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风吟
廖翊修想解释又觉得欲盖弥彰,干脆胡乱抓了把头发, 语速快得像倒豆子:“我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说的话……感觉像在做梦……”
说着他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不信你……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又不敢直接问……”
最后廖翊修自暴自弃地蹲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傅桑乐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廖翊修,突然想起谢胤昨天意味深长的那句评价“他在你面前就跟没脑子似的”。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廖翊修这家伙的行为模式就像谜一般,放着脑子基本不用,也不知道用什么终端处理指令去了。
傅桑乐能说自己其实一直没睡,就等着抓现行吗?更荒谬的是,他居然真能猜到廖翊修会半夜来偷头发。
傅桑乐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拿去吧, 出结果了的时候告诉我。”
廖翊修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发颤:“我……我真的不是怀疑你。”
“我就是怕自己理解错了……”他胡乱把密封袋揉成一团, “不做了,我这就扔了。”
傅桑乐看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廖翊修,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以前的廖翊修在他面前就像只趾高气扬的霸王龙,动不动就喷火示威, 现在倒好,活脱脱成了只战战兢兢的小鸡崽,连啄口米都要偷瞄他的脸色。
“你中文老师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傅桑乐说,“让你去验就去验。”
他转身就要回房:“太晚了,我要睡觉。”
廖翊修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角:“我今晚肯定睡不着,陪我说会儿话行不行?”
傅桑乐坐在廖翊修床沿,怀里抱着个枕头,手撑着下巴。对面那个Alpha声音断断续续:“我真的……从来没敢想过。”
“我就是看着荔荔的时候……偶尔会想,要是你没走……”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廖翊修说:“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真能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傅桑乐叹了口气,直接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荔荔就是你女儿。”
廖翊修带着点不好意思,偷瞄了傅桑乐一眼。过了会儿,他突然红着耳朵小声问:“是……是哪次啊?”
“......手术前。”傅桑乐别过脸。
一听到“手术”两个字,廖翊修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手里的纸巾团被捏得变形:“我……你那个时候很恨我吧。”
“怀孕……辛苦吗?”廖翊修声音发紧。
傅桑乐回答得很干脆:“辛苦。”
廖翊修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都怪我……怎么就没早点想起来,没早点找到你们,你吃了这么多苦,我算个什么Alpha……”
“那时候……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傅桑乐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生孩子都累成那样了,哪还有力气恨你。”
廖翊修:“那……你现在对我,还有一点点感情吗?”
傅桑乐没有立即回答。房间里只剩下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敲在廖翊修心上。
“有没有嘛。”廖翊修声音发虚。
傅桑乐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还没那么快忘记你做过的事。”
廖翊修像是被人当胸捶了一拳。
傅桑乐突然皱眉:"......凭什么都是你在问我?"
廖翊修立刻像坐直了身子:“那你问我。”
傅桑乐拍了拍身边的床铺,示意他坐过来。廖翊修几乎是蹭着床单挪过去的。
“当初在R区跟我结婚的时候,”傅桑乐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怎么想的?”
廖翊修对着那双清亮的眸子,突然就没了撒谎的勇气:“一开始……确实有其他目的,但没想过害你……就是怕你不管我。”
“失忆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可后来是真的喜欢你。”
灯光照在他发红的耳尖上:“你又好看...又聪明,结婚那天我高兴得整晚没睡……后来都不想恢复记忆了……就想这么跟你过下去。”
说到最后,廖翊修鼓起勇气:“R区那个房子...我买下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傅桑乐突然想起当初他们结婚前夜的情形,也是这样的深夜,廖翊修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忍不住把他摇醒,眼睛亮晶晶地问:“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
那时候的忐忑和期待,终究是过去了。
廖翊修突然起身,在衣柜深处翻找着什么。当那个熟悉的小羊玩偶被捧出来时,傅桑乐才想起是他当年丢下的那个,绒毛依然蓬松干净,看得出被精心保管着。
他接过玩偶捏了捏,里面的电池早就没电了,再也不会发出幼稚的“生日快乐”声。
“......让我想想。”傅桑乐轻声说。
廖翊修点点头,乖顺得像被驯服的野兽。
傅桑乐摩挲着那只小羊玩偶,绒毛蹭过他的指尖:“我还是更喜欢当'傅修'的时候,虽然一无所有,日子简单得一眼能看到头,却特别安心。”
廖翊修的眼神渐渐恍惚,像是陷进了回忆里:“恢复记忆那天……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后来才明白,是把你弄丢了。”
“我没想到你会去做手术……前一天我们还那么好。”
“你在病房里哭,我却连门都不敢进。”
“我觉得你只喜欢R区的那个我……廖翊修连安慰你的资格都没有,你那时候执意要离婚,要离开,那时候我想会不会放开你,你就会开心一点。”
傅桑乐突然打断他:“......可你派人跟踪我。”
廖翊修:“R区太乱了,我只是……怕你出事,也舍不得真的放手。”
傅桑乐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廖翊修,紧绷的肩线,还有眼睛里藏不住的忐忑,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和记忆中那个不可一世的Alpha判若两人。
他其实很想问,这些年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被悔恨啃噬得夜不能寐?是不是也尝过那种钻心刺骨的痛?
曾经他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廖翊修会承认自己错得离谱。他以为那样会痛快,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心里却只剩下说不出的疲惫。
傅桑乐微微出神,随后轻叹一声,缓缓将耳朵贴近廖翊修的胸膛。
砰、砰、砰——
心跳声又快又重,震得他耳膜发颤。
“你……”廖翊修整个人都僵住了,“你在做什么?”
“我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傅桑乐的声音传来,“以前总觉得你没心,现在听到了,跳得真快。”
廖翊修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掌心下的心跳越发剧烈,几乎要撞破肋骨。他慢慢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傅桑乐的鼻尖,呼吸交缠:“其实它还可以更快......”
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傅桑乐的手掌抵在了两人之间。
廖翊修的眼神瞬间黯了下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委屈又难过地看着他。
“抱歉。”傅桑乐别开脸,“廖翊修,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是一个腺体残缺还带着孩子的Omega,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傅桑乐冷淡地躺下,背对着廖翊修拍了拍身边的枕头:“太晚了,别想些有的没的,手老实点,不然我马上回去。”
廖翊修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关掉床头灯,轻手轻脚地贴过去。他抖开被子小心盖在两人身上,嘴上却停不下来:“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睡。”
过了一会声音压不住:“其实我本来也没敢多想……真的。”
黑暗里,他的声音絮絮叨叨地传来:“荔荔跟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老看着她想,你小时候肯定也这么可爱……”
说到一半突然廖翊修顿住:“你以前说过小时候过得不好……我也差不多。”
被子窸窸窣窣响了几声,廖翊修又往傅桑乐那边又靠了靠:“老头子你肯定不喜欢……他从来没对我笑过,可他走的时候……我居然有点难过。”
“那时候我觉得……这世上就只剩你了。”
傅桑乐始终没出声,呼吸平稳得像睡着了。廖翊修在黑暗里睁着眼,轻轻把脸贴在那片温热的脊背上。
廖翊修的脸轻轻蹭过傅桑乐后颈的腺体上,温热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贴上去,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黑暗中,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真睡着了?”
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柔软。
廖翊修的呼吸扫过那片敏感的皮肤:“我会让你幸福的,真的,还有...谢谢你。”
Alpha声音里带着近乎虔诚的郑重,仿佛不是在说情话,而是在神明面前立下誓言。被子下的手悄悄寻到Omega的指尖,虚虚拢住,没敢用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怕被推开。
那之后的日子,廖翊修恍惚间觉得他们就像最普通的三口之家,傅桑乐不再抗拒他的靠近,甚至会默许他在人前自然地揽住自己的腰。
荔荔在他面前撒娇时,傅桑乐的嘴角会微微上扬,眼里盛着细碎的阳光。
医生说过傅桑乐的腺体可以修复,只是功能可能恢复不到从前。廖翊修要最好的治疗方案,钱不是问题。
傅桑乐却只是摇摇头,说习惯了。
他们会在清晨交换一个吻,会在深夜相拥而眠。
直到廖翊修他单膝跪地,捧着戒指问傅桑乐愿不愿意再嫁给他一次。
傅桑乐的眼神很平静,却平静得让廖翊修心慌:“你还是再考虑清楚吧。”
廖翊修这才明白,那些亲密无间之下,傅桑乐始终留着一道谁也无法跨越的防线。被彻底标记又清洗的Omega,早就失去了对Alpha本能的信任。
戒指在掌心硌得生疼,他突然想起傅桑乐说“习惯了”时的表情,是释然,也是认命。
廖翊修慢慢收起脸上失落的表情,指节攥紧那枚没送出去的戒指,坚定地说:“没关系,我会一直求,求到你点头为止。”
傅桑乐别过脸去,没告诉他早在那场手术后,自己就再也闻不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怀上荔荔时剧烈的腺体排斥反应,永久剥夺了他作为Omega最原始的感知能力,那些甜蜜的安抚,暴烈的占有,所有Alpha与生俱来的气息,于他都成了虚无。
但他从不后悔这个选择。
他想要让廖翊修考虑清楚,一个连标记都留不住的Omega,残缺的腺体意味着永远失衡的结合,易感期得不到抚慰的煎熬。
几年过去,傅桑乐的事业重新有了起色。
当初孟逍欠下的债务被廖翊修心虚地悄无声息处理干净,傅桑乐曾提出要搬出去住,廖翊修在阳台抽了一整夜的烟,天亮时带着满身烟味堵在卧室门口:“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你别想甩下我。”
傅桑乐看着他这副模样:“那先不搬了。”
荔荔上小学后,廖翊修已经彻底成了居家好男人。每天雷打不动接送孩子,辅导作业,傅桑乐则专心在外打拼。
这天廖翊修接完孩子回来,整个人气压很低,他跟在傅桑乐身后转悠,声音越说越委屈:“今天荔荔老师又把我当她叔叔,我才是亲爸好吧?”
傅桑乐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法律上不是。”
“傅桑乐,你睡了我那么多次……得负责。”
廖翊修对于廖翊修动不动要名分的行为很是无奈。
荔荔大名傅荔宁,当初傅桑乐和孟逍拿了离婚证,荔荔就跟在傅桑乐名下。
廖翊修一直絮絮叨叨到了要睡觉的时候。
傅桑乐被廖翊修念叨得睡不着,干脆一把捏住他的脸:“你是不是不做点什么就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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