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季阅
聂钧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起这个,因为他那天的眼神看起来对此毫无兴趣。
孔温瑜嘴角勾了勾:“仅凭当保镖可挣不到那个数。”
聂钧解释说:“以前出任务,雇佣价格高一些。”
他想了想,措辞道:“我有三处房产,一处你那天去过,另外两处分别在南方和国外。在国外买是因为中转出任务方便避风头,南边那里有朋友在,当时作伴买的。都是小户型,价格不高,休假落脚用。这一处是……”
“作伴,”孔温瑜敏锐地打断他,“什么朋友?”
聂钧解释:“好兄弟,经常一起出任务,住得近,互相有个照应。”
孔温瑜拿着遥控不语,看起来并不着急看:“为什么买这一处?”
“因为这里离孔家很近,”聂钧毫不避讳,“上班方便。”
“对你来说投入有点大,没考虑过以后会换工作?”
“没有。”
“那为什么还没把贷款还干净?”孔温瑜问,“是打算随时脱身,不想付出太多。”
“不是,”聂钧说,“房产中介说这样他能拿多一点提成,我无所谓……”
孔温瑜:“什么房产中介,还会撒娇。”
“……”聂钧噎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没有撒娇,手续是他办,我就说都行。”
孔温瑜盯他几秒钟,最后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聂钧垂在裤缝中央的手指搓了一下:“如果你想找我的话,可以去这几个地方。”
他说完以为孔温瑜会说‘我为什么找你?’或者‘我找你干什么?’
但是孔温瑜没有,而是沉默了片刻,说:“我要订婚了,跟隆家。”
他或许一开始想说的就是这个。
早晨他跟俞家铎聊天的内容还停留在耳边,聂钧看了他足够久的时间:“挺好的。”
孔温瑜一顿:“哪里好?”
聂钧别开视线:“隆小姐比敖小姐温柔,更适合你。”
孔温瑜抬眼看着他。
他很少这样专注地打量一个人。
“你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可以说。”
问什么。
问他们以后怎么样,问他还想不想去那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或者一定要订婚吗?
“你想要什么?”孔温瑜仍旧看着他,他们离得很近,那目光却像很远似的,“我会补偿你。”
聂钧很少质疑他,对于孔温瑜的话他只会无条件的执行。但这次他问:“是不是想要什么都行?”
“说说看。”
聂钧沉默片刻,静静地问:“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三年间多次出海去乌斯兰海岛,是想找什么?”
孔温瑜压低眼睫,锐利的视线从中透出,审视着他。
他的眼神极具压迫性,近年来他坐上谈判桌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赋予了他这种说一不二的强势。
在灰暗中,聂钧收紧了搭在座椅上的手:“你记不记得,在船上时你遇到过一个人。”
孔温瑜一动不动,目光在阴暗中看不清内容。
聂钧无端紧张起来:“在甲板上。那天的海风很大,但是温度不算低。”
孔温瑜垂着那比普通人显得浓密的眼睫,半晌薄唇一动:“记得。”
聂钧猛地松了一口气,还想确认他有没有忘记那天发生的事:“那你还记得,你们……”
“记得。”孔温瑜打断他,“你带我躲进储藏间。”
聂钧怔了怔:“……回航那天我在甲板上等了你很久,轮船靠岸后,我看到你下船上了一辆黑色奔驰,我查了车牌号,确定了你的城市。”
孔温瑜紧绷起来的双肩稍稍回落,眼神也松懈下去。
“原来你也会说这么多话。”他的声音有一点沙,还带着一点并非调侃的揶揄。
他没回答聂钧的问题,语气平静:“找我干什么,萍水相逢,你来到孔家,潜伏在我身边,到底为了什么?”
聂钧也想知道。
他模样那么可怜,无依无靠,年纪又小,在船头吹风,被人下了药,毫无反手之力。
上岸以后还有人欺负他算计他怎么办?
聂钧并没有一点要笑的意思。
他望着他的眼睛,满是认真,仿佛回到了那个在海面飘荡的轮船上:“想看看你。在船上时你被人下药,我以为你……日子不好过。”
“只想看看我,”孔温瑜问,“不想帮帮我?”
聂钧没出声,默认了。
孔温瑜笑了笑,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他的手比正常体温要凉,但是不冰,贴上来时像轻轻搭了一块细腻光滑的绸缎。
聂钧手动了一下,没挪开。
于是孔温瑜捏着他的手指问:“你原本打算怎么帮我?”
聂钧垂眸看着交错在一起的手,陈述事实:“你不需要帮。”
孔温瑜松开手:“然后呢,你想怎么做?”
聂钧反手握住了他,灼热一下子将温凉的皮肤捂暖。
孔温瑜看向他,聂钧喉咙滑动:“你呢,有找过我吗?”
孔温瑜一动不动盯了他几秒,视线轻移,转到了他紧紧抓着的手上。
聂钧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睛好像深夜里的海面:“你只打算跟我上床吗,孔温瑜?”
孔温瑜抬眼对视,片刻后把手挣出来:“做吧。”
聂钧愣了愣:“什么?”
他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孔温瑜就早有所料般反问:“为什么吃惊?现在只是把敖小姐换成了隆小姐,以后或许会是李小姐王小姐,有什么区别?我们的关系不会变。”
聂钧看他半晌,直到双手麻木,心跳趋于平常值,才移开视线:“没有区别。”
他又恢复了那种沉默的、不反驳的、头狼被驯服般的姿态。
“看着我。”孔温瑜命令道。
聂钧转过头,重新看向他。
孔温瑜往后靠了靠,彻底倚在座椅上,头也向后仰起:“吻我。”
聂钧一面觉得思维混沌,一面又觉得自己很冷静。
短暂无声的对峙过后,他上前低头跟他接了吻。
孔温瑜没回应,正当他要继续加深这个吻时,孔温瑜伸手推开他,唇色殷红,眼眸不容置疑:“脱我的衣服。”
聂钧紧紧盯着他,目光黝深。
他一直是这样的,说一不二,任何人都不能违拗、挑衅他的权威,尤其在他的地盘上。
聂钧伸手按了一下遥控,把升降台落下去,腾出空间来。
孔温瑜姿态松弛,打量他宽阔的肩背和挺直的鼻梁时,像是在看艺术品。
聂钧一言不发伸手去解他的睡袍,只轻轻一拽就开了,露出泛着冷光的肌肤。
他的手停在颈侧,顺着脖颈的线条滑了两次,大拇指抵在那咽喉上。
孔温瑜向上轻轻抬起头。
大概这诸如把命运交到他人手中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伸手拉住了聂钧的手腕,奖励般道:“我是去找过你。”
聂钧呼吸暂停。
孔温瑜按着他手腕一侧凸起的骨头,若有似无地揉了一下,像是催促。
“你看到了,二姑一直想把我踢出股东大会。我爸留下来的‘老将’只看重手里的利益,现在他们扶持我,以后也会扶持二姑。我妈说得对,如果我不抓紧时间,早晚要完蛋。现在就连管家都站二姑一头。”
他冷笑了一下,神色却跃跃欲试:“大家都心怀鬼胎。”
聂钧的手已经抵达后腰,孔温瑜动了动,仰起头说:“先用嘴。”
聂钧低头扫了一眼,没动。
他穿戴整齐,上衣拉链抵在下颌上,晃荡的弧度十分克制。
孔温瑜往下按他的肩膀。
聂钧沉默片刻,松开他,跪了下去。
孔温瑜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我缺人,各方面的,觉得你还不错,或许可以成为我的人。”
他向后仰时皱起眉,眼神失焦了刹那:“你是不是我的人?”
聂钧稍停了停:“是。”
孔温瑜缓了缓,伸手把他拽起来。
两人离得很近,能看清每一根睫毛。聂钧低声询问:“我可以亲你吗?”
“哪里都可以。”作为鼓励,孔温瑜很大方,“我记得你之前没有这么多废话,我有一点分不清,储物间里我感觉那么爽,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被人下了药。”
聂钧低头用力地吻他,孔温瑜感觉嘴唇好像被咬破了。
他没有计较这些小事,只觉得聂钧凶起来有种性感的冲击力。
这其实很不错,他需要来势汹汹的夜晚来彻底抒解,温情似水根本不适合他这种人。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