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夺取 第9章

作者:一西林 标签: 近水楼台 正剧 HE 日久生情 近代现代

二爷私下问他两句,关于他住酒店那阵干啥了,他含糊敷衍,不讲实话,二爷恨铁不成钢,又赏他一刮子:“你个掉钱眼里的玩意儿,除了钱啥事都跟你说不上,瞒吧你就,真出息。”

陈则的性取向不是秘密,张师他们不清楚,可二爷晓得,也认识方时奕,对他们的关系从来看破不说破,二爷人老但不糊涂,下乡这几天早看出端倪了,他摇了摇头,叹口气,懒得跟陈则掰扯,年轻人的事老头儿管不着,爱咋咋地。

车子没进小区,开到白事店门口停放。

陈则目前不打算回家,寻思去店里躲清净。钥匙刚掏出来,卸完货的贺云西叫住他。

“帮个忙?”

贺云西运了俩蒙布大筐回城,一个人搬不动两个筐,还需要陈则。

左右没处去,陈则犹豫半晌,应下:“行,马上。”

大筐怪沉,抱起来挺吃力。

陈则疑惑:“买的什么?”

贺云西走他后边:“橘子。”

“……”

大老远下乡跑了七天,汽配零件一样没买,买了两筐大街上随处都有的水果。

陈则颇为复杂地瞅他一下,揣摩不透这人的脑回路。

所幸白事店离小区后门近,经由这边的路可以不经过四栋一单元。

上三楼,陈则顺带留下尝两口橘子,看看是哪样的稀奇品种值得大老远专门买回城。

“冰箱里有冰镇的汽水啤酒,要哪个?”

“都行。”

丢一罐啤酒过去,贺云西也喝一罐,陈则把客厅的窗帘拉上一半,一屁股瘫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调大音量。

随性得当自家了,比房子主人还舒坦自在。

电视节目难看,中央台千篇一律的家庭伦理剧,比裹脚布还长的乏味家常剧情看得人心烦。

贺云西不爱看这个,期间到阳台上吹风。

可能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对面陈家房子中有人出来。

不是江秀芬,更不是躺护理床上的何玉英。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板正,白,也是大高个,由上到下都贵气斯文,绝对招眼的存在,气质与破旧小区格格不入。

方时奕。

只手轻易拉开啤酒,呲——

贺云西散漫抬起眼皮子,从容望过去,半分不避让,对上那位深沉锐利的视线。

第10章

几天过去,贺家房子里添了许多物件,玄关处的钥匙托盘,换鞋凳,小叶赤楠盆栽兼高脚架子,餐桌上摞了一叠骨盘,还有方形牙签盒,厨房门外的老式绿色双门冰箱换成超薄金属灰四开大货,以及新的饮水机,微波炉,空气净化器。

坏掉的灯被修好了,连带着整屋其它灯具还有老掉牙的空调全部下岗,统统焕然一新。

一集电视剧看完,陈则才发觉电视机也换了,原本落灰的旧彩电还没茶几一半大,现在这个100英寸的超大无边框巨幕几近占了三分之一面墙,坐近看久了真不太习惯。

陈则慢半拍,左右前后张望,大致扫视一周。

靠。

彻底大变样了。

进门时他心不在焉,光琢磨橘子了,竟没看到变化如此翻天覆地,连茶几沙发都成了近期较为流行的大理石和真皮大黑牛款式,从里到外就差撬地砖重装。

不是回来办拆迁手续短住,犯得着那么大费周章?

这架势可不像待一些天就走的样子,明摆着要长住。不过也可能是不差钱,来都来了,顺便就换了,老房子长期空着容易生霉腐朽,换掉旧家具以免衰败更快速严重,正好逢年过节偶尔回来待两天。

联想起张师说的贺云西计划在这边开分厂,陈则起初没上心,现在把这两件事组合在一起倒很合理。

开分厂得有个落脚的地儿,还得离厂子近,新苑这儿百分百合适,现成的去处,不花钱不费精力,打扫干净就能住,挺省事。

剥开橘子皮,撕掉白瓤,掰一瓣丢嘴里,陈则识货,受到方时奕行业相关的耳濡目染,根据每样物件的品牌和材质,大致了解相应的价格,一屋子软装保底二十万,比如面前的超薄电视售价三万多,打折最低也要三万朝上,看似平平无奇的玄黑金属质感冰箱是ASKO,进口品牌,国内叫什么雅士高,均价大几万一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对,是五六年。

小时候小区里数一数二有钱的是陈则他家,贺云西母子俩最落魄清贫,可谓拉低小区平均档次,孰料长大了风水轮流转,陈家一朝跌落云端,贺云西他们发迹了,大不同从前。

如今的新苑还是那个新苑,只是远被时代发展甩在了后头,比起哪些但凡有点家底的都搬出去了的街坊邻居,陈则是捉襟见肘买不起新房,贺云西却有钱懒得换,人生的讽刺感在这一刻拉满。

别人都在奋力朝前,单单陈则倒退,典型的失败孬种。

橘子酸甜,不好吃。

陈则连吃几瓣,扔掉浪费,忍着吃完了,不死心再剥一个。

兴许只是那一个酸,别的不是。

再剥一个也难吃,比上一个还酸,酸得牙根疼。

贺云西可真会买东西,还整了两大筐,该不是被骗了?

再怎么是人家花钱还辛苦搬回来的,陈则硬着头皮把另一个也吃了,酸得直吸气,嘶了两声。

贺云西进来撞见这一幕,当他咋了。

“哪里难受?”

“没。”陈则摆摆手,艰难吞咽,呲牙咧嘴滑稽得很,“你哪儿买的橘子,尝过了没,这味儿,也就你买,平时白送都没人要。”

贺云西还真没尝过,橘子是贺妈让买的,用来做果酱罐头,不是直接吃的。

陈则先前没问,也没说要吃,贺云西不晓得他竟然会吃,早知道肯定提醒他。

“我去,不早说,难怪了那么酸。”陈则猛灌两口啤酒,清清口中的余味。

贺云西边进来边合上另一半窗帘:“水果放冰箱了,天气大,放外边容易坏,还吃么,葡萄还是苹果?”

离开一周了,一块儿回来的路上没见到这人买水果,陈则犹豫一下,回答:“算了,不要了。”

贺云西说:“才买的,没坏,能吃。”

陈则说:“你买的?”

“请人代买,昨天家政公司的过来打扫,让他们带的。”

“这样。”

“要哪个?”

“晚点吧,现在不了,刚那俩橘子都够了。”

砰。贺云西准确无误把喝完的空罐丢垃圾桶,折回沙发这里坐下。

电视换台了,现在放的少儿节目。

江诗琪爱看的频道。

陈则老大不小的人也看,还挺起劲。

“在你这边借宿一晚成不,我睡沙发,不方便就算了。”

节目放了一会儿,陈则蓦地开口,手里的啤酒空了,晃晃,有样学样隔空往垃圾桶那里投掷。

实力不够,投偏了,啪哒一下砸墙上,拉罐弹回来滚老远。

走前对家里说的是周一回,今天是周天,陈则晚些时候不打算过去,方时奕在,他宁肯搁外边四处晃荡。

住酒店宾馆大几十到一百多不等一晚,乱花钱的事陈则不干两次,下乡干一趟难得多挣些,再过两个月江诗琪又得交学费,干啥都是钱,没剩几个子儿能让他挥霍。

贺云西再开一罐啤酒:“次卧打扫干净了,床单被套放柜子里,你自己铺。”

弯身捡起扔歪的空罐,准头非常稳,一下就中。

陈则不由得瞅一眼,终于把眼睛从电视机屏幕上挪开。

下半天日头长,楼下很快有其他居民出来,散步,遛狗,出门买菜,健身练剑打太极,老头老太们精力比要死不活成天的熬夜的年轻人充沛,嗓门高亢洪亮,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

时不时响起小孩子追逐嬉笑,其中有江诗琪,小姑娘高举二爷的桃木剑追着奚落嘲笑她的同龄小孩咔咔就是一顿猛砍,野蛮泼辣,一面砍一面放狠话:“狗日的有本事别跑,等着吧,我哥回来了打死你们!”

小姑娘深得二爷的真传,无论口癖或是爆脾气,只要别人敢骂,她上去就是干,打得人家鞋都跑掉了。

作为江诗琪她哥本人,陈则耳朵不聋,听得清清楚楚,可他没有下楼制止的意思,心无旁骛看剧,没长骨头地抵着沙发靠背,不为所动。

四点半,贺云西外出,空手出去,再回来拎着一兜精排牛肉青菜调味品,还有一提啤酒。

这人厨艺不错,做饭很快,个把小时就弄出一顿饭。

一锅酱焖排骨炖牛腩,炒菜心,还有冷吃兔肉丁、拍黄瓜。

非常合格的一桌下酒菜。

厨房没空调,待久了热,贺云西脱上衣光着膀子,长裤没系皮带垮着,露出底裤的一圈黑。

最里头穿的也是一个色儿。

从陈则的视角只能看到贺云西的背影,男人分明的线条自肩往下延伸,薄肌匀称性感,上面宽厚下边紧窄,腰细,可精壮有劲,用力时手臂上的筋微微凸起,成熟又性感。

端菜到茶几上摆着,放陈则跟前,贺云西将一提啤酒连同冰箱里别的酒搬过来,解开围裙挂椅子上,拿来冰块雪克壶杯子,现场调酒。

陈则诧异:“你还会这个。”

贺云西坐地毯上:“以前做兼职学过,只会一点。”

“这是什么?”

“伏特加。”

“我说调的什么,名字。”

“长岛冰茶。”

“啥样的,好喝不?”

“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