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上司俘获野系小狗 第35章

作者:颜茶香 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爽文 近代现代

在决赛前夕的技术交流会上,对方阵营几个人故意针对他,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那位技术天才嘛,听说你生活里可乱得很,真不知道这技术是不是也跟你的作风一样,华而不实。”

另一个接着起哄:“就是,这种人做出的项目,指不定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猫腻呢。”

17岁的季煜烽,秉持着能动手就绝不逼逼的原则,已经攥紧了拳头,走到了那桌人面前。

双方即将爆发冲突,左一超突然站了出来。

左一超长相温和乖顺,满脸笑容,快步走到双方中间,先是抬手拍拍季煜烽的后背,示意他冷静,然后对着那些造谣者,和声细语地说:“大家都是为了学术和比赛聚到一起,何必为了这些没影的事儿伤了和气。咱们来这儿是比技术的,不是比谁更会编排人。某些人,张口造谣,小心最后输了比赛又输了人。”

一番话,有理有据又不失亲和,把那些人说得哑口无言,成功制止了这场冲突。

季煜烽当时愣住了。

以往左一超自己遭受无端诋毁和欺负时,总是默默忍受,独自咽下委屈,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站出来维护他。

季煜烽站着沉默了一会儿,收回思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也许他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左一超也是真心对他的吧。

左一超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他质问道:“上次在公司里,我问你游戏的问题,你就说‘你做完都得通宵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

季煜烽觉得回答“有”或“没有”都不重要了,淡声道:“即便我之前的回应让你有了不好的感受,也不该成为你背后算计我的借口。”

他无权干涉左一超的想法,回过头看,这件事里,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从小到大朋友太少,所以才总想着珍视那段友情。

其实现在想想,生活本就该做减法,不是一个层次、不属于同一个圈子的人,不必勉强自己去融入。

季煜烽侧身而站,所以他看不见左一超,但是他能感觉到左一超那沉痛的呼吸声,以及如芒在背的视线紧紧锁定自己。

咖啡厅里,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却无端添了几分压抑。

季煜烽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抬脚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左一超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季煜烽下意识侧过头。

左一超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胳膊不小心磕到了面前的茶几,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桌上的咖啡杯也跟着晃动起来,褐色的液体溅出些许,洒落在桌面上。

季煜烽愣神一瞬,虽然他知道左一超很多话都是假的,但他确实身体不好,有肠胃炎,估计是旧病复发了。

“怎么了先生?”这一番动静不小,引得咖啡厅的服务员匆忙赶来。

季煜烽漠然地看着左一超,手在裤兜里顿了顿,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医院里。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惨白的灯光毫无温度地洒下,照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季煜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目光凝然地盯着地面,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须臾,他缓缓抬眼,看向病房门。

病房的门缓缓被推开,医生摘下口罩,目光投向候在一旁的季煜烽,语气平和地说道:“先生,病人已经苏醒,他想见见你。”

季煜烽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还是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位身形单薄、脊背微微弯曲的女人步履匆匆地朝着病房方向赶来。

她看上去五十多岁,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针织帽,或许是因为肿瘤化疗的缘故,帽子下露出几缕稀疏的白发,尽显沧桑。

她情绪激动地走到医生面前,焦急问道:“一超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医生神色温和,耐心解释:“您别太担心,病人目前脱离了危险,情况稳定下来了。”

她像是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侧眼看向一头银发的英俊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迟疑地问:“你是季煜烽吗?”

季煜烽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礼貌性的浅笑,轻声“嗯”了一声。

女人接着说道:“一超和我提过你,他说你是他的好朋友。”

季煜烽点了下头,这想必就是左一超的母亲。

第33章

季煜烽没有回应她的话,下意识地打量了她一眼。

只见她面色苍白,皮肤松弛地耷拉在颧骨上,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虚弱。

可左一超不是跟他说,他母亲的病好了吗?

怎么看起来还是如此憔悴不堪?

但季煜烽也没再多问,和女人先后走进了病房。

他刚站到门口,便瞧见病房里惨白的墙壁、整洁却略显冰冷的床铺,鼻尖瞬间被那股带着丝丝寒意的消毒水味填满,随后便看到女人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声泪俱下地抓着左一超的手。

左一超刚经历肠胃炎,面色略显晦暗。女人哭诉道:“一超,都怪妈没本事,从小到大没能给你好的生活,还老是生病,拖累你了。”

左一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无力:“妈,你别这么说。”

他轻轻摩挲着母亲的手安抚,一抬眼,瞥见站在门口的季煜烽,又看向自己的母亲,说道:“妈,你先回病房去吧,我没事的。”

“妈刚从病房出来透气,看到你被120担架抬出来,有多着急,”女人担忧地看着他,犹豫片刻后说道,“是不是因为妈的80万医疗费,你又做了很多工作,才把身体折腾垮了?”

闻言,季煜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有那么几秒,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女人的话,陷入了茫然里。

很快,他恢复了面无表情,眼神看向左一超,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左一超收回目光,轻声安慰母亲:“真没有,就是最近贪凉吃坏了肠胃,”他抬手碰了碰母亲的胳膊,催促道,“我朋友还在门口等着,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让人家等太久不太好。”

女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满心担忧,又放不下心,反复叮嘱左一超:“别太累着自己,一定要按时吃饭,”最后起身,临出门时才猛地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妈的一期手术做完了,你是怎么凑的钱?你该不会借高利贷了吧?”

女人越说越害怕,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焦虑。左一超轻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没借高利贷,”他下意识地瞥了季煜烽一眼,“跟朋友借的。”

“那还好……还好……,你跟他好好说说,等你有钱再还,让他别着急。”

好不容易把女人劝走,女人走到门前,深深地看了季煜烽一眼,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季煜烽大概了解了左一超背着他把项目卖给别人的原因,心里还是涌起一阵短暂的悲痛。

他默默地盯着地面上的某一点,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无谓的麻木和淡然。

他抬眼,神色平静地看着左一超。

“又在你面前丢人了,”左一超自嘲一笑,没想到在咖啡厅里剑拔弩张的对峙,自己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又被季煜烽瞧得清清楚楚。

在这个人面前,他似乎永远都直不起腰,哪怕是到了最后决裂的时刻。

左一超也不想提及,他打了刘创,一方面是想嫁祸给季煜烽。

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想揍刘创一顿。

就是,很单纯地想打他。

“法院传唤我,说我因未经授权转让游戏项目知识产权,侵犯你的权益,要求我赔偿八百万,”左一超压抑着内心的窘迫与不甘,缓缓抬眼看向季煜烽,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寻常琐事,好似不是在求人,“这钱我肯定会还你的。只希望你,别因为这事儿申请财产保全,我妈现在还在住院,后续治疗得用钱。”

季煜烽轻抿着唇,下颌微微紧绷,黑眸里平静无波,定定地看着左一超,“我说了,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迟疑了几秒,他还是冷笑一声,补充道,“别忘了,连这次医药费,一并还给我。”

就在季煜烽转身的瞬间,左一超急切地叫住了他,像是扯碎了那不堪一击的自尊,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恳切:“钱我一定会还,求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

季煜烽面色紧绷,漆黑的眼眸中翻涌着难言的情绪,稍作停顿,侧过眼,目光里依旧是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神色,冷冷开口:“不可能。你未经我允许就卖了我的项目,我不仅要你赔偿损失,还要动用我所能调动的一切关系,向全行业揭露你这种失信的行为,恐怕你以后再也没有就业的机会了。”

他没再给左一超说话的机会。能在把左一超送进医院后还听他说这些话,自己对他相当仁慈了。

刘创被袭击一事,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根据疑罪从无原则,无法对嫌疑人进行定罪。

老天也已经够偏袒左一超了。

他没资格在自己面前卖什么惨。

季煜烽刚走到门口,有人推门进来,他微微一怔。

是左一超的母亲。

他眼神示意离开,女人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抱住他的腿,脸上涕泪横流,五官因极度悲戚而扭曲,近乎绝望地失声痛哭着哀求道:“一超是为了我才卖了你的项目,他是为了给我凑医药费,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吧!”

说着,便“砰砰”地磕起头来,额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季煜烽见状,急忙弯腰,双手用力扶起她,低声说道:“阿姨,你快起来,别这样……”

左一超也迅速从床上下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几步冲过去:“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扶起来。

屋外的护士听到动静,连忙赶过来,焦急又不失温和地对女人说道:“您现在情绪太激动了,这对您身体不好,赶紧回病房休息,保持情绪稳定对术后恢复很重要。”

两个护士好一番安抚,他母亲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女人眼泪未干,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一超从小就命苦,他爸走得早,我这个当妈的不仅没帮上忙,还成了他的累赘。一超跟我说过,你特别有本事,想必您这么厉害也不差这点钱。求求您,别起诉一超了,也别在行业里封杀他,他以后赚了钱肯定会一分不少地还给您。”

季煜烽垂眸看着眼前痛哭流涕、无助绝望的母亲,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他承认,他动容了。

沉默须臾。

季煜烽对着女人泪蒙蒙的双眼,缓声道:“阿姨,这是你们家事,和我无关。”

他没有因为那一丝恻隐就选择原谅。

还没等女人再次开口诉苦,他便转身,动作干脆地关上门,大步离去。

回想起项目之事,他明明一早就预料到这事和左一超脱不了干系,却因那该死的心软,一次次自我麻/痹,选择相信对方,结果走错了很多步,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所以,不要轻易体谅他人的难处,否则最终,那些难处都会变成沉重的负担,转嫁到自己身上。

季煜烽走出医院,抬眼望向湛蓝的天空。四月下旬,气温回暖,微风轻柔地拂过,带着春日独有的温润与生机,街边的树木早已郁郁葱葱,嫩绿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他久久凝视着远方,将所有复杂的情绪统统抛却。

然后,他想辞职。

起初,他是抱着“报复”闻修越的目的来到埃迪的。如今,游戏项目的前因后果都已明晰,回想起来,自己的行为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继续留在公司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翌日上午,季煜烽来到了人力资源部。

劳动者提前三日通知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所以员工有主动辞职的权利。

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从抽屉里翻出辞职申请表,又拿出一支笔,一并放在季煜烽面前。

季煜烽刚想提笔,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想到了闻修越。

他不仅没有记恨自己,还帮了自己不少忙,要是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辞职。

好像有些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