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西林
陈则坚决:“不够我就卖房卖车,贷款,借高利贷,实在不行卖血卖器官打欠条。”
“呸,敢碰高利贷老子打断你的腿!”
“谁管你。”
“狗东西,跟你说不通。”
“你不还,我把你房子也卖了,还有你的揽胜。”
依陈则的性子,以上的事逼急眼了,他真会干。
二爷一脚踹他腿上,扬起手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徒弟,师门不幸,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两头堵的榆木疙瘩。
陈则定定杵着,躲都不躲。
巴掌最终没落下去,二爷嫌打他手疼,陈则皮糙肉厚受得住,他老了,骨头半散架,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划不来,于是转成叨叨,念经一样。
“我算准了的,硬气吧你就,送上门的钱都不要,面子比天大,能当饭吃。你一年才几个钱,啊?算多点,能有三十万?你妈一年医药费都多少了,清高有屁用,等再过三五年,诗琪她阿婆老了,谁帮你守着你妈,护工费都能压死你……吃喝拉撒,学费,要是再有个头疼脑热,哪样不花钱,人家是一家人挣钱供一个,你倒行,一个挣,一家子花,累不垮你。多大的人了,不长心……”
今朝哪管日后事,陈则固执,任他啰嗦,反正必须还钱。
拗不过他,二爷最后只能把卡还了。
等下回方时奕再过来,二爷让他往后别来了,他和陈则的情况,外人管不了,看着都心烦。
方时奕诚恳,不愿意收回卡,陈则不要,希望二爷能代他继续收着,将来有需要再拿出来交给他。
“现在将来他都不要,我收着顶什么事,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哪能顾得着他。”二爷讲气话,越瞅方时奕越不顺眼,“你要给就自个儿给他,别找我,我不管了。”
方时奕要能自己给早给了,何必找二爷帮忙。他安静站堂屋里,薄唇轻启,再次请求:“麻烦您了……”
二爷大手一挥,喊他连今个的礼品一并带回去,不要再来为难他这个老东西了。
他俩当事的都解决不了的矛盾,找他起个毛线的作用,他又不能摁着陈则的头逼迫陈则与之和好。
早知如此,当初干什么去了,以前不知道逼着让陈则收点,分都分了,陈则肯收才有鬼了。
把方时奕赶走,二爷被气到了,将火撒方时奕头上,转身进门没注意脚下,一个趔趄绊门槛上险些摔成狗吃屎,待爬将起来,老头儿深深叹口气,摇了摇脑袋,颇感无奈。
卡还了,不用卖房卖车了。
陈则将仓库中的一批拆废旧电器等攒下来的金属清理,到手一千多块,回头江秀芬到医院开高血压药,外加一堆乱七八糟的,还得再贴两百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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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其玉回庆成市了,到了那边,思来想去还是发微信知会陈则:
-陈哥,我走了。
-不好意思,前阵给你添麻烦了。
陈则忙完活儿,第二天回:
-嗯好。
沈其玉:
-下次再去北河,我请你吃饭。
-家里有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见了。
陈则:
-成。
不问沈其玉离开的原因,陈则不关心,连寒暄都仅只上面两句,对方后续再发的那些,一概不回,点都不点开看。
成年男人那点心思昭然若揭,陈则不会感觉不出来,再迟钝,经过前些天的相处也该明了了。
可感觉到是一回事,怎么应对又是另一回事。
冷处理已经说明态度。
最为沈其玉离开伤心的是江诗琪,朋友不告而别,如同凭空消失,还是她找陈则问,才晓得对方早回家了。
小孩子的世界单一,江诗琪因此失落了好些天,她真把沈其玉当非常要好的伙伴,可大人却并不在乎这份友谊,她又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每天只身坐乘凉棚底下等陈则和阿婆,再没人陪她。
江诗琪想小红小绿了,问哥,可不可以重新做俩新的送她。
“不可以。”
“求求你了。”
“门儿都没有。”
“好不好嘛……”
不好。
陈则不做,他疯了才做,真弄俩纸扎童子放江诗琪房间里,别说他不同意,江秀芬得找他拼命。
死人才用那玩意儿,活人搁身边当玩伴,也不怕晦气霉运缠身。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江诗琪的悲伤持续到八月末,开学前,这份难过就被取代了。
江诗琪找到了真的朋友,一位与她同龄的可爱女壮士,体格子比她大一圈,性格却与她截然相反,腼腆内向,害羞不爱说话。
女孩是这个月才搬到和平巷的租户,也住新苑。姓唐,全名唐云朵。
江诗琪在乘凉棚那里认识的她,唐云朵的爸爸是汽修厂刚招的员工,也是一个哑巴,和江秀芬同样的毛病。
暑假补课的最后一天,陈则去接江诗琪,江诗琪被唐云朵带进汽修厂玩了,陈则到那边时,她们在李恒的办公室,江诗琪趴桌上,不客气地喝李恒的AD钙。
贺云西给她们的,一人一瓶。
江诗琪乖生,带头先礼貌讲:“谢谢叔叔。”
唐云朵跟着有样学样,怯怯说:“谢叔叔。”
贺云西搭腿靠着椅子,不爱听这俩字儿。
“叫哥。”
有吃就是娘,江诗琪极其没节操,立即改口:“谢谢哥。”
唐云朵也喊:“哥。”
转头真的哥来了,江诗琪赶紧站起来,冲门外的陈则招手。
敲玻璃门,叩两下。
“进。”
推门进去。刚才的陈则全听见了,扫这边,视线经由贺云西身上停了一瞬。
长眼轻慢半掀起,贺云西半点不觉臊皮,教俩小孩儿。
“以后都这么喊,别差辈了。”
江诗琪点头如捣蒜,很是诚恳。唐云朵望望她,犹豫了下,也老实巴交点头。
“好的哥。”
“嗯哥。”
陈则:“……”
第30章
“谁哥?”
李恒后脚也从外边进来, 一身灰青色工装沾上不少油渍脏污,刚钻过车底,头发手套上都是灰, 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俩小姑娘在喊人, 疑惑在叫哪个。
沈其玉走一周多了, 这里就没能被叫哥的。
进门才发现正主是贺云西, 李恒挺乐,贺云西是他们的二哥,小孩儿叫他是哥,唐云朵她爸也就二十多岁不到三十,那唐云朵她爸他们该叫什么?
“还哥呢, 其玉也就算了, 他小好几岁,贺二你还要脸不, 你如果早点结婚成家,孩子也不比她们小了,真好意思乱教。”李恒调侃,转头冲陈则打声招呼,“进来坐。”
陈则不坐了, 已经七点, 时候不早了。
“不用麻烦, 谢了。”
办公桌上铺满书本练习册草稿纸, 他来之前两个小姑娘还写了会儿作业,正儿八经的亲哥到了, 江诗琪麻利收起东西,连忙装书包里。
“我回家了,明天见, 拜拜。”江诗琪对唐云朵示意,小小年纪还挺爱操心,“你在这里等叔叔,不要到处跑,晓得不?”
唐云朵应声:“晓得,拜拜。”
江诗琪毛手毛脚,刚拿起书,后一秒铅笔掉地上,滚到贺云西脚边。
弯身,捡起来,递上去。
间隔的距离江诗琪够不着,陈则帮着接,双方的手碰到,一触即分。
陈则的手上有汗,热乎,干完活就赶这边来了,外面天气大,他此刻周身没比李恒好到哪里,也脏。
反倒贺云西,他干干净净,由上到下一丝不苟。
“笔芯断了。”贺云西轻声说,对上他。
陈则没注意,低头瞧了下,果然断了。
“回去重新削。”
“嗯。”
江诗琪插嘴:“哥你帮我削。”
陈则答应:“行。”
随后接过书包,甩肩上单挎着,带江诗琪出去。
李恒接一杯水,口渴仰头猛灌,喝完水兄妹俩已经出门走远了。李恒抽纸擦擦汗,笑了笑,再次感概:“你那发小……难怪沈其玉挂心里,成天惦记。”
贺云西懒散坐着,瞥了下:“怎么?”
李恒又说:“这哥们儿真拽。”
“哦。”
走在巷子里,江诗琪叽叽喳喳同陈则说起今天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小嘴不停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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