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往昔
他拿上手机、外套、车钥匙,出门。
辛瑷听到大门轻轻阖上的声音,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直接砸入酒杯,他端起这杯宛若星空一般的酒,一饮而尽。
又起身,转身,离开。
他拎着傅西泽送给他的长耳兔玩偶,一步步上楼,去到二楼主卧,身体单薄消瘦,背影萧索伶仃。
以后再也没有傅西泽,把他从泥泞里拽出来。
以后也不会有辛瑷。
第3章
“辛瑷,我知道祁初很优秀,长得好学习成绩好性格也不错,你喜欢他很正常,但他家境太复杂了,他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我感觉他不太适合你……”
辛瑷在一片絮絮叨叨中睁开了双眼,电梯下沉的失重感让他恍神。
因着他的抑郁消沉,辛恩便只接受他住在两三层的别墅里,他已经多年未曾搭乘过这种高层的电梯。
他偏头看向一旁聒噪声源,许尤,他发小。
两人一块长大,一起踢球,一起背着家长偷摸吃路边摊,一起翘课听相声,一起逛北京各种各样的胡同和园林。
可惜,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辛瑷连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都断了关系。
许尤没注意到辛瑷的怔忪,还在一旁念叨:“当然啦,如果他答应跟你在一起,我肯定会祝福,但他选择了拒绝,说真的,我觉得他挺傻逼的,居然拒绝了你,可能南方来的,有点子骄傲跟清高,要是我,我立马答应开始吃软饭。”
“辛瑷,您是谁啊,京圈太子爷,很多事儿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你要是让祁家把祁初送到你床上,祁家敢不答应吗?”
辛瑷看着许尤停留在他过往记忆里那张年轻的明亮的痞气的脸,眼圈有点发红,多年老友,好久不见。
许尤看到辛瑷眼睛红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吓到了一下,立马急吼吼地道:“哎呀,辛瑷,你别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祁初拒绝你,是他眼瞎,是他傻叉,我敢打赌,他绝对后悔一辈子。”
辛瑷知道许尤误会了,他连忙垂下眼帘,闷声应:“没事儿。”
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时间,苹果5s的小屏幕让习惯了大屏曲面屏的的辛瑷很不适应。
辛瑷按电源,屏幕显示,2013年10月9日。
他回到了十年前。
辛瑷也回忆起这一天发生的事儿。
大一,军训结束,他策划了给祁初的告白。
告白嘛,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辛瑷提前弄了头发搭了衣服,又包下了国贸79层的西餐厅,还请了许尤这位最好的朋友在一旁见证。
对于辛瑷的告白,祁初犹犹豫豫:“辛瑷,再等等成吗?”
这其实不是辛瑷第一次给祁初告白,高一那年,辛瑷就给祁初表白过,祁初也是这样的措辞:“辛瑷,等我们长大一点成吗?”
似乎觉得这样的拒绝不太合适,又补充道:“现阶段我们还是以学业为主。”
学生嘛,又是高中生,确实该以学业为重心。
哪怕辛瑷觉得高中知识不难,以他和祁初的底子绝对可以做到学业爱情兼顾,但祁初似乎不是这样想的,祁初一心学习,他不想因为谈恋爱分心,辛瑷便只好耐心等待,这一等,便等到了大一。
祁初竟依然是这样的说辞。
辛瑷懒得去分析祁初拒绝他的心理。
拒绝,无非是不想、不愿意。
辛瑷始终记得,上辈子,这次告白被拒,他持续低落难过了很久,但当祁初一脸真诚地跟他说“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辛瑷便也不在意了,他接着当起了祁初的好朋友,在祁初需要他的时候,他始终在身边。
后来祁初出事儿,打电话给他,他想都没想,立马找了过去,明知道大火,且极有可能发生爆炸,辛瑷也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他把祁初救了出来,而他困在那场大火里,这一困便是一生。
那是辛瑷第一次惊觉生命的脆弱,稍微有点闪失,你的人生便彻底滑落。
重来一世,辛瑷不想再犯傻了,他只想开开心心地活着,多活几年,给傅西泽最好的一切。
说起来,他已经记不清祁初的脸了。
二十岁以后,辛瑷的人生再无半点祁初参与的痕迹,他每天见到的是傅西泽。
抱着他哄他的傅西泽,带着他到处手术的傅西泽,和他谈恋爱的傅西泽,以及……被他渣得彻底还被甩了的傅西泽。
他亏欠傅西泽良多。
想到傅西泽,辛瑷抬起眼帘,看向电梯镜面。
镜子里的男人,一袭贴身剪裁的高定西装,右手捧着一束新鲜且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那把头发留到了脖颈处,新染了红棕色,右边耳朵上挂着个十字架耳坠,再兼之立体明艳的五官,是不论放在哪个时代,都好看到近乎招摇的颜。
辛瑷不动声色地把左边头发撩起塞到耳后,裸露出的左侧脸颊,皮肤白皙细腻、光洁温润,玉一般通透无暇,又隐隐泛着莹润的光,不像上辈子,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打了一次又一次的激光,抹了无数的药,依旧有消不掉的瘢痕。
辛瑷的心脏咚咚咚狂跳。
他回来了,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和傅西泽有一个好的开始。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一楼。
辛瑷大步出了电梯,思考着怎么去找傅西泽,总归是不难找的,他和傅西泽同校,稍微发动一下人脉圈,就能要到傅西泽的联系方式。
许尤正低头和人聊天,见电梯抵达,小跑着跟了出来。
进电梯前,许尤便问了周宴深怎么哄辛瑷。
周宴深给他出的馊主意,带辛瑷去泡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祁初这颗歪脖子树上,只要辛瑷想,就辛瑷那脸那钱,这世上的男的女的谁不想跟他来上一段,艳遇,于所有人而言,辛瑷才是那个“艳”。
他甚至发来了酒吧现场图。
许尤原本没理,这不是带坏小孩么,他家辛瑷虽说是个富二代,但家教良好,深情专一,本人更是又乖又学霸,转而,许尤想到辛瑷眼眶发红泫然欲泣的模样,便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他捧着手机,道:“对了,徐二哥新开了家酒吧,装修得特别有意思,最近还天天请人演出,今晚还请了什么韩国歌手去表演。”
“辛瑷,要不我们去凑个热闹。”
“也不用担心没位置,酒吧开业之后,周宴深天天往那儿跑,说是要给徐二哥的酒吧当托,我们直接去蹭酒就行。”
说着,又把现场图片戳开,递到辛瑷面前,又一张张滑动,看看有没有戳中辛瑷的地方。
辛瑷对泡吧不感兴趣。
辛瑷算是个二世祖吧,但是二世祖得不太明显,他的日常生活不过是念书和画画,他上辈子谈上恋爱都二十四了,这辈子他想十八岁就开始谈,自然要早早开始谋划。
本打算拒绝,但眼尖地一扫,就见到照片角落里,穿着白衬衫、配着黑马甲、冷着一张帅逼脸的调酒师。
那身影,刻骨铭心,化成灰辛瑷都认得。
傅西泽。
辛瑷心脏失控一般跳动,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不了”被咽下,他嗓音有些颤抖:“去看看。”
第4章
辛瑷跟许尤一起出了酒店大厅,外边喧嚣汹涌而来。
辛瑷抬头,一轮弦月挂于天籁;视线往下,是林立楼厦;再往下,是车水马龙。很寻常的城市夜景,却是困于一隅的辛瑷不常见到的景色,这是真实又鲜活的人间。
辛瑷笑了一下。
恰好泊车员帮辛瑷把车开了过来,辛瑷瞥了一眼手边不合时宜的玫瑰花,找到垃圾桶,把花束随意扔了进去。
随着玫瑰花在垃圾桶里躺好,辛瑷年少的暧昧和心动就这么被处理掉了。
辛瑷转身,上车。
许尤看着辛瑷扔花上车,一整套动作干脆利落潇洒自如,又隐隐透着股清冷矜贵之感,许尤各种夸:“这才是我们太子爷。”
辛瑷笑了笑,道:“走了。”
许尤高声应:“来了。”
辛瑷上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偏头问许尤:“地址。”
许尤看了一眼手机屏:“暮色,Twilight。”
辛瑷开导航,很自然地滑动方向盘,驱车没入车流。
辛瑷高考结束的暑假拿到了驾照,之后开车到处跑,有两年的驾龄,哪怕后来他根本没摸过车,但有关于开车的记忆还是在的,再者,开车又不难,辛瑷很顺利地来到了那家叫做暮色的酒吧。
酒吧新开,各种促销,又有表演,生意爆炸好,不到九点,便没座位了,好在辛瑷和许尤是来找人的,保安简单问了两句,直接放行。
时间尚早,场子并没有真正热起来,室内灯被调成了深沉宁静的蓝,有民谣歌手抱着吉他在舞台上浅唱低吟。
辛瑷环视一圈,径直去到吧台。
许尤跟在后边提醒:“辛瑷,往这边,周宴深跟我说他在二楼包间。”
辛瑷没应,他已经看到了傅西泽——
在酒吧兼职的傅西泽,穿着调酒师惯常穿的衬衫、马甲、西装裤,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着,裸露出一张立体深刻、帅得过分的脸,他正微微躬身,给调好的酒做最后的装饰,放入薄荷叶、插上柠檬片、又插入两根吸管。
酒调好,他惯例地拿毛巾擦拭杯壁水珠,这才把酒放入托盘,服务生则端起托盘把酒送给客人。
有长相漂亮打扮时髦的姑娘试图搭讪,傅西泽全程冷着一张脸专心调酒,一句话茬也不接,姑娘被当空气对待,各种气愤恼怒,却也只能无奈离去。
辛瑷隔着汹涌人潮,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距离傅西泽两步之遥,辛瑷心脏狂跳,又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和焦灼。前世,他从未奢望过和傅西泽发生点什么,因为他给不了傅西泽任何东西;今生,他终于可以给了,但两人并未真正开始。
很微妙的缘分。
傅西泽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眼帘望了过来,和辛瑷静静地对视了两秒,又挪开,接着调下一杯酒。
辛瑷心脏给针扎了一下,他俩现在是碰面了都不会打招呼的关系。
倒是一旁许尤,见辛瑷驻足原地、神情怔忪地注视着吧台的方向,有些讶异。他顺着视线望了过去,便也看到了傅西泽。
他们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傅家早年的确属于圈子里的,但傅西泽从小又冷又拽不爱理人,跟他们不熟,再后来,许尤对傅家的印象便是各种变卖家产和房产,到了初中,傅西泽便穷到只剩下他奶奶了,和他们这票人彻底没了交集。
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傅西泽高考又考得好,他现在和辛瑷同校,念计算机。
此外,傅西泽长得属实有点好看,皮肤白皙,五官立体,搁在人海里也是一眼惊艳的颜。酒吧里偷看他的人不少,但他气场太冷,面无表情调酒的时候还有点凶,也就对自己的美貌无比自信的绝世大美女才敢过来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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