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夺取 第17章

作者:一西林 标签: 近水楼台 正剧 HE 日久生情 近代现代

贺女士在手机那头笑笑,不过对自家儿子回北河发展仍是不放心,一说上话就憋不住念叨,总要说他。

“庆成这边都忙不过来,你也是,硬要回去开分厂,净折腾,我又不能陪你过去,离远了心里不踏实,最近都睡不好。”

贺云西不聊这个,自知同贺女士讲不通,知趣不提,以免又挨教训。

贺女士近期报了个老年大学,她年轻时只上了初中,文化水平不高,到老了儿子能耐,让她过上了安逸日子,她闲得无聊,便到老年大学里打发时间,学书法,画画,弹琴。

这个岁数同龄的老头老太太基本都抱孙子孙女了,贺女士没有,唯一的儿子不肯结婚,这些年别说身边有个伴了,连稍微亲近的朋友都少,贺女士前几年时常为这个发愁,可现今也看开了。

不结就不结吧,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她不过多干涉儿子的生活,只要儿子过得舒坦就成。

“有事跟我讲,你那么大个人了,我不干涉你,但是在那边,千万别惹祸,凡事先冷静,老老实实的,知道不?”

贺女士约了闺蜜跳广场舞,这会儿正收拾行头呢,她不和贺云西多聊,等闺蜜来了就挂断电话。

李恒出来,碰上贺云西打完电话往回走。

“干啥去了你,半天找不到人。”

“接我妈电话。”

“伯母近期咋样。”

“还行。”

边上车边谈分厂的动工计划,快到酒店门口了,李恒不死心,再次问:“不是,你真狠心让我天天住酒店来回跑,你家三个房间,借一间给我暂住咋的了,我们两个大男人有啥关系,分我一间要你命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贺云西的做法前后如一,不改。

“你又不常待,住进去做什么,嫌远可以帮你在附近重新租一间,找更好的。”

“行行行,我就是个来送钱的傻缺,你丫的过河拆桥的本事挺能,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你忘恩负义。”李恒气笑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诶,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别是金屋藏娇,一看就有鬼,我跟你讲,哪天要是让我发现了,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本事能让你连兄弟都不要了。”

“你想多了。”

“心虚了,啧啧啧。”

到酒店门口把人丢下去,贺云西一脚油门踩下,一溜烟就跑远了,李恒将外套搭肩上向后一甩,转头摸出手机找新苑附近的住宿。

嘁,不给住就算了,恒哥才不住环境堪忧的破烂老房子,敞亮舒服的酒店有的是,有钱把整座酒店包下来常住都完全不是事儿!

车子一路畅行到新苑,一栋四单元楼下,江诗琪眼巴巴坐单元门外的花坛边上,她哥还没回家,小姑娘晃着双脚等,不时拔两根草放手里玩。

车子停稳,江诗琪张望了眼,当瞧见是家里斜对面的那个男人,她直勾勾看着,上次她哥不让看,可她对贺云西的出现好奇得很。

感受得到小姑娘不做掩饰的视线,贺云西顺势回望,高大的身形半隐于楼房倾斜的阴影中,江诗琪不怕生,大条地咧咧嘴笑,张口就来:“叔叔好。”

没回她,贺云西上楼,没多久另一人随后过来。

江诗琪飞快迎上去,摸到热乎乎的一包,惊讶瞪大眼。

“哇,好香,哥你买的什么?”

“吃的。”

“是烤串!”

“嗯。”

“你专门给我买的吗,哥你太好了,我可以多要两串不?”

“你在底下干坐着干什么,天都黑了,不回家找抽是不是。”

“我等你嘛,那么晚了你都不回来,怕你走丢了,要不是阿婆不让出去,我都想去店里找了。”

“谁让你等了,我没长腿还是脑子进水,还能回来的路都找不到。下次天黑了不准出门,只能待家里,要找可以给我打电话。”

“行吧行吧,晓得了。”

驻足,贺云西习惯性摸钥匙,慢一拍反应过来房子早被贺女士换成密码锁,这才回过神,走到自家门口,按密码开锁。

第19章

天晴了。

条状阳光斜穿枝叶于干透的地面折成斑驳碎金,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

北河市七月初的气温逐步上升,一周内直逼38℃,燥热席卷整座城市,巷子的青石板地面热到烫脚底。

盛夏是电器维修的旺季,高频使用的空调/电扇出故障的概率远高于其它家电,店里近期每天都能接到两三个单子。

陈则早出晚归,清晨五点起床,赶在雇主们上班出门前完工一单,下午七点半后,别人工作下班回来家里有人了,他再上门做另外的。

白天的时间段不守店了,店子交给二爷看管,夏季装修收尾散活儿多,安装灯具电器一类的单子遍地开花,陈则得外出接活,一年到头挣钱的时候就这一段,他拼命干,一天跑五家以上是常态。

单多了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中午顺路有快餐店就买盒饭,站着快速扒完了事,要么来俩面包一瓶水对付,边骑电瓶车边啃,一刻不耽搁。

装修上门的活儿可比店里的赚多了,光是安灯具市场价十块一个起步,小的便宜,大灯较贵,比如客厅吊灯,百八十块起步。

散单多是安装客厅大灯和厨房平板灯,跑一家起码进账上百,半个月干下来比之前一个月挣的都多。

事多人才有干劲,在票子面前,什么都得往后排。

晌午以后,毒辣的天儿晒得陈则汗流浃背,衣裤湿了干,干了湿,高楼的新房里闷燥,好似上锅的蒸笼,热得内裤都被汗水浸透。

这种极端天气下,雇主结账的速度尤快,不砍价,少数好心的还会送冷饮感谢。

二爷看不过眼,陈则这状态明显不对劲,把自个儿当机器使,过于卖力了,二爷敲打他:“少接一单也够吃了,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小心哪天搞垮了,后悔都来不及。”

陈则脱掉汗湿的上衣,换店里的备用衣服。

“行。”

左耳进右耳出,管听不管做,极其敷衍。

“得,讲了你又不爱听,反正再这么下去,老了保准落下病根,真是嫌命长,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二爷摇摇头,跷脚躺藤椅上,前后晃动。

陈则只关心一点:“你那儿最近有活没?”

二爷优哉闭上眼,慢腾腾说:“目前没有,不过也快了,你再多接些,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接你的活了。实在不行,哪天我死了给你接也成。”

陈则拿他一瓶跌打酒,顺手装包里:“先用一下,改天还有剩再还你。”

“嚯,有剩还我,你哪次还过?”

“明天借下你的车,有用。”

“不借。”

“江诗琪学校开家长会。”

二爷无话,安静两秒,示意车钥匙在柜子最底下的抽屉。

“油自己加,别用完了空着回来,还有,开去洗一下再用,有一阵没开落灰了都,洗车费你出。”

陈则应声:“晚点去洗。”

二爷有两辆车,一辆面包车,下乡常开,一辆路虎揽胜,陈则借的后者。

无儿无女无贷的好处就在这儿,其他老头老太苦哈哈一辈子养育后代,老了带孙,必要时养老金棺材本都得往外掏,二爷不愁钱,享乐一天是一天,住老破房子买路虎揽胜,买来还不咋开,纯粹中意车型,搁家里当展览品摆着看。

开家长会是考试周结束的第一个周一,江诗琪就读的北河一中附小虽处于地段最破烂的北岸区,可学校全市排名却能挤进本地公立第一。

五线城市贫富差距比天大,多亏了社会主义制度,学校是穷人与富人为数不多混杂一处的地方。

周一那天,江诗琪一大早起床,换上新买的小裙子,扎俩七扭八歪的麻花辫,拉着陈则身旁昂首挺胸,活似跟在母鸡后边的小鸡崽,就差把屁股翘上天。

她哥开车带她去学校,这是件特拉风的事。

江诗琪天生脑子缺根筋,别人都是爸妈陪同,再不济也有爷奶那一辈跟着,唯独她是哥哥带着来,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小丫头傻乐,没感到有哪儿不对,反而倍觉骄傲,认为与众不同。

她哥可帅了,别人的爸爸挺着大肚腩走路都喘气,她哥没有,哥长得像电视里的明星,结实周正,又高又标致。

江诗琪和她那个文盲妈如出一辙,打小在学习这件事上就瞎,如果不是陈则给她补课,小丫头期末考试多半门门不及格。

成绩差的学生在班里注定不受待见,江诗琪就是典型的狗都嫌,这次开家长会老师着重迂回批评了极个别人,嘴上不点名,可频频看向陈则这边。

江诗琪还有脸笑,凑上来挨着陈则,像是丝毫听不出来老师指的哪位。

陈则睨她:“回去再跟你算账。”

江诗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又没惹你,算啥。”

家长会结束,陈则被老师单独喊到办公室谈话,班主任是一位年轻女教师,温柔可亲,叫陈则去是为了谈谈江诗琪这学期在班上的行为问题。

即欺负别的同学。

说欺负有点重,其实是同学间难免的小摩擦,可江诗琪每回都是先动手的那个,导致事态升级,这是个需要加以重视的问题。

陈则全程话少,以为他拿架子,班主任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说:“希望陈先生您回去了,多正确引导一下诗琪同学,小朋友不懂事,但咱们不能放任不管,这不利于她往后的成长和心理健康,您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这些的重要性。”

从始至终不问班主任江诗琪为何会打人,班主任也不明说,学校此前并未因此打电话请家长到附小,反正陈则没收到过类似的通知。

既然如此,究竟谁先惹事不言而喻。

班主任是一位尽职善良的女性,她只找陈则谈话也是出于某些压力,成年人的世界自有一套既定的运行规则,很多时候不讲对错。

陈则不为难班主任,谈完,回道:“麻烦你了。”

班主任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哽住,面对陈则那张冷峻的脸,终归还是咽了回去。

江诗琪自觉等在外边的走廊,陈则出去了,她立马跟上,见陈则神情比较严肃,原本的嬉皮笑脸消失,装鸵鸟静悄悄的,怕挨教训,大气不敢出。

一路无声。

上车,稳不住了,江诗琪才弱弱开口:“哥你要骂就骂吧,憋着难受。”

给她绑好安全带,陈则把书包扔后排,发动车子说:“我骂你做什么。”

“唉,我给你惹麻烦了。”

“谁说的?”

“不然老师让你过去干嘛。”

打半圈方向盘,转出车位,陈则说:“跟你没关系,不是麻烦。”

江诗琪半信半疑:“那是什么?”

陈则不擅长扯谎,尤其对小孩儿,等开出学校大门才挤出一句:“聊你的分数,英语考了70分,别的学生全是九十多,你倒数第一。”

一提到考试成绩,江诗琪立马闭嘴,弯下腰板缩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