我真是怕了你了!”

余醉盯着他的背影一路消失在门口,走过去关门、上锁。

调笑的神情瞬间褪去,他转身背靠门板,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视线落在洗手台上。

那里放着一只他没见过的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化妆品。

粉底、眉笔、腮红,还有好多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全都是没拆封的。

什么时候学会化妆了?

余醉回想了下这两天弟弟的脸,确定没擦东西,不然他一碰就能发现,但眉毛确实少了一块,大约四五根的样子,他还以为是磕哪儿了给蹭掉的,原来是自己修的。

因为要追求喜欢的人所以想学着打扮自己了吗?

余醉忍俊不禁,觉得弟弟原本的样子就很好。

不过如果感兴趣想化化妆也没什么,反正以他那个性子化不了两天就会因繁琐的程序放弃。

他从包里找出那把修眉刀,薄薄一片,不算锋利,对着手腕狠狠割下去。

破皮了,但没流血,只留下一道青白的口子。

锋利度至少在10微米以上,但如果增加力道和次数,想要割破血管也不是不可以。

“啪”,掰了。

他把断成两半的修眉刀放进口袋,又去检查包里其他东西。

眉笔,一头带尖的,掰了。

小镊子,整个都是尖的,掰了。

一根细铁针,不知道干嘛的,掰了。

牙刷,手柄的部分太扁了,很容易削成刀,也掰了。

余醉检查一通,把能掰的东西都掰了,掰完把几位幸存者原封不动地放回化妆包,又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橡胶头牙刷给弟弟换上。

然后他用手一撑,跳上洗手台,打开天花板第二块格子,从里面拿出个摄像头。

旧电池没电了,他换上新的。

第33章 得寸进尺

当天晚上,余醉消灭了家里所有的安全隐患,记下零食柜被吃空的零食种类,将雨具和防滑鞋放在玄关显眼的位置,最后还带走了垃圾桶里的垃圾。

陈乐酩对此全然不知。

化妆包里的东西是尹潼帮他配的,里面都有什么他还没余醉清楚。

刷牙的时候确实发现牙刷好像不太一样,低头一看,哇!小青蛙手柄!于是刷得更加起劲儿。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各忙各的。

余醉帮靳寒筹备海灯节,陈乐酩则忙着渡劫。

他们学院组织了一个大学生寒假社会实践活动,可以加社会实践学分。

说是自愿参加不强迫,但没这部分学分就毕不了业。

活动地点在一个相对落后的山村,四人一组走访街道,做民生调查。

这是高级一些的说法。

直白点讲,就是在大街上拿着话筒随即抽选幸运观众问人家过得幸不幸福。

陈乐酩觉得这活动挺欠揍的。

零下十度的天气,又临近过年,这个温度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忙忙碌碌行色匆匆的农村人,谁不是为生计奔波的?问人家幸不幸福无疑是戳人痛处。

别说别人了,陈乐酩自己都不幸福。

村里条件不好,他们住在旁边镇上唯一一家旅馆里,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住了七个男生,晚上打呼噜磨牙放屁声在脑袋边跟音响似的3D立体环绕。

吃上更不用说,一天三顿盒饭,白菜猪肉和冷冻鸡腿。

他们轮班休息,每次等陈乐酩那组去吃饭时,白花花的肉片上已经凝固一层猪油。

就这样缺吃少觉地度过两天,终于熬到活动结束。

最后一天上午自由活动,陈乐酩坐在个树墩子上给余醉打视频。

视频一接通余醉就沉下脸。

好好一个孩子撒出去,怎么搞得跟捡破烂的似的。

衣服是脏的,围巾也没系,光秃秃的脖子露在外面挨冻,下巴都尖了,小脸惨白惨白的,黑眼圈堪比熊猫,头发上还夹着两片不知道从哪来钻来的草屑。

“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余醉话里明显带着气。

他也不可能不气。

陈乐酩住院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穿最小号的病号服裤腰那里还空出一大截。

这两个月他花了多少心力去养?

每天让阿姨煲一盅汤给弟弟送到寝室,怕煲汤的食材不新鲜,他特意买了座山庄,养了一院子鸡鸭鱼鳖,喝完汤后临睡前还要来一杯鲜羊奶。

弟弟一天三顿吃什么他都要过问,哪种营养少了当天一定给补上。

怕弟弟晚上做噩梦,他整宿整宿地抱着,弟弟一夜好眠,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好不容易把弟弟的气色养好些,脸上身上都长出一层软肉,不管是抱还是揉手感都很好。

才好没几天,又给折腾回去了。

陈乐酩倒没觉得有什么,除了脏点累点吃不饱睡不好之外还挺好玩的。

他不给余醉讲自己这两天吃的苦,只说遇到的有趣事。

手里抱着块火烧吃得很快也很急,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好几次差点呛到。

余醉看不下去了:“他们不给你吃饭吗?”

陈乐酩一愣,嘴里东西都忘了嚼,还以为他说自己狼吞虎咽吃相不好,小口小口地咽下去:“我太饿啦,我平时吃东西不这样……”

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的可怜腔调,让余醉心里更加难受。

“我没说你吃东西不好看。”他强压下火气,“这种活动以后别参加了。”

“怎么啦?”

“糟践人。”

“哪有那么夸张,大家都这样。”

陈乐酩从背后掏出瓶矿泉水,拧开喝两口。

余醉看见:“凉的?”

“嗯。”

“去换瓶热的。”

陈乐酩不说话,眼睛眨啊眨。

余醉气笑了:“连热水都没有?”

“有的。”陈乐酩心虚,“旅馆有热水。”

有怎么不喝?

余醉不用问就知道。

他嫌旅馆的水有味道。

热水器烧出来的水有股味,陈乐酩从小就不喝。

每次出去旅行余醉都会随身带一个烧水壶,买矿泉水给弟弟烧。

他从不嫌这样做麻烦,更不会抱怨:别的孩子都能喝为什么就你不能喝?

每个人的舌头对味道感知的程度都不一样。

他能喝出别人喝不出的怪味道,已经很可怜了,干嘛还逼他。

“怪我。”余醉说。

“嗯?怪你什么?”

怪我送你走时光顾着接吻,没给你带个烧水壶。

他从烟盒里叼出根烟,没点,就那么咬着尝味道。

“下午回来?”

“嗯嗯。”

“几点到?”

“五点左右。”

“回你那儿还是回我这儿?”

这就迫不及待和他见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