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谢择星没再拒绝他,靠回了床头发呆。
傅凛川拿来的书他白天看了几页,长久不见光的眼睛实在不适应,加之心不在焉,后来也没看了。
傅凛川收拾完东西在床边坐下,想削个苹果给他吃,拉开床头柜抽屉拿水果刀时,谢择星掐恰好转头视线跟着落过来,蓦地面色一变。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之前强迫他戴上的那枚腕表,就在这个抽屉里。
傅凛川察觉到他的目光,解释说:“这块表是你被救下来时戴在手上的,来医院后为了方便做检查我帮你摘下了,这是你的?”
他说着拿出表递到了谢择星手边,谢择星动作迅速地抓起来直接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一声闷响后,垃圾桶被震得晃了两下。
傅凛川偏头看去,瞥见里面已经碎了的表盘,垂眼盯着须臾,视线收回。
“不想要了吗?”
谢择星攥住手指,嗓音不自觉地冷硬:“不是我的东西。”
傅凛川问:“是那个绑架犯的?”
谢择星咬紧的牙关绷出僵硬的下颌线,半晌,哑声开口:“他强塞给我的。”
傅凛川轻道:“那就算了,不要了。”
谢择星弃如敝履的东西,留下来也没意义。
谢择星忽然又难受起来,压抑的负面情绪反弹,那些叫他难堪痛苦的一幕幕画面浮现,他猛地转身趴到床沿边,条件反射式地干呕。
“呕——”
“择星!”傅凛川的神色微变,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谢择星摇头,翻涌而上的胃酸灼烧着他的喉管,却吐不出什么,连鼻腔也被这样的逆流冲击,碾碎了他原本清明的呼吸。
他蜷缩战栗着,那股酸意灌进眼眶,逼出滚烫的生理泪水。
“放松。”傅凛川扶起他,轻拍他后背试图让他缓过来。
谢择星却在这一刻崩溃,艰声哽咽:“他不是人,他真的不是人……”
“他拿铁链锁着我,蒙着我的眼睛……每天给我注射那种改变腺体功能的药剂……太痛了,我真的承受不了……”
“他控制我的精神,惩罚我……我惹了他不高兴,他把我按在电疗椅上,刺激我的神经产生幻觉……”
谢择星的呼吸愈急促,声音也发着颤:“我好不容易磨断了铁链想逃,他其实安装了监控,一直监视我……他把我按在床上,扯开我身上的手术衣……”
傅凛川握住他的手,收紧手掌,想要阻止他:“别说了。”
谢择星依旧摇头,发红的眼角滑下泪,自虐一般继续:“他强迫我侵犯我,我挣不开,身体被撕裂……我不断作呕,但我躲不开……”
“我想杀了他,我真的想杀了他……可我杀不了,我只能什么都听他的……我跪下来磕头求他放过我,他不肯……”
“别说了!”
傅凛川提起声音,用力按住谢择星因为情绪失控而挣动的肩膀:“别说了,择星,别说了。”
谢择星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化作粗重喘息,他恍恍惚惚地抬起通红双眼,怔怔看着面前的傅凛川。
傅凛川的眉心紧蹙,气息也不稳:“都过去了,忘了吧。”
“我……”
“不是你的错,是他该死。”
傅凛川咬重最后两个字,幽深无底的眼睛里藏着狠绝:“他让你这么痛苦,他真该死。”
谢择星被泪水模糊视线,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只是不断地落泪,宣泄心中悲愤。
傅凛川伸手将他拉进了怀中,释出的信息素将他包围:“没事了,都过去了。”
谢择星终于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将谢择星安抚睡下后,傅凛川进去了洗手间。
停步在洗手台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自己森黑的眼,自裤兜里摸出件东西轻轻拨开。
那是他最后从黑市里买来的东西,一个微型的神经传导装置,形似普通的耳塞,这几个月谢择星所感受过的所有痛楚都被他经由那个眼罩收集,存储在其中。
傅凛川将传导器塞进自己的右耳道里,始终盯着面前镜子里自己面目模糊的脸。
他不会后悔,但他也该死,他让谢择星这么痛苦,他真该死。
所以他也应该经受惩罚。
被放大的痛感越强烈,他越愿意承受。
镜子里那张脸已经开始扭曲变形、冷汗涔涔,傅凛川只是这样冷漠地盯着,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只在他眉间凝出一道浅痕,他要让自己清楚感受并且永远记住他带给谢择星的这些痛苦。
从今以后他会将谢择星的痛当做他痛感训练的唯一来源,用身心去铭记,真正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第27章 你不要逗我了
那天之后谢择星的情绪终于渐渐平稳下来,虽然夜里还会做噩梦,白天至少能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对其他医护也不再那么抵触,愿意配合护士每日例行的各项检查。
过了几天,徐寂和那位张警官又来了医院。
傅凛川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在走廊碰上后带他们一起去病房。
徐寂顺口问他:“这几天都是你亲自在看护择星?他情况怎么样了?”
“比之前好,”傅凛川简单说,“腺体的伤势没什么,就是情绪上还要调整。”
徐寂皱眉道:“他这种创伤后遗症的状况,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比较好?”
傅凛川的眼色沉了沉,跟他并肩而行的徐寂并未察觉。
“等他自己决定吧,”傅凛川的语气略微冷淡,“择星未必愿意再跟别人提起之前的经历。”
徐寂觉得这不对,在心理医生面前倾吐有助于谢择星真正恢复,他有心想再说点什么,傅凛川已经先一步推开了病房门。
谢择星照旧靠坐在床头发呆,听到声音回头,撑起一点身体,冲进来的几人点了点头。
乍一见到这么多人,他依旧有些拘谨,但比之上回面对徐寂他们的过度紧张和戒备已经好了很多。
徐寂看着放下心,笑道:“择星你今天精神看着还不错啊。”
“嗯。”
谢择星轻声应了他。
傅凛川走上前,倒了杯水递过去:“喝水。”
谢择星接过抿了一口,抱着水杯在手里似乎更有安全感一些,他也渐渐放松下来。
张鸣见状递了件东西过去给他,是他的那部手机。
“这是在那间地下实验室里找到的,我们已经打开它检查过,现在可以还给你。”
傅凛川接过递给谢择星,谢择星心不在焉地滑开,张鸣接着说:“你失踪那夜绑匪拿你的手机给你未婚妻发了条消息,说你不想结婚了让他们别找你,之后你的手机应该一直是关机状态。”
谢择星小声问:“你们抓到他了吗?”
“还没有,”张鸣说,“我们查过你被他囚禁的那栋别墅产权归属,是一间国外的公司,之前十几年应该一直是空置状态。
“你被绑架那夜搭乘的那辆出租车我们已经找到,司机没有可疑,他当时把你送回家看着你下车后就开车走了,但是时间过去几个月你家附近的监控记录都已经被覆盖,查不到什么。”
“而且绑匪的心思缜密,现场连指纹都没有留下一个,拍到的监控里也一直看不清楚他的脸,所以我今天来这里,希望你能提供更多一些线索。”
谢择星低着头,想了很久,说:“……他好像是左撇子,我闻过他的信息素……很霸道的味道,像威士忌酒的气味。”
张鸣问:“你身边有没有哪个朋友的信息素是这个味道?”
谢择星摇头,再亲近的朋友彼此相处都会贴上腺体贴,能闻到的不过是衣服上沾染到的一点,但他很确定,那种侵略性极强让人分外不适的Alpha信息素气味,他以前从没有在熟悉的人身上闻到过。
徐寂不解道:“但你上次说,他对你很了解,知道你很多事情?”
谢择星的声音愈低:“他知道我奶奶的事,我当年在学校音乐节上弹过一次的钢琴曲他也知道。”
“所以是你们的同学?”张鸣皱眉,那晚参加聚会的倒都是谢择星以前的同学,他们已经把所有人都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谁有可疑。
“我不知道,”谢择星不是很确定,被问得多了不免心烦意乱,“也许吧。”
张鸣又道:“我这里有一段那夜绑匪带你去医院洗胃的监控画面,希望你能自己辨认一下。”
谢择星一听要他自己辨认那名绑匪,顿时又紧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傅凛川按住他肩膀,适时出声:“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算了。”
谢择星的嘴唇动了动,对上傅凛川温沉安抚的目光,像从中汲取了力量,慢慢点头:“……我看。”
张鸣将手机递过来,是一段医院大厅的监控画面,看不清脸的高大男人抱着谢择星闯进来,导诊台的护士迎上前,说了几句话后去推来平车,那个男人将谢择星放上去,跟随护士一起将他推去急诊。
“认得出是谁吗?”张鸣问。
谢择星死死瞪着视频画面里的人,睁大的眼睛里浮起恐惧,仿佛又感知到了那个男人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他想要尖叫逃离,身体很快开始颤抖摇摇欲坠:“不——”
傅凛川伸过来的手挡住了他的眼睛,沉声冲张鸣说:“他不能再看了。”
张鸣见谢择星这个反应,也只能收回手机,不死心地问:“你自己能认出来吗?”
显然是不能的,谢择星始终低着头,嗓音含糊:“我不知道……”
徐寂见状也赶紧阻止张鸣:“算了老张,别逼他了。”
傅凛川将他们送出病房,徐寂停步犹豫问他:“择星的事我还没跟小悄说,小悄一直很担心,我想告诉他带他来看择星,你看行吗?”
傅凛川直接拒绝:“等他精神状态再好一点再说。”
徐寂却觉得让何悄来安慰谢择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
“没有但是,”傅凛川坚持,“他腺体功能受损,你觉得他会高兴让原本要跟自己结婚的Omega知道?”
徐寂瞬间没话说了。
“……那就再过段时间吧。”
把人送走,傅凛川转身回去,见谢择星的心情似乎又差了些,问他:“外头天气不错,想不想去下面走走?”
谢择星有些犹豫,傅凛川就当他是答应了,拿起件他的厚夹克外套扔过去:“穿上。”
谢择星磨蹭了一阵,终于套上了夹克下床。
上一篇:教授养了只小狼狗
下一篇:我们离结婚只差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