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麟
他随便找了支活血的药膏,涂在手腕上。
窦长宵贴在他背后,鬼魂似的发出声音:“三分钟过了,没肿。你很好。真的疼吗。”
对方语气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在宁烛听来似乎带有质疑的味道,配合对方毫无起伏的声线,莫名让人头皮发麻。
他喉头缓慢地滚动,本想装装可怜的声线,但宁烛的心理防线实在过不去这一关,于是只平静地陈述:“……真的。好痛。”
他说完,右腕被人捏住了,窦长宵温热的指腹覆上去,轻轻地帮他揉了揉。
宁烛:“……”
这就瞒过去了?
易感期的Alpha果然都是狗,智商也在同一水准。
宁烛被对方这种揉按的动作弄得很不自在。太亲密,都多少年没被人这么碰过了。
就这点伤……宁烛说句“好痛”都感觉矫情得不行了。窦长宵比他还要矫情。
正走神着,腰突然又被人给抱住了。
窦长宵抱紧自己最心爱的那根骨头,埋头接着啃。
宁烛:“…………”
他近乎麻木地说:“我有点饿。让我吃点东西你再啃行吗。”
窦长宵缓慢地放开了他的骨头。
宁烛往厨房那边走去,拖延时间,头脑风暴躲在哪儿才能不被啃。
回自己卧室?他想到窦长宵的力气,头疼地放弃了。他的门兢兢业业地站了两年的岗,宁烛可不希望被窦长宵一爪子给拍碎了。
从家里出去?那也不行啊,万一这小子也跟着跑出去扰乱社会治安怎么办?
之前那报备单上也写明了,易感期不能离开隔离点……嗯?慢着……
宁烛忽地记起昨晚这时候,窦长宵当时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能出去。不能从这里出去。’
他恍然开窍,好像危难关头被赐予一句咒语,尽管他不确定这咒语是否真的具有魔力。
宁烛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窦长宵:“不是要吃东西么,去那里干嘛?”
宁烛顿了下,“我把晚饭……放鞋柜里了。”
窦长宵:“……哦。”
宁烛背对着他,弯起了嘴角。明明一肚子火气,却还是没憋住笑。
小混蛋,你现在可是比狗还笨。
窦长宵以落后一步的距离紧跟着他,眼睛始终黏在他身上。
宁烛缓步走到鞋柜跟前,打开了鞋柜,身体挪到门侧,接着迅速地拧开把手,灵活地闪了出去。
窦长宵反应有些迟钝,看着宁烛出去,下意识地想要迈步追上来。
宁烛忙道:“你打算从隔离点出来吗?窦同学。嗯?这违反规定吧。”
窦长宵身形一滞,果不其然停住了脚步。
宁烛松了口气。
艹,吓死了,还以为咒语不管用。
窦长宵像个被代码限死活动范围的游戏NPC,卡在门边儿看着与自己一步之遥的宁烛,焦虑地皱起了眉。
两人之间像隔着一个看不见的止咬器,没有丝毫重量,但非常管用。
宁烛终于从被对方啃脖子的紧张中缓过劲儿来,右膝抵着门侧,在外面冷冷地嘚瑟:“哟,怎么了,咬不着了?小混蛋,姓窦的,平常在我面前真会装乖,其实一肚子坏水儿。”
窦长宵更加焦虑地看他,贴着门槛儿左右挪动了两下步子。
宁烛看着他这副一丝一毫都不敢出格的样子,忍不住又偏过脸笑了。
结果他笑完一扭头,窦长宵直直地盯着他看,抬起了脚。
咒语有用,但看到他的骨头,效果就会减弱。
被限定范围的NPC居然打算突破代码维度,一条腿即将迈出来。
宁烛一愣,立刻眼疾手快地关上门。
砰地一声!
他后退两步静等了会,窦长宵被关在里面,并没有开门出来。
宁烛劫后余生地长舒了口气。
那头在门后说:“你笑什么。”
宁烛没好气:“呵呵,笑你傻。成了,你回房间吧,你站在门后边我也没什么好话跟你说。你是想在这儿挨我的骂,还是回房间里睡觉?”
窦长宵:“外面很冷。”
宁烛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可不是么,我躺你怀里跟你交配多暖和呢。”
门板后静了片刻。
这种沉默接在宁烛那句话之后显得格外微妙。
“……”宁烛感觉自己似乎在对方的想象里真的被交配了,脸色铁青地大声道:“你赶紧给我回去!”
窦长宵:“你骗我说你手腕疼。”
脑子终于转过来了?宁烛冷道:“你就很守承诺了?说好的亲一下就放我走呢?最后却胡搅蛮缠,非要别人说喜欢你。”
那头继续静了会儿。
窦长宵又开了口:“我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非要你说喜欢我。”
宁烛:“。”
那刚才那个啃我嘴,让我吞他口水的是谁啊。
宁烛:“你……”
窦长宵的声音打断了他:“可你一直要我说谎。”
“……”
“我喜欢的不是你的信息素。你明明听见了。”
窦长宵将前额抵在了门上,轻声地谴责,“你让我说谎。你真的很坏。”
宁烛愣住了。
他满腹的抱怨尚未脱口,反倒被窦长宵率先指责。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什么,可张了张口,竟忽地哑然失声了。
第39章
宁烛哑口无言半晌,门后面的人也没有再出声。
有种莫名奇怪的情绪裹住了他,很让人不安。他觉得自己这一刻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特别楞。
他抬手堵住了门板上的猫眼儿,尽管他知道窦长宵并没有在看。
无言许久。
宁烛皱着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窦长宵大概则是不想开口跟他说话。
渐渐地,没有室内的暖气,他开始感觉到冷。
这时他听见窦长宵的声音:“外面很冷,你回来吧,你还没吃……晚饭。”
宁烛:“……”
窦长宵:“我会回房间里待好,不会出来的。这一次不骗你。”
接着便没了声。
宁烛过几分钟叫了声“长宵”,没有人应,他就把手放了下来。
宁烛觉得窦长宵这次可能真的会讲信用,很莫名的一种直觉。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
窦长宵意识清醒时已是次日午间,几缕日光流泻进浴室。
睁开眼时,他仍靠着浴室的洗手台,浴室的门紧闭着。一切都跟他将自己锁进来之前一样。
姓宁的……
嘴唇有些发干,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有细小的刺痛传来。这给他昏沉的大脑带来些许刺激,略微清醒一些。
对了,手铐,钥匙……
那时候他闻到宁烛的信息素,预感自己要失控,就回到卧室,找遍了能够把自己困起来的工具。最后将自己拷在了大理石上。
他稍微坐起来,左手活动自如。窦长宵顿了下,低头看去,左腕上铐环好端端地挂在上面,然而另一只本该拷在大理石方柱上的铐环却不知所踪。
窦长宵:“……”
跟手铐叠在一起的手环上满是裂痕,他摁了两下,毫无反应。坏得很彻底。
窦长宵这才发现到空气里全是他的信息素的味道,浓郁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宁烛只要回来过,就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在他刚开机的大脑里开始自顾自地拼凑连接。
其中有一个自己的声音最先冒出来。
交……
窦长宵脸色猛地变白了,身体的协调性还没恢复,他几乎是爬着站起来,声音很慌地喊宁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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