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风吟
傅桑乐侧头打量廖翊修,但那双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尚未褪去的后怕,连眉头皱起的弧度都透着股傻气。
以前多精明一个人,难道掺杂了傅修的记忆就会变成丢了脑子的二愣子。
傅桑乐甚至能从他抱着荔荔的动作里看出几分呆相。
"要回去吗?"傅桑乐问道。
廖翊修明显愣了一下:“啊?不玩了吗?”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荔荔:“可今天是她生日……”
“你不是想在别墅给她过生日吗?”傅桑乐伸手整理了下荔荔歪掉的发箍,“她也累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傅桑乐原本想顺路订了个蛋糕,廖翊修说家里做了的,傅桑乐时不时侧头看廖翊修,目光探究得让后者浑身不自在。
“我脸上有东西?”廖翊修紧张地抹了把脸,“还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傅桑乐摇摇头,他想这人怎么能迟钝成这样?他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
荔荔裹着廖翊修的外套,靠在傅桑乐胳膊上看动画片,傅桑乐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要廖翊修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荔荔会这么亲近他?为什么一个Omega会允许陌生Alpha用信息素安抚自己的孩子?
夜色中,车子缓缓驶入别墅区,傅桑乐几乎沉默了一路。
别墅不知何时被布置得焕然一新,彩带和气球挂满客厅,连餐桌都换上了卡通图案的桌布。
管家拿着生日帽走过来,轻轻戴在荔荔头上。
谢胤不知怎么也出现了,手里还拎着个包装花哨的礼物盒。
荔荔被围在中间,小脸涨得通红,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给她过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
傅桑乐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胸口突然发热,只觉得眼眶发热。
这些年他一个人带着孩子,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荔荔一岁前基本都是保姆在照顾,因为他要工作,能陪孩子的时间少得可怜。荔荔也懂事,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玩具,从不闹着要出门。
现在看着满屋子的装饰和礼物,傅桑乐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实在失败。
他低头看着荔荔兴奋地拍手,小嘴张得圆圆的等着吹蜡烛。廖翊修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张纸巾。
傅桑乐看着廖翊修想给他抹眼泪却不敢伸的手,他早就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廖翊修发现荔荔的身世,然后动用一切手段把孩子从他身边夺走。
从前每当深夜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他都会不自觉地攥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多留住她一刻。
整理好情绪,生日会上,傅桑乐强撑着没露出别的异样。
廖翊修送了个丑萌的小鸭玩偶,黄不拉几的绒毛,两只眼睛还朝不同方向歪着。
“可爱吧?我挑了好久。”廖翊修献宝似的把玩偶递过来,眼神期待得像个求表扬的学生,
傅桑乐盯着那撮翘上天的呆毛,违心地“嗯”了一声。没想到荔荔爱不释手,当晚就抱着鸭子睡了。看着女儿和玩偶如出一辙的傻气睡姿,傅桑乐突然意识到,这父女俩连审美非常一致。
谢胤带来的礼物是套精致的公主裙,他第一次见荔荔就觉得很奇怪,小姑娘的确跟傅桑乐长得很像。
更让他诧异的是廖翊修的态度。
蹲在地上给小女孩穿鞋,谢胤看着廖翊修眼里毫不作伪的宠溺,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当成亲生的”,这哪是装得出来的?
晚饭过后,荔荔闹着要拆礼物,廖翊修坐在地毯上帮她拆包装纸,谢胤突然用指节叩了叩桌面,朝傅桑乐扬了扬下巴:“出去聊聊?”
傅桑乐瞥了眼正和荔荔玩得兴高采烈的廖翊修,活像个大龄儿童。
他收回目光,跟着谢胤走了出去。
两人停在别墅的花园里,正是当年傅桑乐偶然听见廖翊修和谢胤谈话的地方。夜风带着花香拂过,谢胤突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廖翊修这几年变了很多?”
傅桑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别误会,我不是来当说客的。”谢胤接着道,“我和他穿开裆裤就认识,这人从小就独,情商低得吓人,更别说替别人考虑……”
傅桑乐想,自私才最贴切吧。
谢胤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但你猜怎么着?他现在简直像换了个人。”
傅桑乐轻嗤一声:“……你这还不算替他说好话?”
谢胤脸皮厚得很,被拆穿了也不尴尬,反而耸了耸肩:“开场白而已。”
傅桑乐:“我知道他恢复记忆了。”
谢胤点头:“好像就你消失那天,他整个人直接受刺激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不对了。”
“有几件事,那傻逼肯定没脸告诉你,他和江家的婚约,早八百年就想暗地里单方面解除了,嘴上说什么你配不上他,背地里给江氏塞了多少好处,就等着随时翻脸,不然他干嘛把你带回来。”
“江娣那么执着只是想借廖翊修的力掌握江家而已,甚至你来到D港后,她跟廖翊修提过哪怕是表面婚姻,她爸的私生子都光明正大地带回家了。”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谢胤开口说:“江娣带你去洗标记的事,你走后廖翊修差点没把D港掀了。那女人中间不知道添油加醋了多少话,到现在都不敢踏进D港一步,要我说,活该。”
傅桑乐盯着远处亮着灯的窗户,荔荔的笑声隐约传过来。
曾经让他羡慕的宾客剪影成了他女儿。
傅桑乐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可他亲口说过,会让我去洗标记。”
谢胤:“那混蛋什么时候说过人话?你受的那些罪,让他十倍百倍地还回来就是了。”
“反正他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让他往前不敢往后,往死里折腾呗。”
傅桑乐看着谢胤:“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谢胤:“当然,他不敢跟你说他记忆恢复,他就是心虚。”
谢胤突然笑了声:“最搞笑的是,他两年前就找到你了。发现你结婚有孩子,拉着我喝了一宿,我亲眼看着这个混蛋抱着酒瓶哭成狗,说什么‘只要他幸福就好’的屁话。”
傅桑乐简直不敢想廖翊修能说出这种话。
谢胤:“我没道德,我当时就说直接把你抢回来不就完了?把那个Alpha怎么处理了,结果这傻逼天天玩失踪,后来才知道是偷偷开车去看你,就这么看了快两年。”
他顿了顿:“就连这次出手,还是因为那个Alpha先对不起你,傅桑乐,能把一个混蛋变成今天这副德行,你是真的牛。”
哄睡荔荔后,傅桑乐独自走到阳台透气。
夜风微凉,他陷进藤椅里,望着不远处黑漆漆的草坪和早已停歇的喷泉。几年前他是真把这里当过家,最后却只能狼狈离开。
他确实恨过廖翊修,恨得咬牙切齿。
可后来想想,失忆这种事谁能控制?要怪就怪命运太会捉弄人。
傅桑乐明白,跟命运较劲的人只会被拖垮。所以他不恨了,该做的努力都做过,问心无愧就好。
正出神时,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廖翊修拿几个盒子出来。
傅桑乐看着廖翊修略显局促地走到他面前,将几个精致的礼盒一字排开放在小桌上。包装纸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丝带系得一丝不苟。
“这是?”
廖翊修清了清嗓子:“给你的礼物,你那么辛苦生下荔荔,女儿生日你当然也有礼物。”
傅桑乐沉默片刻,伸手掀开第一个盒子,是个手表,表盘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又陆续打开其他盒子,项链、袖扣、领带夹……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廖翊修发他指了指最左边的盒子:“这块表是当初拍卖会上买的,一对,本来当初打算在你生日送你的,结果放了两个月,你就走了。”
“你留下的戒指,我都好好收着。”
傅桑乐垂下眼睫。
“后来每年你生日,我都会准备礼物。”他顿了顿,“想着……也许哪天能送出去。”
傅桑乐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向廖翊修。
廖翊修的眼睛在暗处格外亮,像是盛满了这些年无处安放的期待。
廖翊修开口说:“我知道我之前让你很伤心,可我真的后悔了,你从R区消失的那天我就恢复了记忆,我记起之前自己那样对你,我简直想杀了自己。”
傅桑乐:“……这些话为什么不早些说呢?”
廖翊修:“太晚了吗?”
傅桑乐扣上盒子,点点头:“确实晚了。”
见廖翊修没有像往常那样激动愤怒,而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中有的就是傅桑乐最近经常在他眼里看到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傅桑乐反倒有些不适应起来。
傅桑乐声音很轻:“廖翊修,谢胤今天跟我说了很多,我突然发现,好像没那么恨你了。”
藤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傅桑乐说:“但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爱你了。”
当初洗标记时撕心裂肺的痛,不是一句误会就能轻易抹去的。
廖翊修突然从对面站起来,磕傅桑乐面前,他整个人伏在Omega腿间,额头抵着对方的膝盖,声音闷在布料里:“......我知道,我不值得。”
廖翊修的肩膀微微发抖,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他在祈求傅桑乐的原谅。
傅桑乐最终叹气弯腰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指腹蹭过那双和荔荔一模一样的眼睛时,突然问道:“你知道荔荔最讨厌吃什么蔬菜吗?”
廖翊修茫然地摇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芹菜。”傅桑乐说得很轻,“她一闻到味道就会吐。”
廖翊修怔住了,和他一样,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芹菜那股怪味。
“荔荔只有眼睛不像我,”傅桑乐继续道,“你知道像谁吗?”
廖翊修突然想起管家的话,他喉咙发紧,却不敢出声。
“她不是早产儿,是足月生的。”傅桑乐看着他说,“知道为什么她叫你爸爸,我从来没纠正过吗?”
廖翊修猛地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很大,月光照进去,亮得吓人。
“我和孟逍认识三天就结婚,不是因为什么一见钟情,我当时需要一个Alpha,给荔荔一个合法的身份。”
傅桑乐每说一句,都足够让廖翊修心脏都要跳出来:“我不想让她成为黑户……更不想让你知道她的存在。”
第20章 要名分(正文完)
傅桑乐说完就起身离开, 留下廖翊修一个人坐在地上,像尊被风化的石像。
凌晨两点半,傅桑乐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只手从床沿悄悄伸出来, 小心翼翼地捏起枕头上荔荔的几根头发。
廖翊修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想把发丝装进密封袋,一抬头就对上了本该熟睡的傅桑乐的眼睛,那人正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傅桑乐一把拽着他出了卧室,走廊灯光下,傅桑乐抱臂盯着那个密封袋,眉毛挑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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