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麟
窦长宵接了过去,说:“谢谢哥。”
窦长宵不常喊“哥”,有事就只说事,但该叫的时候不会含糊,陆朝笑了笑。
兄弟俩分开后,窦长宵驱车前往宁烛家。
客厅没有人在,没等窦长宵叫人,二楼书房的人蓦地开了,大概是听见了窦长宵进来的动静。
宁烛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时间,趴在栏杆上,笑说:“不容易,居然是下午两点钟到的。”
总算是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时间来了一次。
窦长宵:“在工作?”
“没,上来吧。”
宁烛径直走向卧室,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细长的礼物盒。
窦长宵跟着进来,关上了门。
屋子里立时多了一股香味。
宁烛有些无语地回过头看向对方。
是不是有些自觉过头了?
他把礼物扔了过去。
窦长宵接住,愣了下,没打开看,问:“给我的?”
“嗯。”
窦长宵一顿,“你知道我生日?”他应该没有告诉过宁烛。
“之前看过你身份证。”
窦长宵:“看过一次就记住了?”
宁烛:“……我记性好。”
窦长宵没说话,低头捏了捏盒子上的丝带。
宁烛看着他有些珍视的动作,心里莫名一软,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准备得更加用心一点。
连预备好的话都有点不想说出口了。
但他还是从旁推了把椅子过来,转椅轻轻撞上窦长宵的膝盖。
窦长宵看了一眼,没坐下。
宁烛也就跟他一起站着了。
“我就直说了吧。”
宁烛讲完这句颇有气势的开场白,还是花了几秒时间酝酿。
“长宵啊,”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我知道你最近……对我有点,咳,那方面的冲动。”
“冲动?”窦长宵重复了一遍,眼睫低下,凝视宁烛的眼睛。
宁烛撇开眼,想接着往下说:“但我这个人……”
“宁烛。”窦长宵打断他,
宁烛继续:“我这个人……”
窦长宵不说话了,沉默地看他。
“……”
“不是冲动……”宁烛咬了咬牙,随后声音像过山车似的丝滑地由高渐低,改了口:“……你喜欢我。”
第46章
“……你喜欢我。”
窦长宵“嗯”了声。
宁烛想努力克制表情,但五官却像是被羽毛扫过一样乱飞。
他冷静了会,才再度开口:“长宵。我就不问你看上我什么了,是脸、钱、信息素,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可能在你看来,我的确还不错,外形过得去,财富可观,我们之间的匹配度也高。实话说……”宁烛笑了声,观察着窦长宵的反应,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如果是想要一段炮友关系,我没准可以陪你玩玩。”
窦长宵眼睫忽地抬起来,听到“炮友”这个词时露出明显的错愕情绪,但很快恢复成冷然。
他压下唇角,面无表情地盯着宁烛,竭力忍着没有说话。
宁烛见状,皱了下眉,明白过来了。
他心里略有点遗憾……假如窦长宵这时候应下来,他真的会考虑看看让这种单纯的标记关系更进一步。
可惜对方想要的是长久的伴侣。
“可你要是想要点不那么纯粹的,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因为我这个人……”宁烛极轻地叹了声气,“我这个人啊,是很奇怪的。”
他长这么大,收到过的表白和爱慕不在少数。
学生时代,他在身边的同窗眼里大概都算是光鲜亮丽的,长相出众,成绩拔尖儿,性格也还凑活,被很多人喜欢似乎是顺理成章。
可这些光鲜并非是像它看上去一样美好的东西。它的养分来自于庞大的不安。
宁烛无比清楚构成自己的成分有哪一些。
他声音轻缓地说:“我有病,是比较严重的缺陷。”
不是腺体的缺陷。
而是藏在更加幽深的地方,难以被拔除。从许多年前,当他被独自留在街边,与那个将他抛弃的眼神对视的时候起就已经患上了。
他把那个童年的自己埋葬在灵魂深处,当做土壤,然后近乎变态地从中吸食着营养,拔除掉性格里所有脆弱的特质,最后长成的,便是一些看似美好又强大的东西。
它是一种在宁烛看来很好的病。
他因此被迫戒掉了软弱、敏感,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极端的好强和自尊心,让他一个人也能走得很远。
但它到底是一种病,绝不能说是健康的。
生病的十几年来,宁烛摒弃掉了很多会让自己变得脆弱的特质。
扔掉痛觉,就能承受更多痛苦。扔掉敏感,也就能忍受更多孤单。
可他实在病了太久,以致于最后连想要被爱的本能渴望都给丢掉了。
他早就不再想要拥有那些、弄丢时会让自己难过的事物。
……那真的不是宁烛的必需品。
他像一个技艺高超的园艺师,在自己灵魂的树上不断修修剪剪,剪掉那些繁茂却多余的枝叶,只留下能够快速生长的主干,最后它如愿长得很高大,却也光秃秃的。
宁烛觉得自己这样病着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自己到底不适合成为某个人长久的伴侣。
他感受幸福的能力或许早已病变了,也担心自己没办法为另一个人带去幸福。
窦长宵喜欢的是应该一个看上去健康的宁烛,而不是一个强大却奇形怪状的病人。
宁烛并不想把自己在窦长宵面前剖析得那么清楚,只好说:“咳,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有病,你就当我是精神上的疾病吧。”
窦长宵原本在想:我知道。
然而当他看到宁烛的表情,却无端有种感觉,对方所说的不只是腺体上的缺陷。
宁烛说着一些听起来像是敷衍的话,但眉心微微蹙着,眼神里的劝慰和坦诚让窦长宵心头一紧。
他想起不久前在客厅的药柜里看到那些抑制剂时的感受,和此刻一样,心脏酸得难受。
他眨了下眼,以免控制不住流露出多余的情绪,被宁烛发觉。
宁烛语重心长地道:“长宵,你这么好,还很年轻,未来的路长着呢,没有必要在我这棵老树上吊死。”
窦长宵:“你觉得我很好?”
宁烛:“……”
这小子是不是只会捡自己喜欢的听?
“你怎么会认为我很好?”窦长宵低声说,“我为了钱卖身,我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宁烛:“……”
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晰。
宁烛头疼道:“重点是‘吊死’。你以后有很多机会遇见更好的人……虽然大概率不会比我有钱,但起码各方面健康,没病,比我正常。”
窦长宵很想说,不会有人比你更好。
但他最后没有说出口,沉默了一阵,道:“也许会吧。”
宁烛就闭了嘴,心头浮现一种复杂的轻松感。
“如果我遇见了那个人,我该怎么追他呢。”
宁烛挑眉道:“不知道。问我干什么。”
“我不是指追求的方式。”
宁烛:“?”
窦长宵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的。我有被你包养过的经历。”
“…………”
“这是感情履历上的污点。如果你是他,你难道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有过金主?”
宁烛:“……我不是他。而且这不能赖我,你自己说不想奋斗了,向金钱低头的。”
窦长宵:“嗯,我经不住诱惑,为了钱堕落了。所以我根本不算什么好人,也不配获得健康又正常的爱人。正好你有病,我们烂锅配烂盖也挺不错的。”
宁烛:“……谁跟你是烂锅烂盖呢,我特别好。”
他说完,窦长宵静了两秒。
“嗯。”
你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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