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日出 第45章

作者:何暮楚 标签: 攻宠受 年上 HE 近代现代

只是没过多久,蒋鸷就觉察出戚缈的肩膀在轻颤,他以为戚缈快到顶峰,然而胸膛覆上戚缈的后背,当戚缈过速的心率一下一下地叩上来,比起快意更像是紧张。

“怎么了?”蒋鸷当即焾燃床头夜灯,可视野明晰时,不用戚缈回答,他已先一步得到了答案。

那一刻蒋鸷完全无法自控,戚缈心头的颤意像传染至他的目光,他按在戚缈腰窝的手指也失了力道。

盈盈灯光下,那条盘踞戚缈后颈下方的红尾蚺再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傲然展翅的猎鹰,戚缈埋首蜷缩,它就收翼紧拥,戚缈仰颈挺背,它就陪同飞行。

迟迟得不到他的反馈,戚缈侧过头来,弯起笑眼时还未眨落眼睫泪雾:“好看吗?”

随后自问自答:“是好看的吧,你都震惊到弄我腿上啦,好湿,这次应该不是我不小心尿了吧。”

伴着他回头的动作,肌肉牵扯着那只猎鹰也在轻缓扇翅,沿线薄痂无声诉说它诞生时承受过的疼痛。

蒋鸷骤缩的瞳孔一点点柔和下来,他想触碰,指尖还没落下,最后还是拐了个向伸向床头,抽取两张面巾纸很轻地擦净戚缈的腿:“疼不疼?”

“不疼。”戚缈很乖顺地趴在枕上,“你摸摸看呢。”

“结痂了。”蒋鸷垂眸,即使眼神代替描摹也怕不够轻。

“真不疼,纹的过程我都差点睡过去了。”戚缈说,“我只觉得它在为我啃噬掉那条蛇……虽然我没法亲眼看到,站镜子前打量也费劲。”

“好不好看?”戚缈又问了一遍,“Falcon.”

蒋鸷没说话,低下头,用亲吻接住了这份来自上帝的礼物。

第62章

说不准是被戚缈同化了怜悯心,还是因为起早了思维混沌不清,次日蒋鸷从戚缈家离开取车,看到那只小狸花慵懒地卧在他的车顶盖上甩尾巴,他突然就改变了想法,决定不等下一次。

狸花在猫界智商排行榜是否位列第一还有待考证,但这只很有灵性,像辨别得出谁是车主,蒋鸷一靠近,它就从车顶跳下来,轻盈落在蒋鸷鞋边,而后四爪朝天翻出了肚皮。

蒋鸷蹲下,看它左右翻滚蹭来蹭去地示意,没忍住笑出声:“他教你的?”

猫不会回答,收着指甲想要抓挠他的裤管,蒋鸷逮着时机一拎它后颈,打开副驾门放到脚垫上。

就近搜了个宠物诊所,蒋鸷把小狸花送去体检,等待的过程到门外通了几个工作电话,再折返回去正好能把猫接走。

拎着袋早餐到家时,蒋为萤刚洗漱完翻冰箱,蒋鸷把早餐搁桌上,点他母亲:“富贵命。”

蒋为萤转头看见他抱回的猫,很惊喜,蹲到地上爱不释手地摸,抬头问:“这是你上次视频里说的那只?”

“不是,”蒋鸷挨在餐桌旁看他妈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逗猫,“那个更可爱点。”

“我早跟你说了嘛,毛绒绒的摸起来手感舒服多了,你之前养的那个冰冰凉凉的,好吓人。”

蒋鸷不跟她打哑谜,单刀直入道:“还记得那次我跟你说在查一件事吗?”

蒋为萤说记得,蒋鸷接着又问:“那还记得我说要追一个人吗。”

母亲是能第一时间感应孩子情绪的,蒋为萤从他松弛的姿态和语气中直觉他要说好事,猫也不玩了,撩了把头发站起来:“你知道的,妈妈年轻时受过刺激,只听得了好消息。”

“嗯。”蒋鸷就笑了笑,“查明了,也追到了。”

转身把早餐从袋子里给蒋为萤端出来,蒋鸷让她边吃边听,聊起戚缈来他收不住嘴,保不准他妈要饿一上午肚子。

去年秋末到今年夏初,统共不过半年多,细数下来却哪个细节都舍不得遗落分享。

蒋为萤没那么传统,听到对面是男孩子也没大惊小怪,只是得知戚缈少时遭遇后皱了眉头:“姓纪的真是没少祸害人,心眼子都长肛门上去了吧,又脏又恶又臭真是一个没少沾。”

难为受艺术熏陶几十年的母亲骂得这样粗俗,蒋鸷提着嘴角乐,想象不到以后要是让戚缈跟母亲相处下来,会不会也学得这样伶牙利嘴,戚缈就是太有素质了,绞尽脑汁憋红了脸也只能挤出一句“狗屎”,要是以后跟人拌嘴,落败之余估计还得把人逗笑。

“你别光笑呀。”蒋为萤用美甲戳他手背,“你怎么不把人带过来我瞧瞧?你这不是让我这趟白回国了吗?我明天上午都要飞了……哎你真是,要不我改签吧?”

“我给他说了到时给你送机。”蒋鸷说,“我不想他带着压力来见你,顺其自然就行,等他下个月放暑假了我带上他到英国玩一阵子,你收拾好房子正常招待,跟他遛个狗参观下画室,他就懂你心意了。”

“哎呀我知道。”蒋为萤咬着叉子幻想,“我会端出我最温柔可亲的一面去迎接他——”

“大可不必。”蒋鸷无情打断,“那天你在灵堂上耀武扬威语惊四座,他也在场。”

“……”蒋为萤很想拿叉子扎他手背。

蒋为萤飞英国当天是个无云天,阳光毫无遮挡地铺洒在大地,室外稍微动一下就能挂一层汗,戚缈出了地铁骑车到蒋鸷的公寓,大堂的冷气争先裹上来,舒服得他呼了口气。

他到得早,坐在大堂角落的沙发里等,原本蒋鸷说要出发的时候顺路过去接他的,他不让,说好的一起给人家妈妈送机,反过来专程接自己一趟不像话。

昨晚蒋鸷要在他家过夜,他也不让,夹着一屁鼓的东西强行聚起意志力把人推出门去,不想在无形中给蒋为萤留下不好的印象。

再说他也不清楚蒋鸷有没有向蒋为萤言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说还好,他有一百种方式暂时掩饰自己的身份,说了的话,他不知如何去解释她儿子在他家留宿的原因。

毫无意义地忧虑一堆,戚缈还是庆幸昨晚保持理智把蒋鸷劝了回去。

亮起手机,戚缈想给蒋鸷说一句到楼下了,思量几秒后把打好的字删掉,以免有心的报备成了无心的催促。

他翻看着手机消闲,昨天纪望秋给他发了旅游的照片,其中夹杂着一张自拍,纪望秋又把头发染成了粉的,像是回到了过去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染好之后庄意泓一直盯着我看,我怀疑他想找机会抨击。”纪望秋说,“不过他已经很少呛我了,也没天天压着我学习,该不会是铆着心思让我先甜后苦吧。”

戚缈发现纪望秋原来也有在感情中迟钝的时候,可能身在局中的都这样。

回想起来,他未开窍时也同样不例外——

临时加单的椰子盅,雪茄室暗道外的驻足目送,谎称酒店附赠的开心果蛋糕,参与晚宴的名额……

他以为一视同仁的好意,其实是对方用心良苦的设计。

纵然算不清那些细节里纯粹的好感占了几分,把他当成掩体以供蒋鸷在设局之余能暂歇一口气的私心又占了几分,但那些都已经变得不重要。

因为曾经的真真假假,都是如今坚固城墙上的一砖一瓦,每个部分他都百般珍惜。

“戚缈。”

电梯口那边蒋鸷在喊他,戚缈霎时回神,腾地站起来,肩头的书包随动作滑落到臂弯,快要坠地时被他一把薅住肩带。

印象中那个在灵堂里红裙张扬气场强大的女人,此刻穿着简单的白T和修身仔裤,蹬一双出行方便的平底鞋,她抓着宽檐防晒帽冲戚缈招招手,脸上笑容随和可亲。

戚缈小跑过去,心里有些懊恼,出门的路上明明在脑中排练过千百遍,结果见了面还是表现得不够沉稳。

不过和蒋为萤的相处比戚缈想象中的轻松,蒋鸷在前面开车,戚缈就在后面陪蒋为萤聊天,他做好被盘问关系或探询背景的准备,可蒋为萤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他看手机里拍的小猫视频,笑着说蒋鸷告诉她摸过比它更可爱的猫,她很好奇。

戚缈难得面红耳赤,不知蒋鸷半真半假地给她透露过多少,就挠了挠鼻梁,说:“世上没有不可爱的小猫。”

蒋为萤笑起来,认同道:“是啊,不过Falcon以前对这些温暖的小东西不感兴趣的,不知道哪天开始就转了性子。”

“从知道戚缈害怕蛇的那天起。”原本蒋鸷正专心开着车,冷不丁插了句嘴。

这无疑是表明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戚缈吓了一跳,搭在背包上的手都下意识收紧。

但蒋为萤貌似没听出来,挽着戚缈的手臂深有同感:“我也害怕呀,之前他还趁我敷面膜故意把蛇往我腿上放,很坏的。”

说完儿子坏话,她拍拍戚缈的手臂:“怎么啦,包里藏了什么宝贝东西,捂得那么紧,可不可以给妈妈看看?”

她讲得无比自然,戚缈却一下子眼眶发热,舌尖抵住上颚,强忍住呼吸好一会,才把某种上涌的情绪压下去。

他没去过国外,不懂这是否属于语言上的文化差异,却在这一刻装傻充愣地把它当作客观存在的事实。

于是所有的举棋不定和小心翼翼都有了充分的理由,戚缈扯开拉链,拿出一盒特地早起出炉的纸杯蛋糕,说:“是我自己做的蛋糕,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口味……原本打算到了机场再给的,到英国的飞行时间长,您饿了可以尝一下。”

饶是蒋为萤从见面开始就游刃有余地把握着恰当的分寸,这个预想之外的环节还是让她当场轻怔两秒,随即惊喜地“哇”了声:“做得好漂亮,快让我拍个照片,到机场就碰不上这么合适的阳光了。”

蒋鸷也没料到,看了一眼后视镜,说:“妈你肯定喜欢吃,戚缈做这个不会很甜,你这几年不是控糖么。”

蒋为萤正举着那盒蛋糕多角度拍摄,夸张得像把它供成了艺术品:“什么,我以为我是第一个享有的的呢。”

蒋鸷打了转向灯,拽着方向盘驶向航站楼:“没办法,近水楼台。”

与蒋为萤的相处过于愉快,以至于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戚缈都觉得短暂异常。

分别时蒋为萤张开手抱了抱他,说下个月她办画展,一定要和Falcon过来看。

那么纤瘦的双臂不知为何会有如此让人心安的力量,戚缈的舌尖又抵住上颚半晌,说“好”。

直到目送她挥着手消失在安检口的人来人往中,戚缈仍是直愣愣地瞧着那个方向,肩上的书包又滑到了臂弯,他没管,恍惚中觉得蒋为萤挽在那里的温度还没消散。

很突兀地,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那些相似的体温也曾落在他的头顶,当他用彩色蜡笔歪歪扭扭地画出一张母亲节贺卡时;也曾抚过他的脸颊,当他蜷在被窝中陷入浅梦时。

蒋鸷摘下他的书包拎到自己手里,另一只手牵起戚缈离开航站楼:“走吧,回家看看小猫。”

那些片段转瞬即逝,只剩交叠的掌心温度传递着实感。

轿车驶出航站楼很远,戚缈还靠在车窗上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

晴空无法记录每一架航班离去的轨迹,可戚缈忽然笃定,在坠落之前,他也曾被哪只飞机托举过。

第63章

案例决赛的前一晚,导师在小组群公布了评委团队名单。

锁屏看不全消息,戚缈左手捏着猫条右手忙着解锁,眼神还没聚焦定点就先捕捉到了“执锐资本创投人:蒋鸷”的字眼,他一惊,不留神被日渐顽劣的小狸花叼走了整根猫条。

戚缈顾不上,站起身往阳台那边跑,走近听见蒋鸷正跟电话里的人谈报价,他只好又刹停在门外,等蒋鸷聊完回过头,看到他半举着手机杵在那里,诧异地问他干什么呢。

这间隙戚缈都把收到消息的震惊情绪消化得差不多了,他重新戳亮手机,屏幕举到蒋鸷面前追问:“怎么真邀请你了?”

蒋鸷扫一眼,笑了声:“之前不是给你说过?我说今年就不推掉了。”

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戚缈慢动作地收回手机:“我以为你逗着我玩呢……什么时候邀你的?”

“上两周。”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以防你别扭,不肯跟我睡一张床。”蒋鸷亮起自己的手机看时间,“十一点多了,睡不睡?”

戚缈一想到明天下午就要衣冠楚楚坐在评委席点评他的人,这会儿一袭深色睡袍准备和他同床共枕,心里就形容不出的割裂感,他一偏身躲开蒋鸷要来牵他的手,两手抓着手机举到面前表演一叶障目,有商有量道:“要不今晚我还是回去自己那边……”

“戚缈。”蒋鸷故意沉下脸。

最后戚缈还是被蒋鸷擒到了床上,没做什么,卧室里只亮了盏床头灯,蒋鸷从背后箍着戚缈的腰身,低头就能嗅到怀里人发梢上与他同样的洗发水香调。

这种心满意足的感觉,与过去闻到戚缈身上与他同种衣柜香氛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不过这次更心安理得,更名正言顺。

埋脸在戚缈的后颈隐现的纹身印了下,蒋鸷收紧手臂:“转过来。”

戚缈便转过去,食指抵住蒋鸷的下巴将对方贴太近的脸庞推远了些,说:“明天你要一视同仁公事公办,不许对我心有偏袒。”

“不用提醒。”蒋鸷望着他,“你做得不好我照样批你。”

“那你批得正经点,”戚缈捏着蒋鸷的两片衣襟合拢,以免自己嘴上规正实际却先心猿意马,“你别说些模棱两可的词汇,我想歪了会在台上腿软的。”

“……在外面我还是要脸的,戚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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