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夜深,旁边床上的艾伦又说起了梦话,谢择星翻来覆去心神不宁。
身体里熟悉的燥热冒出来,他坐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才意识到,他是易感期快到了。
他从东部来这里什么都没带,身上自然不可能有抑制药片,愣了半天想起刚到这里时傅凛川给的那个医疗包,回去房间从柜子上拿下来拉开了拉链。
里面药剂确实很齐全,唯独没有易感期抑制药片。
谢择星皱了下眉,看看时间还没到十二点,转身出了房门。
这个点基地很安静,除了守夜的人不见其他身影,灯光也黯淡。他快步走去另一栋楼的医疗部,进门见值夜的护士在打瞌睡,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对方,傅凛川的身影自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
谢择星顿住脚步,没想到今晚在这里值夜的医生是傅凛川。
傅凛川手里拿着水杯,正要去打热水,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谢择星也愣了愣。
他迅速回神,先开口:“……有事?”
谢择星到嘴边的话瞬间不想再说,转身又打算走。
傅凛川叫住他,意识到什么:“择星,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第77章 信息素的气味
易感期每三个月一次,几乎都是在固定的日子,谢择星的易感期差不多就在这个月下旬,傅凛川记得很清楚。
“下周,”既然被问起,谢择星索性坦荡说,“我来想拿点抑制药片。”
傅凛川点头:“你跟我来。”
他带谢择星去药房,顺手搁下手中那个保温杯,谢择星瞥见,目光滞了滞。
几年前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还在用着,甚至带来了这里。
谢择星转开眼,只觉得讽刺,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
傅凛川仔细地在柜子里翻找,谢择星停步在一旁,耷下眼盯着灯光在自己脚下拖出的影子发呆,沉默不言。
十几分钟后,傅凛川无奈停手,回头与他说:“抑制药片没有库存了。”
谢择星皱眉,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没有抑制药片,也只能作罢:“算了,我去找别人借吧。”
“可能借不到,”傅凛川说,“除非有东部基地过来的人身上带了,这边的人手里应该都没有抑制药片。”
见谢择星不是很明白,他解释道:“半年前这边发生了一件事,当时也是空袭,持续了一周多,附近城镇的居民大多躲进了防空洞避难所中,结果有一处避难所里发生了意外。有几个Alpha进入易感期,因为没有抑制药导致信息素失控,影响其他Alpha集体发狂暴动,围剿了当时跟他们一起的Omega,甚至Beta,还闹出了人命。”
谢择星愣了愣,这件事情发生时他刚加入这个救援组织不久,在东部也听别人议论过,但不清楚当中的细节。
傅凛川接着说:“当时这边基地的人比当地政府军先一步赶到救援,打开那个防空洞的门,里面的情形十分惨烈,那些Omega和Beta被集体轮奸,很多人都已奄奄一息甚至死亡,失控的Alpha在斗殴,非死即伤。
“那之后这边基地医疗队每次出外送药,先送的都是抑制药片,尽可能多地分发出去。几乎每次新的补给一到就会全部送出,甚至不再给内部人员留,只给基地里这些Alpha发注射式抑制剂,让大家进入易感期后自行打针。”
谢择星听懂了,抑制药片早就发完了,新的补给还没到,药房里也没有。东部基地那些同事都跟他一样两手空空逃难过来,手里更不可能有药片,他想借也借不到。
“注射式抑制剂呢?还有吗?”
傅凛川带上柜门,说:“去医生办公室吧,那边有。”
他们回去办公室,谢择星没有跟着进门,就在外面等。
傅凛川很快拿出来两支药,递给他:“进入易感期后再注射。”
谢择星接过,注射式抑制剂就是很麻烦,不能提前用,非得真正进入易感期之后才能进行注射。而易感期之前这几天的反应因人而异,有人完全没感觉,有人比如他总是很难受,燥热难耐,尤其是在被标记以后。
他有些难堪,干巴巴地说了一声谢就要走,傅凛川又递过来一盒包装看着像糖片的东西,说:“这个也拿着吧,早晚吃一片,不能抑制易感期,但可以降低不适,免得晚上睡不好。”
谢择星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傅凛川道:“回去吧,吃一片这个糖好好睡一觉,晚安。”
谢择星的手指收紧,握住了掌心的糖片罐子,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快十二点半,艾伦已经睡沉,正在打鼾。
谢择星没有开灯,在黑暗中靠坐床头轻轻拧开了手里的糖罐,倒出一片含进了嘴里,薄荷糖的味道,带了一点甜。
他躺下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糖,舌尖上只剩下最后一丁点味道时,身体里的燥意终于渐渐平复,困意来袭,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有了傅凛川给的糖片,易感期之前这一周总算没那么难熬,谢择星每隔一天随队外出一次,其余时间都在房中整理自己的稿件和照片,很快适应了南部基地这边的生活节奏。
傅凛川还是很忙,每天脚不沾地,即使他们就住在隔壁也难得碰上,碰上了也大抵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那位个性开朗的李医生很快跟谢择星和艾伦混熟了,每次外出都跟他们一辆车,由谢择星给他做助手,谢择星也乐得帮忙。
又一次在外忙碌到快傍晚,李彦文正给一名手臂被流弹擦伤的小女孩包扎,回头见谢择星面色发红双目无神,问他:“你是不是中暑了?”
谢择星反应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嗓音略哑:“应该不是,有些不舒服而已。”
“你去旁边坐着吧,”李彦文提醒他,“喝口水,这里我一个人能搞定。”
谢择星没有逞强,起身走去旁边开阔有风的地方坐下,从背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猛灌了一大口。
他不是中暑,应该是要真正进入易感期了,好在马上就能收工,回去得赶紧注射抑制剂。
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谢择星一举一动的傅凛川看到这一幕,立刻猜到了他是什么状况,不放心地想要上前。
旁边迪兰出声:“傅医生,那边还有个老人眼睛受伤了,正在流血,需要处理。”
傅凛川迈出去的脚步顿住,握了一下拳头,只能转身先去处理伤员。
黄昏时分,救援队结束工作,启程回基地。
谢择星坐进车中后就靠着车窗玻璃闭了眼,他刚把糖罐里最后一片糖也吃了,勉强压住一点心头躁动,不想在人前失态,只能忍耐。
旁人只以为他是太疲倦了,李彦文几次回头,看到他越来越红的脸色,也猜到了他可能是易感期将至,一再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车开回基地,傅凛川一下车便看到谢择星匆匆走进宿舍楼的背影,他想跟上去,却被医疗队的领队叫住。
谢择星刚一进房间,立刻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支抑制剂。
跟进来的李彦文说:“我帮你注射吧,你坐着。”
谢择星没有拒绝,虽然被别人看到自己进入易感状态很难堪,但他这会儿手抖得根本拿不住针管,只能麻烦这位李医生。
药水顺着针头推入静脉,谢择星深呼吸,缓了好几分钟才睁开眼,身体里过度堆积的燥热不适终于在逐渐退潮。
李彦文担忧看着他:“还好吗?”
谢择星点了一下头:“谢谢。”
“你今天不该出去的,”李彦文说,“还好回来得及时。”
谢择星含糊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
其实是他原本估计明天才会真正进入易感状态,没想到提前了,才会弄得这样狼狈。
“已经没事了,”李彦文站直起身,打量他的脸色,“下次多注意点就好。”
“嗯。”谢择星疲惫颔首。
李彦文帮他收拾起医疗垃圾,顺口跟他闲聊:“你的信息素味道,挺好闻的。”
谢择星的面色微变,他虽然贴着腺体贴,但进入易感状态后气味自腺体贴下泄出实属平常。这本没什么,只是过去的经历让他对被另一个Alpha称赞信息素味道好闻有些反应过敏,表现在脸上便也忘了藏住情绪。
李彦文注意到了,跟他道歉:“我无意冒犯,只是说实话而已。”
谢择星皱眉道:“Alpha之间信息素互相排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信息素好闻?”
他问得过于直白,如果换两个人或者换个语境,这样的对话其实称得上暧昧,但谢择星此刻受易感状态影响,并不十分理智,神情里的不理解也是真的。
李彦文看着他,静了一瞬,却问:“你跟傅医生,你们是旧情人关系吗?”
谢择星的眉蹙得愈紧。
李彦文解释:“我猜的,他之前坚持要去东部基地接应你们,我本来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看到你才猜到了原因。他脖子上挂着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看起来很宝贝,我不是想窥探隐私,只是想确定一下。”
谢择星莫名其妙:“确定什么?”
“其实无论你们从前是什么关系都好,”李彦文说,“我只是想确定你们现在如果不是在交往中,我是不是可以追你?”
谢择星沉默下来,片刻后说:“我跟他没关系。但是你也放弃吧,我来这里只为了工作,没有任何除此以外的想法,绝无可能,无论是跟谁。”
半开的房门外,被领队绊住晚一步上来的傅凛川驻足,听着房中隐约传出的声音出神片刻,转身回去了隔壁房间。
之后谢择星体内的易感期潮热压下,终于放松下来。
第二天他也没再出门,到傍晚时继续注射了第二针,虽然易感期完全过去还需要三天,已经不再是困扰。
李彦文特地抽空回来宿舍楼帮忙,谢择星自己先已注射完毕,没再麻烦他。
李彦文很无奈:“你不会是被我昨天那番话吓到了,连朋友也不打算跟我做了吧?”
谢择星认真说:“你只要放弃那些想法,我们可以做朋友,否则不行。”
对方不甘心地问:“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
“没有。”谢择星斩钉截铁道。
“那位傅医生呢?”李彦文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是他,有可能吗?”
谢择星眉目间的情绪不显:“我昨天说了绝无可能,无论是跟谁。”
对方叹气:“好吧。”
李彦文离开后,在外面探头探脑的艾伦进来,他这两天去行政办公室帮忙,忙到这会儿才回来,没想到会撞见这不尴不尬的一幕。
“这位李医生倒是挺直接的,”艾伦嘀咕,问谢择星,“你是不是特别招Alpha同类的那一类人啊?”
谢择星不想理他,艾伦自顾自地说道:“追过你的Alpha应该挺多的吧?看得出来。”
谢择星只觉得自己倒霉,他所有的不幸都是从“招Alpha同类”开始。
艾伦笑嘻嘻地举手表示自己对他绝对只是纯友谊,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说笑几句后看到桌上拆开注射完毕的抑制剂又好奇问:“你这几天易感期吗?”
谢择星随意“嗯”了声。
艾伦大大咧咧的,跟他一间房竟然完全没察觉,只是很奇怪:“你这抑制剂从哪里来的?我们刚到这里时我就去找医疗队要过抑制药片,他们说抑制药片和抑制剂之前都分配完了,要等到下一批物资送过来才有,还好我的易感期还在下个月。”
谢择星一愣:“抑制剂也分配完了?”
“是啊,”艾伦肯定道,“好像说之前给南部基地的这些Alpha每人分了两支,全部分完了。我们这些后到的,要是等不到物资补给就进入易感期,那有的受了。”
谢择星看向桌上已经空了的抑制剂针管……傅凛川那晚回去医生办公室拿的,其实是他自己的那份吗?
谢择星开始坐立不安,他不想欠傅凛川人情,早知道抑制剂是傅凛川特地让给他的,他宁愿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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