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谢择星没有说笑的心情,又不想让傅凛川看出自己的纠结,没好气说:“被帮忙的那个又不是你,你说的轻松……”
“嗯,那我跟你道歉,”傅凛川很给面子地改口,“真头疼吃不下东西?”
其实倒也不是,躺了一天虽然是身体不太舒服,但他也确实饿了。傅凛川给了台阶下,谢择星犹豫之后撑起身体下了床。
吃完晚餐,傅凛川为他注射第二支抑制剂。
“明天再观察一天,如果没什么问题,之后三天易感状态的反应会越来越小,等彻底出了易感期就没事了。”
注射液缓慢推进,傅凛川轻松说道。
谢择星瞥了眼针管:“你后天回去上班吧,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事。”
“有哪里不舒服随时打我电话,”傅凛川交代,“等你易感期彻底过去,再跟我去医院抽血测一下腺体激素水平。”
谢择星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傅凛川是医生,他说的事情反正自己这个病人也不能反对。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傅凛川忽然问他,“我看你今天白天一直在昏睡,是昨晚又做了噩梦?”
噩梦倒是没有,谢择星想想自己昨夜梦里都是什么画面,尴尬道:“……别问了。”
傅凛川盯着他微微耷下颤动的眼睫,沉默了几秒:“嗯。”
谢择星的易感期还没完全过去,不过两针抑制剂下去熬过前头两天,他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除了低烧潮热反应,再没有别的不正常。
傅凛川也放下心,周一照常上班去了。
他人不在,谢择星反而松了口气。
下午徐寂打来电话,提出了一个出乎谢择星意料的请求,徐寂希望他能跟何悄聊一聊,劝一劝何悄。
谢择星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是他不想帮忙,是他跟何悄的关系本来就尴尬,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去劝何悄,会不会适得其反说错话让何悄更尴尬。
徐寂却坚持,疲惫恳求:“择星你给他打个电话聊几句吧,他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肯出门,我真的担心他会出事,哪怕劝他出来吃口饭也是好的,拜托了。”
谢择星犹豫再三,勉强答应下来。
拨出电话之前,他先给何悄发了条消息,等了半小时那边没有回复,只能硬着头皮直接打过去。
响了好几声才接通,何悄的嗓子哑得厉害:“择星哥……”
谢择星不知道怎么劝他,索性开门见山:“把饭吃了,别伤害自己身体,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何悄低声问:“是不是我哥让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
“嗯,”谢择星直言说,“他很关心你,这事是意外,不是他的错,更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惩罚自己。”
何悄的声音变成了哽咽的哭腔:“择星哥,我们原本明明要结婚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到底为什么啊?”
谢择星无言以对。
他也不知道发生的这些荒唐事情都是为什么,他没法安慰何悄,他比何悄更需要别人安慰。
但他也只能劝道:“想开一点何悄,事情发生了总要往前看。你还肯叫徐寂一声哥,说明你也不是真的恨上他了,不如考虑一下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就算真的不能接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标记了也可以做手术去除,除了你自己,没有谁能够绑得住你。”
“……我不知道,”何悄的语气彷徨,“我一直把他当我哥,我没想过会跟他发展出这种关系。”
谢择星却想起那夜傅凛川说的那句“不给个机会跳出思维定势,永远不会知道喜欢不喜欢”,有一瞬间失神。
电话那头何悄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他想起那时车窗外掠过的光在傅凛川侧脸上曳出的影子,也想起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那一刻心头浮起的隐秘波澜——顷刻出现又顷刻消散,快得甚至来不及让他抓住。
谢择星回神,压住自己的心绪,说:“以前没想过,现在好好想想吧。”
何悄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跟谢择星道谢,他也并非那种软弱无主见的Omega,一时钻进牛角尖过后总能想明白。
挂断电话,谢择星却心神难宁。
劝慰别人的话说得轻巧,在他自己这里却行不通。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杂乱无章,让他很不舒服。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思虑太重,引致易感期的潮热反复,傅凛川回来时谢择星靠在沙发里竟又昏睡过去,无声无息、毫无所觉,是傅凛川的声音将他叫醒。
“择星?择星!”
傅凛川的嗓音里含了焦急,似远似近,谢择星听着,只以为自己在梦里。
“择星!”
那道声音提起了一些,落近耳边。
谢择星一凛,终于从浑噩中抽离,缓缓睁开眼,模糊视野里是傅凛川看着他满盛担忧的眼睛。
傅凛川的手探上他额头,蹙着的眉头未松:“你睡了多久?”
“……我不知道。”
谢择星半晌才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没开灯的客厅里光线昏暗,已经入夜了。
傅凛川起身想去拿体温计,被谢择星忽然拉住了袖子。
傅凛川不明所以,转头看去,谢择星又似被他目光烫着一般,松开手。
“你躺着别动。”傅凛川轻拍了拍谢择星手背安抚,按开了旁边的一盏落地灯。
他去翻箱倒柜找体温计,谢择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过去。
到这一刻他对傅凛川的依赖情绪似乎达到了顶峰,那样的情绪反复冲刷着他的心脏,他像一个溺水许久的人,自惊涛浪涌里挣脱,挣出水面勉强呼吸,然后他在这样的狼狈里看到了傅凛川。
体温计的枪口抵上额头,谢择星轻眨了眨眼,三秒后傅凛川的手撤开,“啧”了声:“三十七度八。”
超过三十八度就是异常潮热了,幸好。
“几点了,”谢择星似终于回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凛川皱眉道:“七点刚过,我回来看你睡在这里也没开灯,身上连条毯子都没盖。”
“我忘了,”谢择星有些尴尬,他好像睡了好几个小时,“我没做晚饭。”
“我叫外卖。”
傅凛川说,顺手递水杯过来,拿出手机点外卖。
谢择星撑起一点身体,依旧半躺在沙发里,抱着水杯盯着傅凛川的侧脸——他的轮廓线分明,不说话时总是显得冷,尤其那双黑而沉的眼睛,却每每在看向自己时,会被目光里的那一点温情点亮。
谢择星又开始发呆。
傅凛川一回头看到他这副模样很无奈:“你想吃什么?”
谢择星看着他,嘴唇很慢地动了动:“随便。”
傅凛川料到他会这么说:“我之前说过的,不能随便。”
手机递过来,谢择星勉强收敛心神,点了个自己喜欢的菜,傅凛川利落地下单。
谢择星的样子还是很呆,傅凛川忽然凑近凝住他的眼睛:“想什么你?”
谢择星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们凑得太近了,他甚至能感知到傅凛川吐息间的热气,随之呼吸凝滞,做不出反应。
“择星,你什么时候能变回以前那样?”傅凛川毫无预兆地问。
谢择星愣住,以前那样,以前什么样?
傅凛川低下眼,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眼里倏忽即逝的神色。
“算了……”
谢择星听着他的语气有些难受:“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麻烦?”
他自己也烦,他可以用大道理开导别人,但开导不了他自己。
他是真的厌恶现在这样战战兢兢、扭捏作态的自己。
谢择星自嘲:“我自己都觉得我很麻烦,难为傅医生你愿意收留我。”
傅凛川却问:“我要是真觉得你麻烦,不想收留你,你打算怎么办?”
谢择星这下真回答不出来了,如果傅凛川不肯收留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来,还是说已经被那场噩梦彻底吞噬了。
“别想了。”
傅凛川本也是随便说的。
谢择星忽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手指收紧,因为易感期潮热而滚烫的指尖微微发颤。
Alpha在易感期也和发情期的Omega一样脆弱,谢择星从前不信,现在才真正信了。
他很想跟傅凛川说点什么,哪怕他也厌恶憎恨现在的自己,但他不希望傅凛川因此厌烦他。
仿佛感知到谢择星的情绪,傅凛川反手握住他的手。
“没有,”傅凛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没觉得你麻烦。”
谢择星渐渐红了眼眶。
傅凛川俯身,抱住了他。
第37章 他喜欢傅凛川
易感期彻底过去后,谢择星不再整天躲在家里,白天经常去疗养院,有时候晚上也会留在这边守夜。
他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没剩多少日子,他想尽量多陪一陪她。
还有就是,他也想从对傅凛川的过度依赖中走出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对他自己对傅凛川都是。
那夜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后来被手机铃声打断,过后他们都没有再提起。
谢择星心知那只是傅凛川单纯安慰他的方式,是他自己太过在意,无法再用坦荡心态面对傅凛川,所以纠结难堪、不断回想。
他真是可怜又可悲。
谢择星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事,坐在病床边低头削苹果,输液醒来的奶奶忽然问他:“怎么这么久没有看到小悄啊?你每天来陪我,小悄呢?”
谢择星不想那些糟糕的事情让老人知道了担心,只能找借口:“他去国外进修了,要半年后才能回来。”
奶奶不理解:“你们才刚结婚啊……”
“工作重要,”谢择星说,“也就半年而已。”
奶奶叹了口气:“择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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