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摇头, “这个人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但最开始,刘佳志拿出的变性试剂是有效的, 但其他前辈们一致认为这种药物对人体负面作用太大,认为应该在此基础上再做调整,可是实验多次还是达不到预期效果, 最后大家另辟蹊径,开发出降低腺体敏感度的L.0。我们事先进行过调研,发现近40万人存在更换性别的想法, 但考虑到性别的过度流动可能对社会造成影响, 所以定价很高,通过设置门槛以此来缩小消费者范围,但是……”

“但你们没想到会出现代买以及贷款买的情况。”

“与其说没想到, 不如说是没想到这种现象泛滥。在这之后,紫色面具将L.0-1投入市场。而L.0-1的效果就是刘佳志最初提供的试剂样本。”

“你们就没怀疑是他阳奉阴违,一边听取你们的建议发布L.0,一边暗地里非法售卖L.0-1,两头的钱都赚?”

“你也知道传教士会借用神的名义为非作歹,慈善家也会挂着扶贫救苦的头衔私吞捐款。我们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刘佳志说得冠冕堂皇,我记得他提到过,参与试剂研发不只有他一个人,说可能是其他参与研究的组长做的。”

“这么说,紫色面具可能是和刘佳志一起研发药剂的人员?”顾锦道。

门锁转动让她们戛然而止,警惕地看向声源。

门开,两两对视,崔瑛看到救助站负责人的脸略微舒了一口气。

“你们在聊什么?”女omega将蔬菜鲜食放在餐桌上,她解开羊绒外套的纽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听到顾锦回答说是紫色面具的事。

她眉头微蹙,“大过年的,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来准备年夜饭了。”她又拍了拍身旁的儿子,“你先去把排骨洗了。”

顾锦和崔瑛相视,嗣后异口同声道:“芳姐,我们也一起吗?”

“?”她狐疑地歪头,“你们想偷懒?”

两人笑着站起,对着一堆蔬菜鲜肉开始分工,她们原以为今年没有年夜饭了。崔瑛拎着菜折进厨房,打开水龙头。

水管吐出冰冷刺骨的细流,洗刷着簸箕里的莴笋叶,阀门被人突然关掉,那只手红得像被烫伤了一般。

“哥,菜我洗好了。”林由将簸箕放在林青屿顺手的位置。

林青屿被埋在油烟里,捂着嘴狂咳嗽,林由想搭把手,随后又被推出厨房,“你去收拾桌子,咳咳,我很快就炒好了,咳咳。”

林由拍了拍门,门再次打开,里面的人扔了一块擦桌布给他,遂又关上。

“……”林由垂头看着抹布,刚刚洗菜时水打湿了衣袖,他翻折袖口,烧伤后长出的新肉像树干的纹路。

林由盯着看了几秒,又将袖口放下,回卧室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出来。

林青屿的厨艺并不好,他的生活条件并不能让他在吃穿上享受,仅仅只是解决温饱,以前每次为了给弟弟妹妹做饭,在一个人在厨房里捣鼓半天,端出一盘让他们难吃到哭出来的黑暗料理。

林青屿并没有什么育儿经验,只知道不吃饭会饿死,总会趁林梦仰头嚎着嗓子大哭的时候,给她猛塞一口米饭,让人混着眼泪和鼻涕咽了下去。林由年纪稍大,会乖乖吃饭,偶尔到了实在难以下咽的程度,他会偷偷倒进塑料袋喂楼下的流浪狗。

人越想做好一件事,反而越做不好。原本年夜饭,林青屿打算做一顿好吃的迎接新年,但他厨艺本就差劲,油少了,火候也没控制好,肉糊了。林青屿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我这个哥哥当得真丢脸啊……”

柴米油盐酱醋垒起来的开销并不便宜,林青屿在外打工连盒饭都不舍得买,都是吃超市有优惠打折的泡面,哪有进厨房钻研美食的机会。

“哪里丢脸了。”林由说着夹起一块肉扔进嘴里咀嚼,“也只有哥哥能炒出这个味道。”

林青屿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跟着夹了一块,肉还没在嘴里滚一圈就被吐掉了,“好咸……”话音还没落,水杯就递到了面前。

林青屿愣怔,后又笑接过玻璃杯。

吃过饭后,两人并排坐躺在沙发上,看联欢晚会节目,电视机小小的一个,画质也不太清晰,他们却很享受此时。

“家里的电视一般都是林梦在看吧?”林青屿笑问:“还记得以前你们俩还老因为看电视吵架,你想看动物世界,她要看动画片,最后都是你让着她。”

“你走以后,这电视很少开过了。林梦也懂事了很多,不贪玩了,我兼职的时候,都是她自己照顾自己。”

林青屿欣慰地笑道:“看来我走了也不是一件坏事啊。”

“……”

林青屿久久没等到人接话,一偏头看着人眼睛湿润,瘪着嘴,一脸委屈。他有些无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紧紧搂住。

“哥哥,不要说这种话。我们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我们不敢搬家,不敢换手机号码,怕哪天你突然回来找不到我们。”

林青屿轻拍他的背,摸到这具身体的消瘦,轻声说道:“就算分开了,我也会找到你们的。”

“要不要,”林青屿顿了顿,“给妹妹打个电话?”

“好。”

电话拨过去两次都是无人接听。

不知道这个号码是否是被遗弃了,兄弟俩相觑,林青屿率先道:“说不定有事。”

“发个短信吧。”林由低头编辑消息,“其实爸妈接走她的那天,我说了重话。”

“什么?”

“我说养她很累。虽然这是实话,真的很累,但我还是能坚持。爸妈找上门时质问我这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心里很难受。爸妈既然愿意把所有爱给她,或许离开我,她还能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所以我让她跟着爸妈走了。从那以后,林梦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了。”

手指在电子键盘上敲敲打打,即将发送的文字删删改改。

“嘭!”

一声巨响后,隔着玻璃,幽暗的高空被烟花点亮,郊区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在禁燃烟花爆竹的条例宣布之后,民众仍会以此形式庆祝新年。

路灯煌煌,火药的烟尘弥漫在半空中,像晨间未散的雾霭。

在无视两次未接来电之后,屏幕显示有消息通知。

坐在书桌前的林梦将笔搁在习题集上,查看消息。

【哥哥】:新年快乐。

【哥哥】:还有,青屿哥回来了。

【哥哥】:[图片]

【哥哥】:等条件好些了,那时候你还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的话,就过来吧。

手指轻轻划过屏幕,图片上,林由和林青屿紧紧挨在一起,尽管面容有些消瘦,但不妨神采奕奕。他们很少拍照,都不太适应镜头,展露的笑容浅淡,眼里的柔情又最为动人。

“哥哥……”林梦将图片放大,轮番端详两张,最后将手机贴到嘴唇上。

一起生活那么久,她怎么不懂哥哥的心思,他们再累都没有丢下过自己,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累赘,暂时和哥哥们分开也没有关系。

她转头看向窗外持续不断升空的烟花。

窗户被推开,谢谌将周言晁拉到露天阳台,他穿得单薄,被风稍微一吹就哆嗦,打着颤音没好气道:“酒量差喝那么多?有病。”

说罢,他的手被人反握住,抓得紧紧的。

“松开。”谢谌有些恼了,“你自己酒量怎么样心里没数吗?”

谢谌原以为公子哥经常参加酒会酒局,酒量早就被锻炼出来了,看到周言晁的醉态才想明白,谁敢劝这位少爷的酒。

偏偏周言晁喝醉了不发疯,不吹牛,也不醉如烂泥倒头就睡,而是不顾情况过来抱着人要信息素,在年夜饭的饭桌上,当着谢谌亲妈的面。

谢谌下令道:“你,呆外面,酒醒了再进来。”眼见人又想来抱自己,他威胁说:“不然你以后别想再接触我的信息素。”

“我没醉,我现在很清醒。我就是很不安,我感知不到你的信息素。”

酒精会麻痹神经,降低人体对信息素的敏感度,这也是为什么众人并不相信酒后乱性这一说法。

“不要推开我,让我亲一下,就一下……我真的没醉,我不会伤害你,你相信我……”

谢谌:“……”

每一个喝醉了的都会反复强调自己没醉。

要不是对周言晁有点了解,谢谌真的觉得自己被性.骚扰了。

“半下都不行。不准靠过来。”

“不亲,或者把你口水吐给我。”

“?…………”

这叫没醉。正常人能说出这种话?

“这是你说的。”谢谌钳住周言晁的下巴,凑近了一点,眼见人稍微将嘴唇张开了一点,“……”

“呸。”声音低微,无比轻柔。

谢谌没有顺从周言晁的意愿,借助这个字让茶味气息扑打在周言晁的嘴唇上,钻进唇缝里,真正意义上的浅尝辄止,看到人被自己弄得恍惚迷离。

周言晁吞咽了一下,弯眸浅笑,醉酒后的面颊本就酡红,如今倒像是为人神魂颠倒。

谢谌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又轻声骂了一句变态。

谢谌看到女omega正盯着这边,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落地窗,指腹沾了一点津液,抹在对方嘴唇上,随后踏进室内,在关上落地窗前扔下一句“等着”。

“不会是发情期要来了吧。”屋内的许随准备打电话联系医院,又被谢谌制止。

“妈,不用。他就是单纯的喝醉了。”

“刚刚你们俩凑那么近干嘛?”

“……”谢谌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说:“他说口渴,要喝我口水。”

“?”许随皱起鼻子,有些无法这么恶心的理由。

谢谌笑出声,“喝醉说胡话呢。你以为谁都像我酒量这么好?”他瞥向桌上的伏特加,随后他的小臂被拍了一巴掌。

“你也真是,多大的人了。口渴了给人倒水啊,还凑近逗人家玩儿。你没真朝人吐口水吧?”

“……吐了,吐了一大口。”谢谌又被打了一下,他捂住发疼的胳膊,“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我怎么可能做那么恶心的事。”

许随将一杯温水递给他,“去,把人放进来,外面那么冷,关他在外面,哪有你心这么坏的人。”

“……等会儿,让他冷静冷静,醒会儿酒吧。”谢谌回头望了一眼在外面罚站的人,笑着朝厨房走。

“诶,你进厨房做什么?”

“心坏的人给他煮醒酒汤~”

寒风萧萧,吹得人发丝颤抖。周言晁靠着落地窗,透过建筑的缝隙注视远处的花火。

“叩叩叩。”

周言晁闻声回头。

谢谌用手势示意他别倚着落地窗,随后再推开玻璃,端着热汤出来,“喝完进去。”

周言晁盯着汤看了几秒,“不想喝这个。”

“不喝这个你喝什么?”

“你的口……”

“闭嘴。”谢谌面无表情道:“别逼我灌你。”

“……”

一碗醒酒汤才下肚,一旁的谢谌瞧见远处高空迸发的赫赫火光,通过大小可以辨别这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处燃放点,一簇簇烟花像散开的枝丫,旺盛的生命力又瞬间枯萎归于黑夜,如此往复,只是与周遭火树银花迥异,它色彩单一。

只有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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